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宫内大珰的深夜造访
从普化寺回到府衙，刘文炤没有去理会李岩等人的后续行动。
如果他想通了，自会派人来找自己。
至于拒绝自己的提议......无论是李岩照旧李自成，都不会愚蠢至此。
险些一整天都在张煌言、宁武等人在一起，配同谋划兴兵西川之后的具体部署事宜。
刘文炤不计划带太多戎马，只需要西川石柱宣慰司那里留存的一万多戎马，现在由黄宗羲率领，联合秦良玉所部，暂时算是稳住了阵脚，刘文炤没有抵达之前，不会再轻举妄动。
一直到申时末刻，天色将晚，张煌言等人终于离去。
书房内，刘文炤徐徐收起郑乐成的书信，放在了桌子一角。
郑乐成因沂州府战功，被朝廷升为南京协同守备官，另擢为锦衣卫镇抚使，整个南京城，算是实权人物，这些天正在筹备南京城的火炮防务，计划从广东继续才买数十门大炮，来牢固防务。
虽然，渠道自然是从自己商行来走，肥水不流外人田，给朝廷的价钱，也自然低于市面一些。
“大人，王德化来了，”正在刘文炤沉思的时候，刘守信在书房门口陈诉。
王德化？
刘文炤眉头微皱，王德化算是内宫中与自己走的最近的司礼监大太监了，当初也有和自己相助的意思，究竟初到南京城，司礼监和南京城诸官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温顺。刘文炤知根知底，在司礼监眼里，才是自己人。
不外现在已经入夜，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这就透着一股不寻常。
“哪里来的通报？”刘文炤让刘守信进来说话。
“不是从宫里来的，而是私宅造访......”刘守信手里拿了一张拜帖，上前递给刘文炤。
上书：王督军府。
王德化在外官职位左都督督军使。
“随我前去迎接，”刘文炤起身往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不要告诉府中其他人！”
“小的明白，”刘守信点了颔首。
不多时，刘文炤亲自将王德化从府外迎了进来，直接引到书房之中，两相落座。
“深夜前来，王公公有事？”刘文炤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
“近日以来，咱家伺候圣上，颇感力不从心，今日闲暇，找人谈谈天，”王德化面带笑意，一脸的和善。
端起茶水，刘文炤轻轻喝了一口：“人人以为司礼监风物无两，其实随侍陛下身边，苦劳忧心，其中辛酸，无人体会。”
刘文炤也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在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之前，最好不要先开话头。
“呵呵，司礼监风物是靠皇上，”王德化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糕点，放回桌子上，正色道：“刘侯，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妥讲。”
“但言无妨，”刘文炤轻轻颔首。
王德化定定的看着刘文炤，恰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半晌才回道：
“来到南京之后，这陛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喜怒不定啊，让内宫诸官也是心神俱疲，司礼监在外风物，日子却越来越欠好过了......昨天，皇上还给咱家下了一个任务，让咱家好生为难啊。”
王德化说话有些云山雾罩，但是“任务”两字一出。
刘文炤便知道今日王德化前来，事关天子，也关乎自己。
“王公公何不明言，刘某虽然无甚本事，却也能解一二谜语。”
捻了一块梨花酥糕点在嘴里，王德化眯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了三个字：“刘泽清......”
眸子微微一缩，刘文炤嘴角敛去笑意，甚至有了一丝酷寒的意味，崇祯这是开始视察自己了？
天子不行与之信！尤其是这种刚愎自用者！
刘文炤知道，等西川战事稍歇，必须开始行动了......
半晌，刘文炤敛去酷寒的眸光，语气淡淡：
“我与内阁的奏本解释的很清楚，当初刘泽清坐观沂州战事而不支援，一如当初卢建斗（卢象升，字建斗）兵陷巨鹿，而高起潜拥兵不救......此僚不行轻饶！否则，何以立威，何以征战，何以正军法？”
“咱家也是这样认为的，”王德化嚼完嘴里的糕点，擦了擦手，笑道：“皇上要咱视察，东厂只是走一个过场，以刘侯的忠心和威势，咱家心中是一百个相信！刘侯放心，到时候，咱家直接给刘泽清按上几个谋逆大罪，后事不劳刘侯费心。”
明末，有私德的太监有，但绝对不包罗王德化。
刘文炤看着这位东厂大太监，知道他今晚来干什么了。
崇祯眼看已经不行能再履帝位，王德化也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了。
“王公公看的深远，也看得明白，”刘文炤听了王德化的话，展颜一笑：“王公公如此美意，某该如何回报？”
王德化眸光一闪：刘文炤年纪不大，倒是心思透亮！
与智慧人说话，就是利落。
“皇上......”王德化伸脱手指，向上指了指，语气也变得悄咪咪起来：“身子骨是越来越欠好了，万一......”
龙驭宾天四个字，王德化没有胆子说出来，轻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到时候，这天下不照旧太子爷的？而岂论是皇上照旧太子殿下，都视刘侯您为臂膀，当世之栋梁，咱家的后路......还需要刘侯给些照料。”
刘文炤知道这个司礼监大太监的意思。
王德化执掌东厂，这么多年以来冒犯的高官显宦，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了，没了天子撑腰，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王公公在皇宫内伺候多年，苦劳劳绩皆在，岂论如何，内宫都有你一份差事......”
王德化听了刘文炤的回覆，橘子皮一般的老脸上展出笑容，他知道刘文炤的回覆，已经算是允许了。
“王公公，除此之外，你执掌东厂，方便为我做一件事，”刘文炤继续道：“不日我将兴兵西川，这段时间内，内宫所有消息，无论巨细，希望你实时报于我。”
南京城有锦衣卫，内宫再有东厂，到时候刘文炤就算身处西川，也能对朝局了如执掌，就算是刘宗周等人想要乘隙搞事，也能堤防一二。
“刘侯思虑周到，咱家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