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满清异动
“无功不受禄......这批火铳市价几多，到时候凭据银钱，雪舫正常交付！”刘文炤端起酒杯，敬向郑芝龙：“就是交期要早一些！！”
“晤面礼就是晤面礼，”郑芝龙带着大明第一海商特有的英气，大手一挥：“说送予雪舫就是送了，不用客气。”
刘文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做矫情：“那雪舫就谢谢伯父了！”
喝过杯酒，郑芝龙脸上带些酒气，但是眸中却依旧冷静异常：“不外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妥问。”
“伯父但言无妨，”刘文炤放下筷子。
“不知这批火铳，会用在哪里？”郑芝龙一边说着，一边指示一旁陪酒的郑乐成给刘文炤添酒。
刘文炤看着郑芝龙，眼中带笑：“伯父认为，现在对大明威胁最大的，是哪一方势力？”
“如今天下，三分势力，”听到刘文炤的问题，郑芝龙捻了嘴角髯毛，神色中带了一丝忧虑：“大明占据长江以南，湖广粮仓、江浙富庶、两广连接南洋，算是暂时偏安。”
刘文炤和郑乐成闻言皆颔首称是。
偏安一词，郑芝龙评价虽然有些尖锐，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纵然大明朝廷现在没有认可，但是世人心中皆有定论。
大明如今确实是偏安一隅，与赵宋时期靖康之变以后的政局一般无二。
“李自成大顺政权占据山陕和河南部门地域依据太行山脉，暂时可以苟延残喘，但是实力和基础，在三方势力中却是最弱，若是真的大战起来，最易消亡。”
李自成势力盘踞山陕，如同赵宋时期西夏党昊政权，势力孱弱，需要在其他两方势力中寻求自身的生存和延续要领。
“这第三方......”郑芝龙鼻端重重叹了一声，恰似有无尽忧虑。
“辽东建州，满清八旗！”刘文炤看着郑芝龙，不待其开口，便直接脱口而出。
“是啊！”郑芝龙双眼紧闭，旋即又睁开，望着庭院外苍翠松柏，溪水潺潺，哀道：“满清入关太过容易，其又是以骑兵为主，铁甲战马，长刀执锐，一入中原，即是坦途一片，再无阻碍了！”
“所以，伯父也认为，满清是如今大明的主要敌人了？”刘文炤倒是没有如郑芝龙那般悲痛，面容依然带笑。
“若是轻视满清，则我大明危矣！”郑芝龙神色肃穆：“朝廷应当在此着重防范！”
“三千火铳，用以应对满清的第一次南侵，伯父以为如何？”
“满清即将南侵！这是哪里的消息？”听到刘文炤的话，郑芝龙耸然一惊，霎时间背后都冒了一身冷汗。
朝廷西征在即，如果在此时让满清抓住时机，悍然南侵，则天下惊异，江南大乱！
“南京左都督吴襄，昨日找我，给我看过吴三桂从山东济南传来的密信，”刘文炤面不改色，增补道：
“满清现在也是主少国疑，其天子福临年幼，皇叔父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柄国摄政，而满清又是刚刚占据北京城，初入中原，多尔衮为了增强在朝中影响力以及强权打压其他势力，一定用我大明作为试刀工具！”
“可有行迹？”郑芝龙莫名有些紧张。
“满清议政大臣，镶黄旗鳌拜，正黄旗谭泰，率骑兵八千，汉八旗万余，向着济南吴三桂处进发......”刘文炤看起来绝不担忧。
“济南？”郑芝龙看着刘文炤的眼睛，他觉得刘文炤也许有计划应对。
“我想在胶东济宁府，与满清一战！”刘文炤夹起一块烤制焦嫩的兔肉，入口美味异常，满口芬芳。
“朝廷的意思呢？”郑芝龙继续问道。
“朝廷还不知道此事......”刘文炤耸了耸肩：“等西征雄师出发，史可法会给朝廷上报。”
其时刘文炤和史可法商议此事的时候，配合的认知就是，如果现在将密信告之皇上，那西征大计绝对会被终止，尔后即是惶遽然一片大乱，朝廷聚四方之兵而抵御满清，到时候才是天下大乱，祸起自身。
一切先稳住再说。
而且，刘文炤也想要借抵御满清的劳绩......有所进步。
“你想要借此军功，更上一层楼？”谈到这里，郑芝龙总算是明白刘文炤的心思所在了。
难怪西征这么大的劳绩，刘文炤都不去争取一二，原来另有搪塞满清南侵的计划......
孰重孰轻，世人皆知。
张献忠和南京城比，肯定是南京重要啊！
刘文炤这可是守卫南京城的劳绩。
“雪舫，”郑芝龙舔了舔嘴唇，神色灼灼：“郑家能否在其中分一杯羹？”
“战事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啊！如果败了......”刘文炤等的就是郑芝龙这句话，如果有郑家加入，那么此战胜率将大大增加！
但是还需要欲擒故纵一下。
“到时候连累郑家，雪舫内心也难安啊！”
“此事雪舫放心，伯父自有拳拳报国之心，而且有你刘雪舫在，我郑一官心中有数！西征张献忠你不加入，我郑家可以作壁上观，但是如果抵御满清，我郑家必须助上一臂之力！”
郑芝龙言罢，手指又敲了敲桌子，斟酌了一下，又增补道：“三千火铳不够！十台弗朗机大炮，另有广东香山澳最近到了一批火器，我会派人用船只尽快送到南京来！”
明代澳门称蚝镜，或者香山澳。
刘文炤看着郑芝龙，内心着实有些感动：郑家作为海上豪商，自可以在这个时代安享富贵，归属于一方胜利者即可，但是郑一官明显没有这种心思......挽明于既倒，或许是这个时代，胸有民族大义者的统一认知吧。
“晚辈替黎民，多谢大人！”刘文炤起身，向着郑芝龙敬重一拜。
“雪舫兄不必如此，郑家虽是海商，但是忠义二字，还算是认识的，”一旁的郑乐偏见父亲与刘文炤详谈甚欢，为两人添酒之后举杯道：“为朝廷！！”
“为黎民！”
“为天下！”
砰的一声，三个酒杯相撞，溅出些许清冽酒水。
又过了几轮酒水。
“明日我会赶赴香山澳，督促此事，到时候南京诸事就有大木和雪舫联系，”郑芝龙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将刘文炤所需的火器准备好然后用船只送到南京城！
郑氏一族，在晚明一朝，算得上鞠躬尽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