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就让我来替你出一口恶气

　　黄昏七点。

　　正在擀面皮的宋岚接到了来自陆湘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是沉痛的。

　　在女同事苏醒约一个小时后，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仅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获得了一张酷寒的死亡证明。

　　这无疑是一则噩耗，三名在柴可案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质，都已宣告死亡，整个执法者部门都笼罩在了沉痛之中。

　　作为十七区执法者部门主管，她今天必须留在大院里主持三人的追悼会，所有科室的科长都出席表达了对于罹难同僚的悼念。

　　看这架势，陆湘今天是又要待在执法者大院里回不来了。

　　追悼会吸引来了十七区几大媒体的记者，追悼会还未开始之前，三位罹难者的事迹便已在网络上流传开来，宋岚推测这也是陆湘接纳的手段，这些记者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把消息散播开来，其中也包罗了最后一名死者的消息。

　　致死的原因是颅内出血，和前两个惨遭杀手杀害的同事差异，她的死亡可以算得上意外，在案发现场挨上的那一下恶化了出血水平，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宋岚相信，现在远在焦点区域急切期待着消息的福斯特家族，一定也已经通过网络得知了十七区的消息。

　　虽然最后一个目标的死亡方式有些离奇，但这并不故障杀手先生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事实。

　　宋岚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个充电线，将杀手先生的手机充上了电，时刻保持着开机的状态，如果计划顺利，再过不久他应该就能接到来自福斯特家族的新指令，而他只需要做出一句回应，就能为自己争取到相当一段时间。

　　接下来，他只需要找到一个让杀手先生知难而退的时机就大功告成了。

　　至于福斯特家族下达的新指示那他是肯定不行能去落实的，此外宋岚不敢保证，但是论上班摸鱼，他照旧很有心得的。

　　就好比现在，当绝大多数同事都集中在大院里加入追悼会时，他却待在家里制作蛋挞。

　　没措施，这也是主管亲口下达的指示。

　　将擀好的面皮搓成条状，再将其揪成一个个面疙瘩，第一步完成后，他轻车熟路地把面疙瘩放进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容器之中，再用拇指延展开来，这样一来，蛋挞的底座就完成了。

　　“嗡嗡嗡——”

　　细微的震动声引起了宋岚的注意。

　　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快步进了卧室，没想到福斯特家族的服务效率要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得多，三名执法者遇害的新闻宣布还不到一刻钟，杀手先生的手机便接到了一条信息。

　　『21:15，老汉印刷厂，收货』

　　简练明确的指示，时间、所在和任务目标都写得明明白白，信息中全程没有夸奖他服务利落，也没有询问他目前的状况，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来决定了他接下来的行程。

　　正当宋岚琢磨该怎么找到一个切入点，在不引起福斯特家族怀疑的情况之下，回复一个“我最近一切都好，组织无需记挂”的信息时，这条没有任何署名的信息居然自动被删除了，他来来回回地重新翻了频频收件箱，才确认了这并不是Bug，而是发信者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宋岚总算明白了这手机为什么无论收件箱照旧备忘录，都空空如也。

　　不难推测出，福斯特家族对于杀手的每一个指示，都在他阅读不久后进行了自我删除，而且看样子，杀手平时并不会主动联络福斯特家族，而是由他们决定联系时间以及任务的内容。

　　如此一来，就能保证纵然杀手先生失手被擒，抑或是死在了某个未知的角落，也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找到任何能够指向福斯特家族的证据。

　　事实证明组织其实对于杀手先生的近况并不体贴。

　　这一刻，宋岚的内心感受到了冬天一般的严寒，他很难想象面对如此缺乏人文眷注的事情，杀手先生究竟是如何坚持到今天的。

　　横竖要是他摊上了这么个上司，肯定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开溜了。

　　宋岚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大热天的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心中一片悲凉。

　　真是替杀手先生感应不值！

　　你看，你都沉尸湖底了，福斯特家族却还在惦念着他们那些破任务。

　　我要是你的话，不把这个宣布任务的联络员给砍了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虽然，宋岚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不行能真的这么做。

　　要是在现实里遇到了宣布任务的联络员，他恐怕还得热情地握住对方的手，说上一句，“领导，你辛苦了。”

　　呜呼，这就是上班族的悲痛！

　　不外吧，如果握着的是陆湘软软嫩嫩的小手，那他照旧很乐意的。

　　失去了联络组织的方式，他不得不考虑起信息所提到的老汉印刷厂，他用自己的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这几个字，很快便查到了结果。

　　老汉印刷厂位于西区，是十七区一家老牌的印刷厂，在战后联合政府建设初期，也是纸质媒体盛行的年代，老汉印刷厂对于十七区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但是随着经济的苏醒，网络的兴起，以及种种多媒体技术的蓬勃生长，老汉印刷厂终究被时代所抛弃，如今疏弃了已有几十个年头了。

　　搜索结果下面还附带了印刷厂的地址，离陆湘的公寓只有不到5公里，骑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一家疏弃多年的印刷厂，网站上的配图他越看越像鬼屋。

　　宋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收货”另有相当一段时间，在联络福斯特家族无果，而且见证了他们极端缺人情味的做法之后，他怀着沉痛的心情，戴上能够掩盖指纹的一次性橡胶手套，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长达500字的举报信。

　　举报信的内容大致是有人在疏弃的老汉印刷厂里从事非法运动。

　　收件人：陆湘

　　署名：一位忧心忡忡的市民

　　他将信纸放入信封，用一个不起眼的塑料袋包好，随后用杀手先生的手机网上预约了“匿名送”服务。

　　该服务充实照顾到了每一位客户的隐私，资助他们将不方便亲自送脱手的物件送达目的地。

　　通常，这个服务是对头之间用来“相互问候”的。

　　不外宋岚之前也听说有一些极端的读者会使用这一服务给那些烂尾的无良作者寄去刀片。

　　宋岚设定好了取货所在。

　　三十分钟后，派送员将去指定所在取走货物。

　　在20点10分到来之前，这信封将被送达执法者部门大院。

　　完成这一切之后，宋岚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他为数不多能为杀手先生所做的事了。

　　杀手先生，你且放心的去。

　　就让我宋岚来替你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