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昏沉暗红的天空下，红色潮水一次次拍打那礁石，似乎想要将它完全吞没。
山中的寺庙早已被淹没在红色之下，那座狂笑的雕像也已消失不见。
看着那潮水，方榆意识变得清明，察觉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梦中。
突然，方榆只觉额头有些痒，下意识用手挠去，感受到额头眉心处有微微凸起的纹路。
纹路所在的皮肤并不粗拙，反而异常平滑，而且微微发凉。
随着手的触碰，眉心的纹路变得越来越凸出。
不知为什么，虽然看不到，但方榆就是感受这片凸起像一片羽毛，一片洁白无瑕完美的羽毛。
就是上次梦境中，曾轻轻触碰自己额头的羽毛。
这种感受很强烈，就像方榆曾经在家中，日日夜夜鉴赏抚摸过这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它的每一道分叉、每一片绒毛、每一处纹理，自己都了然于心，它是自己最最珍贵的物品，为了它，自己连生命都可舍去。
方榆感受到这种情绪很差池，但他越是逃离，就越是靠近，在对羽毛的喜爱中越陷越深。
下一秒，方榆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他终于又见到了那片令自己疯狂着迷的羽毛。
它照旧那样优雅与完美，四周散发着乳白色的光线，美的不真实，让方榆拼命地想要去触碰去拥有。
可似乎命运的愚弄一般，心中越是渴望的工具，就越是难以获得。
方榆努力伸手，每当快触碰到羽毛时，手臂带起的丝丝微风就会将白羽吹得更远一些，与方榆的指尖保持着不多不少却难以靠近的距离。
白羽似是有生命，对着方榆左右摇摆，又微微弯曲，像是一位得体的女士在向他行礼。
接着白羽向远处飘了些，开始在空中轻轻舞动起来，似乎一位芭蕾舞者在为她最热爱的观众献舞。
白色的舞者，徐徐化为一道人形。
方榆不再伸手，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任何消息影响到这场完美演出。双目紧盯，如痴如醉地寓目这注定是为他一小我私家的演出。
周围的潮水拍打声是赞同的节拍，天上血色红云是被高高拉起的大幕，整个天空都是她的舞台，而方瑜，是唯一也是最忠实的观众。
她身着白衣白纱白裙，身形窈窕，白色锦缎般的头发束在身后，一双白色眸子似水晶般透亮，像冬日里飘下来的第一片雪花，纯净洁白。
她美的超出性别，令人窒息，没有词汇能够形容。倘若完美有个界说，那么想必应该是她的模样。
她的舞蹈同她的人一样，似乎黑黑暗乍亮的一点光线，绚烂又璀璨。
她似乎跳出了春迸发的萌芽，夏不甘的悸动，秋落下的飘零和冬天雪花的希望。
又像是一个女孩的一生，出生生长衰老传承……她似乎跳出了世间万物，一幕幕场景在此处流转。
徐徐地转换得越来越快，方榆的眼睛已经跟不上它们幻化的速度。
只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条条无形的门路，门路缩小又酿成一条条透明的丝线，穿插汇聚，又成了那片白羽。
幻象散去，舞毕。
女孩提裙微微弯身，向方榆行了尺度一礼，消失不见。
身子化作一道白芒，重新回到方榆的眉心。
此时，方瑜可以看到，以一种奇怪的视角看到：自己的眉心慢慢刻画出一道白色的痕迹，绒毛、羽干、羽尾，一片莹白色的羽毛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