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是的，我回来了。

　　“太阳快要出来了。”

　　京城，前门外，一丝阳光照耀而下。

　　一身戎装的孙祥和副将几人走在大街上，望着四周空旷无人的街道，心中一阵庞大难明。

　　自从徐达攻破元多数，把这个蒙昔人的汗八里改为北京。

　　八十多年来京城一直都在飞速生长，城池不停扩张，但依旧赶不上越来越多的黎民。

　　所以从永乐初年开始，前门外就开始建辅房，而且“召民居住，召商居货”，以商业为主导形成了好几条廊坊胡同。

　　在自己刚离开的时候，从大运河到东便门，这一路上基本随处都是牙店和货栈。

　　走贩商贾，络绎不停！

　　现在却只剩下了荒芜，随处都是新建设起来的塔楼，角落处另有几辆冷光四射的刀车！

　　虽然少有人烟，但随处都是锋芒！

　　这还只是门前外，只是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完全不是真正的防御重点。

　　真正的防御重点在德胜门，正对着运河和瓦剌人，是整个京城的兵道，所有军士都只能通过它收支。

　　在那里部署的，才是大明真正的精锐！

　　“做到如此田地，于尚书真的是辛苦了。”

　　孙祥驻足叹息，虽然身为兵科给事中，职责乃是纠察兵部事务，但对于兵部尚书于谦却是心服口服。

　　他昨日护兵归来的时候，紫荆关还没有被破，内三关还坚如盘石。

　　那时整个大明朝堂基本都在动荡不安，担忧新皇的职位受到威胁。

　　尤其是于谦，更是多次上门想请朱祁钰改变主意。

　　但哪怕在这种压力下，身为兵部尚书的他，依旧有条不紊部署好了一切城防！

　　“孙将军，我们是不是要回去？”

　　“夫人她应该准备好了晚饭。”

　　即将日落，副将上前提醒，打断了孙祥的感伤。

　　他闻言缄默沉静片刻，庞大摇头：“算了~”

　　自己这次能够在世回来，本就已经是皇恩浩荡。

　　如今大战在即，于尚书还在随处奔忙，他怎么能够子女情长？

　　虽然他的家，就在四周。

　　“用饭翻？能带上偶一个吗？”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胡同内，一个内侍妆扮的太监走出，怀中抱着一个两岁的幼孩。

　　幼童抬起头，看着有些错愕的孙祥，露出天真的微笑：“偶饿了~”

　　“饿了……”

　　孙祥盯着两人，目光一阵惊疑不定：“你是何人？”

　　其它人也是如此，皆是心头一震。

　　能随时被内侍抱着，这个孩童的身份绝对不简朴！

　　而太监的回覆，也简直印证了他的推测。

　　“这是郕王世子。”

　　当成敬坦诚做出回覆后，孙祥等人再次被震撼到了！

　　郕王世子？

　　这不就是未来的太子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是私自跑出来的？

　　孙祥脑海一片杂乱，完全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大明未来的太子，甚至是未来的天子！

　　现在该怎么办？

　　“偶饿饿饿嘛~”

　　没有等他继续想下去，朱见济就再度哭闹，任凭成敬怎么慰藉都没用。

　　“偶不要回府！爹爹会打偶~偶就要随着叔叔他们用饭饭~”

　　“这……”

　　听到这话，孙祥陷入纠结。

　　他本意是去十团营找于谦汇报，立刻去备战。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貌似已经走不了，只能先带着世子殿下去用饭。

　　可问题是，那么小的孩子乳牙都还没有长齐，只能吃流食，怎么可能啃得下军营那些个干瘪瘪的军粮？

　　“孙将军，你的府邸就在四周。”

　　副将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度提醒，孙祥的脸上立刻闪过迟疑。

　　简直……

　　最终，在犹豫了数秒后。

　　他徐徐点了颔首，朝着朱见济行礼。

　　“世子殿下别哭，你可以来臣家用饭。”

　　“臣的眷属就在四周，已经备好了粥食。”

　　“好耶~”

　　听到这话，朱见济兴奋允许，笑容满面。

　　似乎刚刚的哭闹只是虚幻，敦促着成敬赶忙跟上。

　　“快点嘛快点嘛！”

　　“偶要用饭！”

　　朱见济小脸笑眯眯，赶得成敬手忙脚乱。

　　“世子你别着急啊~”

　　成敬倍感无奈，但也只能听从，无法带其回十王府。

　　因为世子其实并不是偷跑出来的，而是灼烁正大的获得允许。

　　他现在还记得陛下听到这个请求时的心情变化。

　　那是一种疑惑酿成震惊，然后又从震惊酿成懵逼，最后变为狂喜，甚至是手舞足蹈的怪异。

　　短短几个呼吸间，成敬就感受自己似乎看完了人生百态，喜怒哀乐。

　　人类居然能有这样的心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没敢问原因，畏惧自己再度被打。

　　“我们现在就去~”

　　收回思绪，成敬急遽抱着朱见济追随。

　　在前的孙祥隐晦转头，心中有些惊奇。

　　虽然一切都很合理，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感受这位未来的太子似乎和同龄人有些许纷歧样。

　　不外这份疑惑并没有连续太久，因为很快就被其它工具所取代。

　　“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兄长！爹娘已经走了，你不能再抛弃我！”

　　“谢谢陛下！陛下万岁！”

　　一路上，荒芜退去，兵刃消失，所见所闻皆是团圆。

　　紫荆关离京城太近了，近到早就不分相互。

　　孙祥突然发现，在他护民归来的同时，黎民们也和自己的家人纷纷团聚。

　　只是先前他忙于备战，一直忽略这一点。

　　走过这一幕幕相拥而泣的场景，孙祥的神色从笑容酿成了庞大，又从庞大变回了笑容。

　　频频轮回，才终于化为一股力量，推开了那扇属于他的家门。

　　吱吱~

　　夕阳下，小鸟轻鸣歌谣。

　　热气腾腾的饭桌前，温柔妻子抬头看着远行归来的丈夫，孩童停止玩闹。

　　两人笑容在泪光下闪闪发光：“良人（爹），你终于回来了！”

　　“……”

　　“是的，我回来了~”

　　“对了，这位是郕王世子……哎~人呢？”

　　……

　　“世子，你不是说饿了吗？”

　　门外的大街上，成敬一边走一边撅着嘴：“怎么到跟前又让奴婢偷偷溜了？”

　　“这个嘛~”

　　朱见济转头看着逐渐远离的灯火，轻笑回应：“因为我已经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