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里的路程说远不远,半日之后,太子銮驾就到了临夏行宫。
陇右官员早已期待,侯君集、张士贵亦位列其中。
太子训诫勉励一番,让众人散去,一切如常,当他不存在即可。
站在大殿之外,李承乾远眺群山,问身边侍从道:“那是何山?”
太监看起来五十余岁,并无阴柔,反而透露着几分阳刚。此人是李世民赏给太子的随身公公,高福。
“回禀殿下,此山名为两界山,又道五行山,乃是我大唐暂时的界限。西南原为吐谷浑,贞观九年依附。继续往西千里是已投靠突厥的高昌国。”高福回覆道。
李承乾点了颔首,不知五行山下的猴头是何模样?
“听闻五行山素来有妖魔传说,请高公公将志怪故事收集一番,孤以作消遣。”
高公公领旨,又道:“是,奴婢马上去办。殿下,长安来了消息。”
“说,父皇母后身体如何?”
“陛下娘娘圣体康健,殿下勿需记挂。”高福道,“翼国公、鄂国公驻守宫廷,日夜不缀,陛下下旨褒奖,敕封门神。”
“陛下又言,太子荒唐,怎能驱使元勋国公为天子守门?两位国公上书,言太子至孝,陛下遂不追究。”
听了高福的汇报,李承乾心思微动,看来泾河龙王未死,也没有发生李世民游鬼门关事件。
只是,前日闻仲曾言,观音去了泰山,所谓何事?
李承乾不解其意,便不多想。
陇右及葱山之事由当地官员及侯君集处置惩罚,李承乾自认做好这个祥瑞物即可。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有精神就进去《人皇纪》,修行雷霆之道。
……
话分两边,却说那日观音离了长安,去到东岳泰山,造访天齐仁圣大帝。大帝探友不得见,观音入鬼门关,与地藏王密谈。
“你想暗害人主储君?”地藏王非男非女,佛相庄严,悬坐莲台之上。
观音面带恨意:“原本计划以泾河龙王之死引李世民入鬼门关,如今被那小儿破坏,我怎忍得下这口气。”
“那李承乾身负一成人族气运,因果极大,不行贸然动手。”地藏王道,“西游才是大计,不行舍本求末。”
“师兄放心,西游之事我已有战略,必让那唐王入瓮。”观音信心满满道,“至于李承乾,何不效仿封神故智?”
地藏王名顿开,笑道:“若论战略,诸位师兄弟皆不如你,怪不得佛祖让你主持大局。”
“师兄谬赞。”观音略显自得。
两人商量完毕,观音离去,先去北俱芦洲,又回南赡部洲,像个勤劳的小蜜蜂,飞来飞去,真是辛苦。
……
大唐皇宫,一切如常,长安四周,风调雨顺。
立政殿中,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琴瑟和鸣,伉俪和谐。
“承乾照旧有心的,知道有宵小想害朕,故让尉迟、秦二位将军守卫寝宫,以解朕忧。”李世民笑道,“前日他已惠临夏,你不必担忧。”
“远在边关,不知承乾受不受得了那里的水土。”长孙皇后依然担忧道,“二哥,要不三月后便召承乾回来吧。”
“那怎么行。”李世民摇头道,“这是他必经之路,若一直养在深宫,他日怎能扛起大唐山河?吃点儿苦也是好的,想当年……”
接着,李世民又开始回忆起他的辉煌岁月,如何灭王世充,如何收服尉迟敬德,如何打下大唐九成山河,滔滔不停。
正陶醉在自己世界的李世民浑然不觉,门外有传讯太监急得团团转。
等到李世民口干舌燥,那太监才敢入内。
“陛下,六百里加急。”太监将手中奏本递上,低头跪地。
李世民接过奏本,扫了一眼,震怒。
“混账!速派太医前去!”
长孙皇后心里一惊,拿过奏本,看完后,只感受眼前一黑,昏死已往。
皇宫一时间气氛紧张无比,各路人马行色急遽。
“听说了吗?魏王殿下就藩途中途座驾受猛虎惊吓,以致落马,怕是要废一条腿呢。”
“哎,魏王殿下是除了太子外最受宠的皇子,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都晕倒了。”
“幸好娘娘有上天眷顾,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虚弱,比之以前更差。”
“长安城里不少人再传,说魏王坠马、娘娘气疾复发,都是因为陛下以前杀孽过重,冤魂索命呢。”
“嘘,小点儿声,你不要命了?”
……
立政殿,李世民见长孙皇后醒来才松了口气,大太监在一旁轻声道:“陛下,是否通知太子殿下?”
“不。”李世民决然道,“下道旨意,太子军务在身,无诏不得回京。”
“遵旨。”大太监退步徐徐而去。
长孙皇后气息游离,显然此次气疾复发对她的影响很是大,身体比前几日差了许多。
“陛下担忧有人想算计承乾?”长孙皇后在李世民的搀扶下,倚在床边,颤声道。
李世民眉头蹙起,威严十足:“老四护卫数百,皆沙场老卒,血气冲天,虎兕之流岂敢近身?先有泾河龙王之事,后有魏王坠马,如今你又旧病复发,一桩桩一件件,这天下哪有如此巧合。”
“那将承乾留在陇右不是更危险?”长孙皇后泪眼婆娑,想起自己两个最喜欢的儿子皆有性命之忧,不禁悲从心来。
李世民帮皇后顺了顺气,道:“你也不要担忧,更不要哭坏了身子。承乾是咱们的儿子,大唐储君,天资聪慧,定有自保之法。”
其实,李世民心里或许有了推测。从这些事情来看,那些宵小之辈仅是耍些阴谋企图,无论是对自己照旧太子,都不敢正面争锋,显然,对手忌惮他们的身份。
将其中原理言明,长孙皇后放心不少,又想道:“臣妾身子怕撑不了多久,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皇长孙出世。二哥,臣妾准备从官宦之家再选一女为太子侧妃,马上给承乾送去。”
“武士彟次女年方二八,容貌甚美,贤良淑德,臣妾看也是个好生养的,与承乾乃是佳配。”长孙皇后时常传唤贵妇命女,一是皇后职责,二则是为诸皇子参详物色。
这一世长孙皇后健在,李世民未临幸洛阳,故与武家次女无一面之缘。
李世民深以为然:“一切按你的意思去办,朕马上下旨,封武家女为太子侧妃,克日赴陇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