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老朱:这混小子,在这等着咱呢!
“有事就说!”
朱元璋冷眼寓目徐达,对于他的吞吞吐吐颇有些不满,原来只是随意一问,难道说康王朱成真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去收敛土地啦?
那朱元璋,可就不能忍受了。
“回禀陛下,康王殿下收购土地的手法很是巧妙,他都是先低价收购田地,然后用政令、建设的方式,让原本偏远的田地酿成市区、商铺。”
“再将商铺租售给士族门阀。”
“一来二去,频频折腾,康王殿下手中的土地,就多了起来。”
“总体来说,康王殿下的手段,也是合理的。”
徐达交接清楚。
最后还增补一句,提醒朱元璋,他女婿的行为完全合理,也是在规则中行事。
“……”
朱元璋皱眉。
心中不吐不快的情绪更胜一筹,朱成这些手段不行谓不高明。
即明哲保身,又放肆将土地收敛在自己手中。
偏偏从律法上。
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我这十三皇儿,倒是你们这些淮西武勋强得多,浙东那么大的土地,五成都是咱十三皇儿的啦。”
朱元璋阴恻恻的。
也不知道是在贬损朱成,照旧敲打蓝玉和徐达,二人只能立刻跪下。
大颂‘陛下恕罪’。
“行啦,平身吧,关于土地吞并的事情,咱照旧得想个好措施。”
“明日朝会,让大臣们替朕出谋划策一番,看看刘基、胡惟庸,能不能给咱想个好措施。”
朱元璋一摆手。
此时。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消散不见,只要稍作思考,朱元璋就能明白。
有钱者,买卖土地。
乃是人之常情。
无论是淮西武勋,照旧在浙东团体放肆收敛土地的朱成,本质上没有为恶。
但这并不作恶的行为竟然会影响国祚。
这才是正是国祚难以永恒的要害问题,处置惩罚买卖土地的人,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措施。
“娑罗双树花失色,盛者必衰如沧桑。”
朱元璋喃喃自语。
不知为何,他突然响起朱成在康王府后院吟唱的诗句,果真啊,促使盛者必衰的背后,是世间的常理,那么盛者必衰,也就只能令人感应沧桑了。
“切。”
“咱这么多儿子,也就朱成这小子的文学造诣还算不错。”
朱元璋哼了一声。
一辈子农民的老朱,对于儿子能有文学教养颇为自豪。
尤其这诗句,竟然能蕴含古今原理。
这比那些赞美风花雪月、叹世间不公的无病呻吟强的多。
当夜。
凉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发生同一件大事,蓝玉和徐达划分叫停贵寓所有的土地、衡宇买卖。
哪怕是进行至一半,随时签字画押的买卖,也必须立刻弃捐!!
谁也不知道朱元璋会如那边置惩罚土地吞并者的问题,一切等明日朝会之后,再做计划。
万事都以稳字为先呐。
伴君如伴虎。
就算是凉国公蓝玉、魏国公徐达,在朱元璋面前,也得小心翼翼。
……
很快。
第二天朝会到来。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环视群臣,脸色降低,朝堂气氛格外凝重。
群臣左顾右盼,都不知道这位洪武帝为何如此郑重。
唯独蓝玉和徐达心中清楚。
朱元璋是想问。
关于破解土地吞并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并非那么容易获得答案。
徐达和蓝玉连夜思考。
都没有思考到可行的方案,蓝玉大老粗,想不出来很正常。
但徐达可是出将入相的能臣。
官至太傅、中书右丞相、参军国是兼太子少傅,他都觉得苦恼。
其余的文武百官,能想出好措施么?
胡惟庸?
刘基?
徐达视线隐晦的在二人身上掠过,随后又不置可否的低下头。
“诸位爱卿,咱有一事,希望诸卿解惑。”
朱元璋身体前倾,说出正题。
“咱大明逐渐变得富有,尤其是列位爱卿,想来都置办了不少田地。”
“关于士族门阀收敛田地这点,诸君怎么看待?”
“回皇爷,孙儿有话说。”
朱允炆抬头挺胸,踏前一步,器宇轩昂的要发表意见。
他信心爆棚。
正觉得上次‘忠言逆耳’在老朱那刷了一波好感,现在又遇到这种简朴问题。
虽然不能错过。
“……”
朱元璋脸色一黯,他知道朱允炆想要体现自己的意图,但他还小,应该多听、多学才对。
可是环视朝堂。
再没有任何一位臣子站出来,回覆他的问题,群臣又不傻。
朱元璋刚一开始,心情肃穆郑重,现在抛出一个完全没有重点的问题。
指不定哪有坑。
肯定不能回覆。
“那你说说看吧。”
老朱只得让朱允炆发表看法,同时心中也有一丝丝侥幸。
——万一自己这皇孙儿,能稍微触碰到土地吞并的毛病呢??
究竟是朱标的孩子啊。
朱标一门双薨。
朱元璋对剩下的朱允炆,喜爱、怜惜水平凌驾其余所有皇子。
“士族门阀收敛土地,说明咱大明足够富庶,有钱人越来越多,是件大好事!”
“土地在士族门阀手中,他们肯定会部署人照料,让农户能通过耕作赚钱。”
“咱也能收来更多的税款,进而国富民强。”
“这多亏皇爷爷您的文功武治,才气让咱大明如此兴盛,万世不朽!!”
朱允炆说完之后,微微弯腰。
只期待他皇爷的夸奖。
却没有看到,朱元璋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郁。
如果标儿还在世,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歌功颂德的空话,妄图讨人欢心,实际没有任何意义。
“士族门阀将土地大量吞并之后,会导致‘天下有粮,而民无粮’的局面发生。”
“我想听一听诸位,到底有和看法。”
朱元璋没有理会朱允炆,而是向着群臣发问。
群臣心中暗自凛然。
——果真啊,没说话是对的,老朱对收购土地这件事,似乎有些不满。
而朱允炆却还没有缓过神来,他愣愣的抬起头,还不知道咋回事。
明明期待夸奖中,为何皇爷不理他?
另有。
‘天下有粮,民无粮’,这明明是个病句啊,为何天下有粮,而民无粮?
民没有生活在天下?
“皇爷,孙儿不解,作甚‘天下有粮,民无粮’。”
朱允炆发问。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怒自威,环视群臣。
“还不是田主老财,士族门阀,将田地都收敛在自己手中,种的粮食,都囤积在自己家中,就算是烂掉,也不愿多给佣户发几个铜板?”
群臣瑟瑟发抖。
他们虽然听的出,老朱这句话,是在敲打他们。
尤其是淮西武勋们。
一个个的都是最大的士族门阀,许多人家系数量已经到达近百。
所雇丫鬟、仆役上千。
田地成千上万顷。
这些人一个个的冷汗直冒,在老朱的注视下,不由得两股颤颤。
朝堂上唯一一个没有畏惧的人,恐怕就是朱允炆了。
朱允炆照旧很疑惑。
“皇爷,允炆不懂,大儒们教导过允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士族门阀们怎么会让普通老黎民吃不上饭呢?”
听到朱允炆这句话,又看到他单纯的眼神。
老朱这才确信。
朱允炆不是在配合自己,敲打台下的群臣,他是真的不懂!
古有惠文帝何不食肉糜;今有大明皇孙,为何士族门阀不救济黎民。
老朱这时才注意到。
儒学思想和大儒们,对朱允炆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呵呵。”
朱元璋咧嘴一笑,但他的右手,却是死死的攥住龙椅扶手。
一股磅礴之怒在朝堂孕育。
所有熟悉老朱的老臣,都赶忙低眉顺耳,随时准备原地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