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只成门户私计（2）
“微臣参见陛下，见过列位大人！”汤国祚今日显得异常沉稳，完全不似当日正阳门下那般跋扈骄横，先是和崇祯一拜，尔后转头看向内阁诸臣以及各总兵官。
“朝廷西出川蜀，欲讨张献忠，目前戎马钱粮皆宜，五月初即可出发！”
汤国祚扫视众人，目光尤其在刘文炤身上停留了一瞬：“目前定策，而抚剿两用，从湖广施南宣慰司入，主要攻击工具为大西东平王孙可望，抚南王刘文秀，西川地形庞大，又多有山地，我雄师可利用地形，将敌人支解困绕，逐个击破！！”
“一旦进入四川地界，秦良玉所在石砫宣慰司也可为我奥援，其常年镇守四川府重庆地界，熟悉地形，与当地土司关系也越发交好，皆可为我所用！”
汤国祚侃侃而谈，用了泰半个时辰，将自己征西计划托盘而出，站在队伍末尾的刘文炤看得出来，其中应该有黄宗羲的影子。
当日霁月楼一见，刘文炤便知道，黄宗羲于西出川蜀事，大有资助......就是不知道这汤国祚有多大能力，将众人联合起来，而又充实利用各自优势呢？
纸上谈兵谁都市，但是当初的杨嗣昌还不是被张献忠大北？吐血三升而亡......
“陛下，以上为微臣大之方略，呈给陛下的奏本上也有具体条陈，请陛下御览，”汤国祚说完了，又对着崇祯天子拜了拜，才站往一旁。
崇祯靠在御座上，汤国祚所言的几大方略战略，前些日子都是已经上书言过的，今日不外是当着众人面再次说一遍而已，崇祯心中并无什么波涛，他主要想看看其余人怎么想，尤其是刘文炤，另有那几个总兵官。
“唔......”崇祯手指在椅子上敲了敲，才慢悠悠开口道：“建安侯，你有什么看法？”
崇祯终于照旧点了刘文炤的名字。
原来今日朝议，如果没有人问到刘文炤，他是禁绝备开口的。
西川川蜀虽是他提出的战略，但是具体如何行军打仗，不到万不得已他却不想加入，南京城的结构没有完成之前，刘文炤不想离开金陵城！
但是作为三方简陋的提出者，刘文炤无论如何都躲不外的。
“微臣刚刚听了灵璧候的条陈，自觉完备，但有一点，可以稍作注意，”刘文炤暗自一叹，从班列中走出，看着灵璧候：
“张献忠之行兵，其来也如风雨之骤至，其去也如鬼蜮之难知，即孙子所云‘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避实击虚’之法，速度是其所仰仗的利器，也是其战术主动的唯一前提，据我所知，在张军中，骑兵和步兵的比例是‘马七步三’，主力队伍人人有精骑或跨双马，介马有付，去来如风，一日夜踔数百里。每到一处，在缴获战利品队最重骡马，其他均不在意。”
“故而，与张献忠部相遇，必须遏其左右，将其困于一隅，方可扑灭之，否则一旦稍有疏漏，则前功尽弃！”
刘文炤说完，在场众人皆有感，尤其史可法和高杰等知兵之人，对于刘文炤所言感同身受。
崇祯也是频频颔首，指使左右将刘文炤的话先记下来，到时候可让军中着重防范注意。
“灵璧候，刘爱卿所言，你可注意！朕虽不通军务，但是也听得出来，刘文炤所言皆是用兵之道，句句箴言，西川战时需提防一二！”
“建安侯所言，臣已经有所注意，只是刚刚未有来得及提出而已，杨阁部当年所留遗憾，其中就有遗恨张献忠之骑兵迅捷，我所不及，臣会对此小心的！”
汤国祚不喜欢刘文炤的地方就在这里！
太过没有眼力见，抢了他人风物！
让你提意见，你象征性说一两句就好，还真的就侃侃而谈，大书特书，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人是治世之能臣，韬略如神？
“灵璧候兴兵计划介绍完了，”史可法作为御前聚会会议的主持者，此时也恰如其分的站了出来：“右路军，有谁兴兵，牵制张献忠其余队伍，还请诸位总兵出言！”
史可法话音一落，在场几位总兵官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按兵不动，如同泥塑菩萨一般，没有声音。
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也不想当出头鸟，照旧要听听有什么利益拿，才是实际的。
刘良佐站在马士英一边，眸子转了转，他虽然想要凭借劳绩得一公候，照旧不能太过明显......照旧需要等有人主动提出赏赐来才好！
谁也不愿意白白打工不是？
崇祯天子看着木头人一般的总兵官们，胸口那道郁闷和憋屈的怒火即是有些压抑不住......这都是什么乱臣贼子？
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为朕分忧解难，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
“陛下，臣以为，若需另外派出一路雄师，对张献忠进行牵制，则所需戎马钱粮，则需要朝廷提前拨付......”高宏图人老成精，自然看出来这些总兵的心中算盘，这也是人之常情。
想要马儿跑，总要给马儿吃草不是？
随着高宏图的话，原本木头一般的总兵官们双眸之中恰似都有些一点点活力和神采，看向了这位户部尚书。
“虽然，最为重要的，”高宏图手持笏板，遥遥一拜：“一路独立的征讨雄师，其总兵官必须有相应品阶和官衔，才气指挥雄师，协调地方，同时连接内阁，为陛下而战！”
说了半天，终于上正菜了！
刘良佐终于是有所行动，脚步轻轻向外移动了一瞬。
而其身后不不远处，左良玉之子左梦庚也是脚尖轻轻转动，恰似意动。
“诸位爱卿觉得，什么品阶和差事能匹配一路雄师？”崇祯强行压抑着怒火，靠坐在御座上，胸口微微起伏。
“臣以为，”马士英站了出来：“以忠烈公卢象升故事论，若总领一路雄师，征讨叛贼，列督抚之下，以都督府都指挥同知任之，散官初任镇国将军，若凯旋胜之，可加授龙猛将军！”
都督府都指挥同知，从二品武将衔，勋阶为护军，柱国之下，为上勋阶。
马士英，是真的大方啊！
在场诸人心知肚明，右路雄师大部门时间基础不会遭遇大战，只是在一旁起牵制掠阵作用，这让马士英说起来，恰似比正面雄师还要作用巨大！
但是崇祯朝现如今的尴尬之处就在于，朝廷几无可用之兵，大部门的队伍都被地方军阀所掌控，今日之局面，就算是人人都明白马士英等人是携军以自重，强索高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史阁部，”崇祯犹豫了一下，照旧开口道：“你以为此建言如何？”
“马总督体国之言，臣，附议！”史可法能怎么办？他若是手中有兵，也不用在这里当一个糊裱匠了，总是多头受气而不被理解。
话音刚落，还未等史可法或者刘宗周出言主持，站在一旁的刘良佐就已经开口了。
“臣，刘良佐，原为陛下分忧！率军出征！”
刘良佐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但是满朝大儒无一人面带喜色。
朝局至此，被武人所胁迫，无可奈何矣。
“御前议事，两路征讨雄师已定，”史可法哀叹一声，照旧站了出来：“请陛下决断！”
“内阁拟一个主意，找司礼监批红吧，朕准了！”崇祯想要坐直身子，体现得强硬一些，但是身体恰似不受控制一般，只能软踏踏的靠在御座上，不能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