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该做些什么
老树宗主孤苦地伫立在山坡上，茂密粗壮的树根烂掉了泰半，树脸也是苍白无比。
与鹤发王者对了一击，险些要了他的半条命，没有上万年时间基础恢复不外来。
植物与人类差异，一旦受伤，大多是永久性伤害，树根烂了，想要再长出来，那得看“命！”
除非你是特殊植物，生命力特别顽强的那种，扒了皮也能再长出来。
老树宗主只是普通植物，可以预见，他的寿命将会大减，如果恢复不外来，不出千年便会凋零，成为老死的枯树，永葬禁区。
可是，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当下，他的门生们正被抓走，天剑宗彻底沦陷，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你孤零零一个，还谈什么以后。
“师父，快跑！”
赤云被禁锢在药园中无法转动，但他的精神颠簸还能发出来，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师兄们被带走已成定局，鹤发王者太强了，老树宗主就算拼命也无济于事。
其他师兄被兜在黑网里，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尽管很恐惧自己未来的命运，却坚强得一言不发，没有谁作声喊师父救自己，只是用树手抓着黑网，眼含泪花，被带下山去。
“难道，天要亡我剑宗吗？”
老树宗主满身哆嗦，仰头看了看血色的天空，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无力感。
他已经老了，本就沧桑得不成样子，踏入了植物生命的晚年期间。
就算不受伤，也只能再活两千年。
如今更是伤得不成样子，与其如此苟在世，不如——拼了！
轰——
老树宗主熊熊燃烧起来，全身光线万丈，头上的树枝像火焰般飞卷狂舞，宛如一尊上古树神全面苏醒，一下子跨入大成王者之列。
噗——
一位大能的头颅，被钢铁浇筑般的树枝洞穿，血流如注，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老树宗主从空中俯冲下来，燃烧的钢铁树枝无坚不摧，树手击天，一个横扫便让山林扑灭了泰半，碎屑纷舞，血光与残叶四射。
又一位大能死无全尸，被如同天剑的树枝拦腰斩裂，半座山峰都塌陷了。
这种局面令人惊悚，也让山下围观的人类一片哗然，许多弱小的修士脸色发白，飞快退却，深怕老树从禁区里杀出来。
他们不能进，但山上的植物却可以自由收支，杀一圈再回去，谁也拿老树没措施。
“拼命了吗？”
鹤发王者冷笑，对这种局面早有预料，然而他看着老树宗主击杀那两位大能，却无动于衷，冷漠到了极致。
植物们在他眼里不属于人，这些大能也一样，蝼蚁尔。
各人本就不属于一个家族，只是暂时相助而已。
如果不是为了上山采药，他早就把这些八杆打不到一起的大能当血食吃掉了，又怎么会浪费自己的生命力，把这些人救下来？
他们死掉正好，这样属于他们的那一份药物，就全都成自己的了。
不外，就在老树宗主要击杀下一位大能的时候，鹤发王者却悍然出来。
他的右手往天上一举。
封着黑金匣子的符咒，在猎猎风声中被吹掉，匣子砰地一下打开。
锵——
一杆魔气缭绕的长矛，犹如一道暗夜闪电，划破天空，那耀眼的黑芒令山下许多人无法直视，发出惨叫，双眸淌血。
在血色阳光的照射下，长矛轻轻哆嗦着，通体流淌摄人心魄的力量，犹如太古时代的武器降临人间，威压八荒。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生恐惧，瞠目结舌，忍不住重新凉到脚。
“这是传世圣兵吗，怎么这么可怕？”
“七夜王者，一个时代的主角和传说，压得无数天骄抬不起头，在他的领导下，暗夜族必将重新崛起。”
“这株老树死定了。”
下山的人们议论纷纷，发出一声叹息。
而鹤发王者也动手了。
“给我死！”
一声仰天长啸，人间大地都似乎凝固了，鹤发王者勇武无敌，站在千米外，将长矛掷了出去，噗的一下贯串老树宗主，将他钉到了山坡上。
不是老树不想反抗，而是在那杆长矛的压迫下，铺天盖地的圣威，让他百米高的树身，连移动一下都困难。
整个天地都平静了，偌大的禁区鸦雀无声，所有人心里的充满寒意，唯有血水般的绿色汁液，从老树庞大的树体上流淌出来，浸染了整个山头。
他想象过，有朝一日，自己意气风发，将天刀门主钉死在断龙崖上，让禁区所有的生灵骇然。
然而，今日被钉死的却是他自己。
长矛贯胸而入，深深的没入山头，他半截树身都被血染了，生机在流逝，树躯也在被长矛上面的魔气侵蚀，眼看是活不成了。
不外……
这正是老树宗主想要的结果。
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他是个寡淡树，平日里对门生们疏于管教，也很少教导各人做人的原理，以至于师兄弟们并反面睦。
但这只是天剑宗内部的问题。
真正遇到浩劫，门生死，师父岂能苟活于世？
“师父！”
“宗主……”
赤云和师兄们发出撕心裂肺的精神颠簸，两位大能被杀，黑网兜不住各人，师兄们从网里跑了出来。
但没有谁逃跑，全都第一时间来到老树宗主身边，面带悲戚，很是无助。
其实，他们虽然通灵了，但智力并不高，心理也不像人类那样成熟。
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过苦难和磨砺，又怎么能学会生长，又哪里来的坚韧性格？
在老树宗主的呵护下，师兄们虽然自私了一些，却很宁静，没遇到过什么劫难。
人类突然上山，强大到这种水平，师兄们除了无助，又能怎么样？
“不要浪费时间了，速速下山。”
鹤发王者发号施令，一把将师兄们掠起。
他眼窝深陷，皮肤干皱得犹如沧桑树皮，像是随时会风化掉。
“跑快啊！”
老树宗主一声怒吼，拼命将贯胸的长矛拔出来，扑向鹤发王者，想要自爆同归于尽。
天剑宗后山。
柳树随风摇摆，看着油尽灯枯的老树宗主，秦曜一声长叹。
他不是一个好的老师，却是一个及格的尊长。
既然如此，岂论为了老树宗主，照旧赤云师兄，自己都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一颗碧绿的小嫩芽，被秦曜攥在叶子手里，屈指一弹，虚空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