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本宋国之地,后宋为齐、楚、魏三国所灭,三分其地。
且其地理之上,东近黄海,西接中原,北扼齐鲁,南屏江淮,乃是交通枢纽之所。
整个徐州,约有十一万四千余户黎民,仅彭城占据四万一百余户。
且这些年来,中原各处经历着水旱之灾,地方之上,又多有逃亡,其中多为中原往来人口,究竟是接近黄河,洪流泛滥,也唯有向着周遭郡县而去。
而彭城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最受四周黎民青睐。
是以人口逐渐滋生,最是被各方鬼神道的修士窥探,若是原本,彭城君等一干神灵强大不已,外方鬼神纵然有心,却也没有那个胆子。
可如今,淮水之劫,无数神明遭难,已然使得周遭州郡的鬼神躁动难安。
各人都期待着占领地方,朋分信徒,增长实力。最令诸多鬼神期待的,就是香火,虽说不少神明不是香火之神,但作为增长修行的一种资源,又有谁会嫌弃少呢?
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如今,江淮诸神实力大损,连带着修行力量也是元气大伤,早就惹得地方鬼神眼馋不已了。
所幸,方仙道也是被重创,这会儿各方修行力量在加紧朋分他们留下的空白,以至于此时也只有鬼神们在躁动,否则,不敢想象结果会有多疯狂。
一众本土修士听了这话,个个愤慨不已,可眼前的情形,却又不是他们左右。
正说话间,那人又笑道:“不如你们投降,接受我神的法度……”
只是这话还未曾说完,突然一支箭矢自人群之中射来,随着劲风咆哮,破空之声刮动,只听砰的一声攒射在几人耳侧的木桩上。
令着众人面色悚然,转头看去,却见箭羽已经没入木桩,微微哆嗦着。
瞬间,令着那个险些被射中的外地修士一愣。
“好神射!”
不由叹道。
“杀了这群贼人,大丈夫在世,岂得忍辱偷生!”一壮汉骑马疾驰而来,手上握着一把长弓,显然,那箭矢正是这人射出去的。
彭城当地鬼神道修士见了,眼前一亮,他们都认得此人。
“原来是郭公到了,这下好了!”
众人本就不忿,只是碍于实力有所不济,一时不敢先行发作,只是这会儿有着当地壮士带头,马上,个个奋勇,即是平时惫懒之人,这时都是不愿落后,纷纷拔剑而起。
一时,竟是忽略了此人非为修行人的身份。
“郭绣君……是他!”几个外方鬼神道修士见了,也是面色大变。
虽然,这倒不是说这人有多厉害,而是此人乃是彭城当地有名的好汉、大游侠,听说此人自少年以来,就以勇武而称名,弓马无一不精,厥后从军,杀贼得功,更是颇得地方赞誉。
若如此也就而已,最要害的是,此人身世大户,更舍得万贯家财。
凡地方有难之人,若是找到他的门前,都能得一份周济,于是,就这样,名声逐渐广为传开。
岂论是地方太守照旧朝中朱紫,也多有听闻,就这样,时人称之入耳之贵,更是人认为若是郭绣君早生五十年,当与剧孟、郭解齐名。
因而,有着这人出头,就是他们也要掂量一二,究竟,此人名声太盛,这些鬼神道修士都是明白,这等人物若要出头,就是一方神祇都要考虑一二。
正如厥后史书所言:郡国好汉随处各有,京师亲戚冠盖相望,亦古今常道,莫足言者。
这话说的透彻,凡地方好汉,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人声名已经极贵,若是身死,顷刻就有神圣招揽为神将护法,若是不死,京师权贵也会与之往来,就如当年白身的郭解。
而再看他适才强弓硬矢,就知道这人气血武道之上的造诣,也非同一般。
这就更让他们畏惧,以这身本事,他们应对起来,麻烦水平也不亚于这群当地修士。
“郭公在此,配合杀贼!”
当地的鬼神道修士见了,眼前一亮,看着迟疑的对手,竟是直接放声疾呼,这话一出,就令着劈面外来的修士面色一黑。
他们属实没有想到,修行人的事上,这些地方豪强要干预干与也就而已,但这群同为修行人的同道,竟一ㄇ这样不要脸面,想到这里,心下恼怒的同时,也有所推测,只怕另有着他所不知的内情。
于是,这为首修士持剑上前,随手舞动,只见剑光分化之间,几名放肆冲到近前的游侠儿便被他所斩杀。
虽说杀了几人,但却见那些随着郭绣君而来的游侠们,竟是绝不畏惧,不由得,他本人也是心下发寒,此人竟然得人心如此,真可谓效死了。
而且,这里也不是他的土地,一旦引得地方不快,只怕就算诛灭了当地鬼神,他们也不能恒久。
“郭绣君,你不怕鬼神震怒吗?”
马上,他计上心头,一声厉喝,引得全场注目,但这话一出,追随左右的游侠们,终于面上有了变化,手上的行动也为之一滞。
他们虽愿与郭绣君这等人物生死相伴,但面对冥冥不行知的鬼神,他们更是畏惧。
却不意,高头大马之上的郭绣君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吾乃生世好汉,何惧死后人鬼!”
“今日有事,尽在我一人身上,何关诸公!”
这话说的霸气,令着劈面鬼神道的修士面色一冷,但左右的游侠见了,却反而是高呼郭公威武,见此情形一众修士更是怒气上涌。
“好个威武之人!”
“……草木折兵,木石成阵!”
那为首之人喝怒道,随着话音落下,十里亭周遭地面马上生出诸般诡异的草人,以木石为武器,向着一众人杀来。
却正是那鬼神道的秘术,乃是以鬼兵附着于草木之上,在阵法的掩护下,显形于阳世。
不要看他们外表似乎很滑稽一样,但实际上都有鬼神之力附着,凡人沾上就不亚于饮下剧毒。
…………
“真是好威风啊,郭绣君……”吴宣站在远方,将一切收入眼中,不由赞叹。
这人本事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但适才那番话,却是令吴宣觉得亲切。
随即,吴宣转过头去,看向一侧,不动声色道:“怎么,贫道来了这里,当地的神君竟是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