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明天就要离开喽，我是真的舍不得。”
刘珊珊坐在黑黑暗双眼紧闭，却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她用充满褶皱的双手捂住伸来的手掌，让青茉灵在身边坐下。
她配合着老人的行动，不得不松开牵着倪彤的手，徐徐坐在床上时偏过头，停留于床脚的高清眼睛之上，直到刘珊珊再次开口：
“那是刘毅一，是我带过10届的班长，你们可以认识一下，多聊聊天，要好好相处。”
吴冬临双手交织站在门边，倪彤外后缩了缩，向他看过来，两人面面相觑。
“她似乎……看不到我们？”
倪彤小心翼翼询问道，悄咪咪地用手在老人三米外挥舞，尔后者毫无反映。
他端详刘珊珊紧闭的双眼宁静和的神情，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似乎正甜睡于梦乡中。
但从行为来看，她能看到身边场景，对幽灵和青茉灵也可如常回应。
和白昼的“遗忘”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床尾拥有高清眼睛的半透明幽灵，或者说刘毅一往门口飘了一段距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们提醒：
“我们不知道情况，这个点也没在老师身边遇到过活人。”
“那就不要打扰，静观其变。”吴冬临把手机塞进口袋，露出摄像头，边拍摄边回应道。
他同时重新眯起眼睛，用感知审察房间中的景象，却不由一惊。
近视般的世界中泛起了格外清晰的区域，青茉灵如同明亮的灯塔，在人形轮廓外形成一圈足有床褥巨细的空荡规模。
整个室内的朦胧色块比前两天印象中要淡，疏散堆叠的边缘勉强重合，至少不再是两眼茫然的状态。
她没有做任何事，只是靠着刘珊珊坐着，她的体质就够驱散影响感知的能量场。
平常能用感知直视时什么都看不出，反而处在异常情况中才气觉察。
但白昼没有相似的体现，难不成还要归于她体质特殊？
灵感一动，吴冬临侧过头，退出费心的感知状态，只见房间中不停浮现出一条条无法看清面容衣着的模糊影子。
它们静静漂浮于一旁，光靠肉眼也能看到轮廓和内部像被光镜折射过、微弱扭曲的墙壁。
他瞅了瞅身旁的倪彤，发现她已经溜到墙边，半是好奇半是恐惧地左右审察，就是不离开手电的光照规模。
那些透明的人形甚至穿过了她的身体，双方暂且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反映。
她看不见那些幽灵，否则反映肯定不止这样。
视线仅停留几秒，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老人身上。
刘珊珊抬起一只手，闭眼笑着抚摸青茉灵的头发，她皱眉向后躲了下，但照旧让那只布有老茧和褶皱的手放在黑亮的短发上。
老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映，转而抬头看向床尾的幽灵，开口道：
“她和你们比起来就是小妹妹，你们也别排挤她，要好好相处。”
小妹妹？
吴冬临困惑地审察墙上浮现出的鬼影，它们中大部门，甚至床尾的刘毅一的身高都不凌驾自己，再看向坐在刘珊珊身边，已经带有成熟气质的媚惑少女。
她嘴中吐出同样疑问：“好妹妹？”
但老人似乎没听清她的话，摸着乌黑发丝继续说着：
“小女人才这么点大，就一小我私家随处乱跑，你的爸爸妈妈呢？”
能用小女人和妹妹形容，她眼中的青茉灵到底是什么样？
眼皮一跳，吴冬临灵敏捕捉到她话中的要害词。
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我……我不知道，我是被领养的。”青茉灵语气中带着茫然。
提到这方面，青茉灵怙恃未知，倪彤怙恃双亡，自己怙恃也死于异常事件……这是什么奇怪的巧合。
在吴冬临思绪杂乱之际，刘珊珊正哄小孩般慰藉道：
“乖乖，没事的，同学们人多，肯定能帮你找找。”
她这样一说，连刘毅一的神情也怪了起来
“我……我确实记不清了，隐约有印象爸爸是个穿蓝衣服的高个子。”青茉灵脸上更纠结了，连忙摆摆手，“不外我也没那么在意。”
“可怜的娃，哎。”老人把她向自己搂近，抱着她的头慰藉，“嘘，嘘，没事。”
她又开始絮絮叨叨，说的内容和下午大差不差：
“相其时我女儿就差不多和你一样大，事情又太忙，只能让她自己走路去小学。”
“哎，就是因为事情，和儿子女儿待的时间太少，现在他们长大了，翅膀硬了，都没人要我这个老太婆。”
“刘老师，那是他们的差池！”
“是他们的错！”
飘渺的反驳声从空气中传来，陆续另有其他听不真切的杂音断续传来。
“不不，这……”
“别想那些烦心事！”更多浮现出的透明鬼影嚷嚷起来，“老师，我们一起唱歌吧，唱我们熟悉的歌。”
“正好我也想学那首歌。”青茉灵一样陪笑着。
