厌学

　　第一个月放假回来，诺里斯没有像想象中那么想家，而是约上几个朋友出去玩，直到半夜才回来，周六睡到下午四点多，起来后又出去了。这是什么情况？伉俪俩摸不着头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田小园说：“看你晚上出去玩，白昼睡大觉，你作业都做完了吗？”诺里斯有点不耐烦，说：“我有做，今晚回到学校自习时也有时间可以做，急什么？”

　　“那也要温习预习，整理错题本，看书什么的，怎么一样都没见你做呢？”

　　“我在学校每天都学，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一天，你还要我做这么多事吗？”

　　“不是我要你做，你忘记了当初说要读高中时，自己说过的话吗？”

　　“我就休息一天都不行吗？”

　　“周五晚上回来，周日下午出发，这里接近两天时间，除了出去玩，就是在家睡觉，高中学习时间那么紧张，你过得比初中生还要轻松。”

　　“被关在那里一个月，我没有疯掉就很不错了，你还说那么多。”

　　“其他学生都一样，就你受不了吗？”

　　“别人抑郁症会告诉你？学校叫我们签‘不自杀允许书’不是为了怕肩负责任啊？”

　　“跟你说过他们几个读职校，性质跟你完全纷歧样，少联系，你自己也说过读高中就不会跟他们联系的，做到了吗？”

　　“我回来不跟他们玩，跟谁玩？我憋了那么久不找人聊天能受得了吗？再说，他们都劝我要努力学习，勉励我。”

　　“那你就更应该学好，不要让他们失望。”

　　“我在学校不是拼命学吗？”

　　田小园追念起来，上次追随主任聊天时告诉过她：诺里斯适应得还不错，英语听写满分，物理周测班上第一名。想想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原理，他会明白自我调治，做家长的应该感应放心才对。以至于以后每次回来，田小园也不愿意再说这些问题，任由诺里斯自由部署，她只卖力为他做好每一顿饭，哪怕不吃，她也认为值得这么做。

　　田小园希望一切都是美好的，但自从诺里斯读高中以来，她都处于焦虑状态。跟儿子相处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让他找到读不下去的理由。虽然儿子放纵休息是为了更好地自我调治，但这完全不切合高中生的状态，她却不敢对他提出半点要求，不管是学习上或是生活方面的。

　　这种不学习的状态每个月放假的那两天就算了，谁能料到整整一个寒假里，诺里斯竟敢只字不沾。玩到半夜才回家已经屡见不鲜，好频频回来时都是一身酒气，嫌怙恃唠叨就索性凌晨四五点才回家。白昼锁上门睡它个昏天暗地，任凭怙恃如何敲门，他也无动于衷。偶尔一两次敲开了门，诺里斯到回床上继续睡觉，哪怕怙恃骂也好哭也罢，他完全没有反映。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做到这份上的，不行而知。

　　三木对着田小园说：“马上开学了，寒假作业一点都没写，到时拿什么给给老师？你告诉他，作业没完成就别去报名了。”虽然是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但跟诺里斯晤面说话的时机却少之又少。再说田小园也不想把家庭气氛弄得太差，一晤面就说些诺里斯反感的话题，于是她在微信家庭群里把三木的意思复述出来，并艾特了诺里斯，诺里斯回了个“哦”字。

　　这种紧张的家庭关系真是让人窒息，真希望能快点结束。诺里斯难得在家里吃顿饭，便把伉俪两开心得像个孩子。三木一大早就去买了五六个菜在厨房鼓捣起来，田小园则资助打下手，两人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已经很久没这样热闹过了，田小园提议说：“有没有想去哪玩几天？我们一家去旅游下。”诺里斯说：“大把地方想去，但我想跟同学去。”

　　“跟怙恃去不是更好吗？”田小园继续说。

　　“现在还谁会跟怙恃去旅游呢，以前叫你们带我去都不愿。”

　　“我们暑假不是才去海边住了一个晚上吗？”

　　“那也算旅游？我同学寒暑假他们爸妈都市带他们去很远的地方旅游，你们呢？”

　　“以前没时间经济也不允许，那现在不是问你要不要去吗？”

　　“允许我的初中结业旅游厥后又说我没考到公办高中不能去，什么都是你们说的。”

　　“你还美意思说这个事，我一直都坚持只有考上好的高中才气去旅游的，不是像你那样随便考个学校就要让你去结业旅游。”三木说。

　　田小园恨不得三木没有开口说话，又不想当着儿子的面阻挡他的看法。在田小园看来结业旅游跟考到什么学校是两码事，这是孩子生长的一个历程，并不是奖励，不能混为一谈。也许田小园不经意间也向诺里斯通报这样的信息，导致他差异意三木的看法。类似的情况次数多了，诺里斯便觉得这对怙恃经常说话不算数，是对问题怙恃，甚至是个问题家庭。他不想再跟怙恃辩说结业旅游这件事了，说：“以前没得去，现在已经不想跟你们去了。”

　　“要不看什么时候我们家一起出去吃大餐？”田小园说。

　　“不去。”诺里斯说。

　　田小园提出这些建议也是为了能多点跟儿子相处，跟儿子更亲近，可都被拒绝了。换着是以前，诺里斯绝对兴奋地期待出发的那天。

　　孩子长大了，原以为许多事情可以慢慢来，慢慢期待，而实际上已经来不及了。等他长大了就会改掉坏习惯？错了，时间久了坏习惯会被视作正常。等他知道学习的重要？错了，他从来没有努力过，一样可以当一名高中生。等他知道感恩怙恃？错了，他会挑那些对孩子有求必应的家长作对比，怙恃的支付是那么的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