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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间

第二十一章 此风长沙云旧习(终)

云泥间 张文澈 2320 2022-07-11 19:39:57

  张诚年大三临近期末的时候,学校的校招也轰轰烈烈开始了。他像所有结业生一样忙着投简历、面试。

  其实高考那年,张诚年报考的是盘算机专业,但因为分数原因被调剂到了修建系。

  这几年的互联网生长迅猛,这个行业站在风口浪尖上,相当于拿麻袋捡钱了。

  修建行业作为传统行业相对来说是比力亏损的,但因为那几年房地产生长势头正猛,行业前景也不错。

  也有意料之外的工具。

  作为刚从象牙塔里走出的学生,他们志自得满的开始计划着未来蓝图,现实却给了狠狠的一巴掌。

  大学生?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

  月薪三百块,肯定是请不起农民工,只能请到大学生。

  作为廉价劳动力的代表性人物,大学生们一波又一波涌向市场。

  张诚年在学校的时候,各门作业都是拔尖的。

  从手绘基础到软件操作,从理论知识到赛事奖杯,他无疑是优秀结业生代表,但并不故障企业给出的廉价薪水。

  他拿到的offer都是各台甫企,但给出的薪水却连租房都困难。

  “结业生懂什么?要学的工具还多着。”这是每个面试官都挂在嘴里的一句话。也是实打实的事实。

  甚至有些企业脸皮太厚,凭借自己的业内名气,一分薪资也没有,摆出一副能进我们公司实习是你们三生有幸,资本的嘴脸实在贪婪至极。

  这是结业生们迈向社碰面临的第一道难关,年轻意味着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年轻也是你奋力一搏的资本。

  周颂去找了张诚年频频,但是他实在很忙,更多的是不敢面对她。

  在这个阶段,张诚年不得不认可,冯依曾经说过的话被证实了。

  周颂的升学宴,在富贵的宴会厅里,他看着众星捧月的女孩儿。

  他们之间的差距清晰的搁在眼前,一个是家世优渥的名牌准大学生,一个是前途堪忧一无所有的结业生。

  他不希望自己的允许一文不值。

  给不了现在,更给不了未来。

  等事情部署的差不多了,张诚年主动约了周颂和张芳见一面。

  三人很少有时机坐在一起用饭,这次是为了给张诚年践行。

  他决定要走了,去更远的地方,去更大的都市。

  既然是多数会,为什么不行以是BJ呢?周颂问。

  她会去BJ上学。这个是她发出的邀请函。

  张诚年自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BJ作为首都市场相对丰满,不适合修建行业未来的生长。

  深圳作为新兴都市走在革新开放的前沿阵地,也是年轻人的聚集地,那边时机相对更多。

  “那我们不是要异地了。”

  周颂不舍,一南一北,相距甚远。

  张诚年的话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作为朋友虽然会常写信。

  一句话,把界限划的明白。

  他把她归为——朋友、妹妹,唯独不是恋人。

  剩下的时间,周颂没有再说话。

  她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阵,然后听着张芳和张诚年聊着事情相关事宜。

  她缄默沉静良久,自顾自低头吃菜,而眼泪一颗一颗落下,咀嚼的时候味道又咸又辣。

  等到张诚年离开后,张芳递给她一张纸巾:“小六,你们不合适的。”

  这句不合适生生掐断了少女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

  周颂没有抬起头,她继续吃着。

  “不要吃了,我带你回家。”

  “我还没吃饱。”她哭着下咽。

  他曾在月色下背着她回家,为她折漂亮的花环;

  他在夏日的午后给她补习,让蜻蜓落回窗棂上;

  他在雪地迷宫里捉弄了她,也在书包里给她放了一盒糖果:

  可她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了。

  那个牵着她的手的少年,最终把她丢下了。

  周颂没有挽留张诚年,也没有问张芳哪里不合适,因为她的心里隐隐知晓答案。

  张诚年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因为他是张诚年,所以她才喜欢。

  少年的自尊,远高于他的恋爱。

  高三的暑假,周颂原本跟蒋乐乐约好一起去灯芯桥,带她看看自己的童年。最终照旧留在了长沙。

  这个暑假她没有去旅游,没有回家乡,安平静静的陪着周礼。

  周礼正是生动好动的年纪,宋婶一个没注意,他就偷偷爬上院子里的树,没抓稳摔了下来。

  宋婶差点急得打救护车,一直问他心疼不疼,胸口没事吧。

  周颂走了已往,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小男孩左胸口上,那是把整个胸膛切开留下的伤疤,直角形状,狰狞恐怖的像一条蜈蚣爬过的痕迹。

  周礼捂住自己的胸口,赶忙把衣服穿了回去,语气有些怯:“姐姐......”

  她蹲下身,看着弟弟:“你生什么病了?”

  周礼摸着自己的左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医生说,这里,坏了。”

  她知道弟弟身体欠好,但从没想过是这么严重的病——心脏病。

  “姐姐,很丑吧,被你看到了。”周礼撅着嘴,语气有些纠结。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有着那么狰狞的疤痕,她不敢想周礼是怎么在手术台上挺过来的。

  可他不仅动过刀子,照旧三次,三次躺在手术台上,三次把胸口整个剖开。

  周礼八岁那年凶险万分,医院连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告诉家长做美意理准备,那一年他差点就没了。

  冯依一小我私家瘫倒在手术室外,周怀明却在山区抗洪没回来。

  “那时候我想,儿子要是没了我要跟他离婚。”

  “可我们小礼从昏厥中清醒后,跟我说妈妈,不要怪爸爸,他事情很辛苦的。我的孩子他那么好,那么好,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冯依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周颂缄默沉静了许后问:“是不是夏天,七月份的时候。”

  冯依愣愣的抬起头,然后颔首。

  周礼总说他跟姐姐心意相通。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骨血相亲。

  那年周颂十三岁,月朔结业,突然烧了一个多礼拜。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留着相同血液的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历经过了死亡。

  作为姐姐,她不称职。

  她一直刻意的跟周礼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不咸不淡。

  她曾被那么多人包容,却做不到包容自己的弟弟。

  周礼另有最后一次心脏搭桥手术,需要等成年前做。

  医生说概率一半一半,乐成了以后就能像个正凡人一样生活,失败了......

  如果不做的话,终生不能做个正凡人,且随时有发病的可能。

  周礼不爱学习,结果欠好,字写的潦草。

  周颂耐心的教他,就像小时候阿爹教自己一样,一笔一划。

  周颂身手很灵活,她爬到树上抓了知了下来:“你上次就是想要这个啊。”

  这个暑假,长沙周家拍了第一张全家福,照片上一家四口笑容温馨。

  周礼书桌上方方正正的摆着一个相框,他注视良久。

  在日记本里写:“其实生病也有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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