吴冬临和倪彤似乎被当成空气般排除在交流之外，模糊幽灵从墙壁、瓷砖、天花板等等所有区域涌出，没几时便挤满了房间。
穿过它们魂体时恰似穿过一团空气，对自己的身体和行动险些没有影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能想象这空荡的房间其实早就挤满了“人”。
幽灵的强度和怨念会使人体发生异常感受，具体变化要考虑到鬼物自身和小我私家体制差异，包罗而不限于莫名不安、无从溯源的寒意、静电感等等。
仅有虚弱执念的幽灵基本不会对活人造成影响，像冯阳那样执念一般且主动现身的勉强可被感知灵敏的人察觉，而红衣厉鬼及之上的鬼物仅仅存在，就足以发生能让普通人觉察的异常。
从这方面来看，聚集于此处的幽灵没有一个凌驾执念，可以确定是依靠刘珊珊的能量场才维持住存在。
脑中结合自己了解过的知识和目前情况，吴冬临周围环视，却没在扭曲的轮廓间见到那双高清眼睛。
刘毅一不在？
斜眼瞄过身后房门，他主动穿过几只叠在身前的幽灵，伸手拍在倪彤肩膀上。
“呀！吓我一跳！”
她身体一抖，看到是他后才呼气拍了拍胸口，后背贴在墙上，压低声音说：
“我们……就看着刘奶奶把她当女儿抱着？”
“你在屋里看好她，带发的手机了吗？”
吴冬临没提幽灵的事刺激她，直接低声部署指引：“打开系统相机，然后接着录像。”
“你要走吗？”倪彤在身上摸索，幸好这次她穿的是来时的便服，从口袋中顺利掏出了粉色兔子壳手机，毛手毛脚地在屏幕上操作。
“我出去继续视察，你待在青茉灵身边更宁静。”
吴冬临了当回复，没再管她的反映，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开门而出。
门外是依然黑暗的走道，他徐徐合拢房门，深了口气。
“咳咳！”
烟尘味涌入鼻腔，直奔进肺，呛人的烟雾陪同烧纸味，呛得他咳嗽作声，立即抬手掩住口鼻。
“什么味道？”
他的脚踩在瓷砖上，扬起一片灰白灰尘。
有情况！
吴冬临立即警觉起来，从口袋中抽脱手机，让手电光线来回照射。
整条走廊上充满薄灰，在白光照过时反射出灰白，似乎铺了一地细碎月光。
他蹲下身，用食指抹过地板，耳畔却听到一些飘扬零碎的窃窃私语：
“它们又来了……”
“……准备反抗……”
双指捻动，灰白粉尘颗粒均匀，像面粉般顺滑地在指尖抹开，吴冬临把手指放到鼻前嗅了嗅。
木材燃烧剩下的烟尘味，还夹杂着略刺鼻的焦糊味。
闻起来像是有工具烧焦了。
他站起身，循着声音向左看去，正好瞄见一张浮在空中的贴图眼睛在视野外界拐弯，飞入楼梯间的位置。
无论如何，这里发生的变化几多和它们有关。
思考的同时，吴冬临大步追上前，但幽灵究竟是幽灵，等他小跑到楼梯间时，它早就失去踪影。
幽灵穿墙很是正常，活人不行是个巨大遗憾，不外活人酿成死人再成为鬼就可以……
他的思绪停在踏入楼梯间的瞬间。
红光刺破夜晚的漆黑，楼梯间内大火弥漫，火舌扑面而来，险些贴着他的脑门上窜，扬起的浓黑烟烟雾和热量呛得他睁不开眼。
铃铃铃！
难听逆耳的火灾警报声如近在耳畔的闹钟般难听逆耳尖叫，但只响了三声便归于寂静。
“着火了？！咳咳！”
他本能退却，咳嗽揉眼时，灼烧皮肤的炽热却突然散去。
惊愕之余再抬起头，眼前的楼梯间寂静黑暗，只有夏季夜晚的凉爽微湿。
吴冬临愣了一两秒，抬手捂住额头，额上碎发完好，没有被烧焦，甚至触手冰凉。
等等，自己适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突然联想到先前所见，急遽赶回走道，用手电筒照过。
铺满地面的灰白灰烬不见踪影，瓷砖闪亮崭新，一粒灰尘都没留下，似乎才被清扫过一遍。
“这里……发生过什么？”
手臂汗毛直立，吴冬临隐约感受有差池劲之处，适才的经历与自己对这家养老院的认知完全不符，这里可能藏着其他秘密。
嘶，别再深入探究！任务只是视察刘珊珊的异能，没须要招惹其他工具！
组织就发那么点钱币，拼什么命啊！
看着漆黑的楼梯间，就像是向食材敞开大门的烤炉，他不由吞了口唾沫。
到底要不要下去。
“你在这干什么？”
空荡的少年音突然响起，吴冬临空着的右手直接把镰刀从黑包中抽出，破风挥向声音响起之处——自己脚边，堪堪停在一双高清眼睛前。
“冷静，是我！”
刘毅一的头从地板下向上浮出，他才松了口气，把镰刀挪开，一指楼梯间：
“下面失事了？”
“额……”
幽灵完全探出灵体，吴冬临保持俯视盯着他向外偏的瞳孔，对方似乎在纠结中挣扎，最终挺起胸脯，坚决开口：
“时间要到了，为了守护老师，我们每天都市反抗那些肮脏的入侵者！”
他精神十足，越喊越起劲：
“终有一天，我们要将那些入侵之物一个都不留地从这个养老院驱逐！”
好中二。
“行了行了，你这么说我也理解不了。”吴冬临叹了口气，左手轻按，撇过锁屏上的“11：59”，不安感倒是被面前不着调的中二幽灵驱散不少。
右手紧握镰刀，电筒光直射拦在楼梯前的高清眼睛，他向刘毅一认真询问：
“要我资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