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指间留香
“今日霁月楼已经被郑令郎包下，若冒令郎想要见小宛女人，过几日再来吧。”秦姨身上冷淡的回道。
“哪位郑令郎？”冒襄小眼睛眨了眨，以手中折扇拍打着手掌：“我倒要看看，南京城有哪位令郎比我冒辟疆的名号响的？”
言罢，冒襄也不去理会秦姨，直接迈步就要望霁月楼上走去。
“冒令郎，请不要让老身为难！”秦姨站在冒襄身前，语气中终于带了一丝恳求：“我明日给你找几个伶俐女人如何？”
冒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秦姨：“你应当知道我只中意董小姐一人，其余女人，在我眼中皆是浮沉而已。”
有时候，勾栏瓦肆，身不由己的清倌人恰似比深闺名门女子更能激起风骚才子的征服欲。
眼前这位冒令郎，显然已经是不撞南墙不转头了。
噔噔噔！！
挣脱了秦姨的阻拦，冒襄直奔三楼而去。
“夫人，要不要派人拦住他？”秦姨身边，一个身着精干的绣袍男子开口了，看那模样，即是霁月楼的打手无疑。
“不用，”秦姨现在完全没有刚刚的忙乱和紧张，而是悠然的依靠着栏杆，望着已经上楼而去的两个身影，幽幽道：
“让他们去争吧，一个建安侯，一个金陵才子，另有一个郑家，闹得越大，小宛的名声越响，到时候，我这霁月楼压过天澜阙，也是指日可待！”
那男子听了秦姨的如意算盘，立刻谄笑道：“夫人果真深思熟虑，我等远不能及！”
霁月楼三楼的雅间位于正中央，冒襄熟门熟路，很快便走到门口，那青衣同伴也跟在其身后，他虽然不喜欢这种场所，但是同为友人，总不能看他一人犯险。
刚刚走到门口，冒襄便听到屋内传来传来董小宛清丽笑声，另外另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听来隐隐有些耳熟，但是冒襄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管他那么多！”怒火中烧，恰似被人带了绿帽子一般的冒襄此时可顾不得许多，霎时间已经抬起脚，尔后往下使劲一蹬。
砰的一声，屋门大开。
与此同时，屋内声音戛然而止。
冒襄一步迈入，首先入眼的即是身着鹅黄衬裙的董小宛。
现在这位金陵绝色眸中带着惊讶，以手捂住小嘴，不明白冒襄为何会突然突入这里。
“小宛，你别怕，本令郎来援救你了......”
冒襄慰藉了一下处于惊讶中的董小宛，尔后转过头，想要去训斥那位坐在董小宛身边的男子。
其实从一进门，冒襄就注意到这位华服男子，但是由于男子是侧身对着冒襄，导致冒襄第一时间未能看清楚男子长什么样。
“我乃金陵四才子之冒襄，这位令郎且速速离去，不要不识抬举，否则吾一篇文章，你在这金陵城之中即是声名狼藉......”
冒襄摇晃着脑袋，手持折扇，正待展开，但是下一秒，华服男子扭过头，带着酷寒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冒辟疆恰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张着嘴巴，呆呆愣在就地，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刘......”冒辟疆喉结上下移动。
刘文炤依旧是靠坐在圈椅上，似笑非笑道：“冒令郎，别来无恙啊！”
望着刘文炤的笑容，现在的冒襄，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如坠冰窖。
两天以前，正阳门外，金陵才子的名头，被刘文炤驭马踩了个破坏，冒襄的向来引以为傲的才学和配景，也被刘文炤三言两语间碾成了齑粉。
现如今，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也要被刘文炤所夺走？
冒襄欲哭无泪：你刘文炤不是和高尚书家的小姐有婚约吗？现在就敢在高小姐的眼皮子底下，秦淮河上私会董小宛，你这胆子也太肥了吧！
“冒才子，是来还钱的？”
刘文炤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挽住董小宛纤细如柳的腰身，将其按在自己身旁的座椅上，一双大手近乎肆无忌惮。
也许是未曾与男子如此亲近，也许是被刘文炤的气势所震慑，向来反感男子近距离接触的董小宛一时间竟然没有反抗，反而是任由刘文炤轻薄，原本晶莹剔透的耳垂现在已经是殷红一片。
站在门口的冒襄见到这种场景，几欲吐血。
自己花了近万两银子，都未曾与董小宛亲近一二，连她的小手都未曾摸过，这刘文炤何德何能？胆敢如此轻薄心中仙子？
这种刺激下，冒襄原来已经被刘文炤吓回去的胆子，现在也是勃然而出。
“我要杀了你！”冒襄一步迈出，双目赤红一片，向着刘文炤扑去。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从一侧窜出，众人还未看清楚的时候。
砰的一声，原本朝着刘文炤扑去的冒襄在中途突然被一脚踹了出去，哗啦啦几声碎响事后，冒襄已经在桌椅狼藉中不停痛苦翻腾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原本酒醉，被搀扶到隔间睡去的郑乐成摆了摆衣袖，嘲弄道：“吾在隔间睡的正香，被你这厮喧华惊醒，给你一脚，算是小惩！”
“辟疆，你没事吧？”一起上楼的青衣男子扶起了还在痛苦呻吟的冒襄。
“此时错在我友，不应贸然打扰了诸位兴致，我代辟疆，为诸位赔罪了，”青衣男子明显审时度势，知道刘文炤和郑乐成欠好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直接认错了事。
郑乐成没有理会男子，而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自顾自喝起了茶水。
“你是何人？”刘文炤的大手停留在董小宛的后腰位置，开口问向男子。
坐在刘文炤身旁的董小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腰身，她觉得刘文炤手掌上的灼热温度，恰似能将自己点燃一般。
“不才浙江余姚，黄宗羲！”青衣男子对着刘文炤微微拱手。
“哦，”刘文炤的大手微微下移，险些触及女儿家最私密的位置，但是心情依然淡淡，看着黄宗羲：“你是左都御史刘宗周的门生？”
“我也听老师讲过刘大人，”黄宗羲明显认出了刘文炤。
“过些日子西出川蜀，助黄大人凯旋而归！”刘文炤嘴角微弯，眸中也带了一丝笑意。
“多谢大人吉言，”黄宗羲不置可否，扶着冒襄道：“我可以带朋友走了吗？”
刘文炤扫了一眼冒襄，才耸耸肩对着黄宗羲道：“让你朋友记得还钱，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刘文炤......”冒襄心情痛苦的捂着腰腹位置，看到刘文炤的一双大手依然在轻薄自己的梦中仙子，只觉得天地昏昏然无一处是家乡，心有戚戚然无一处能慰伤，心中大哀，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刘文炤，最好不要让本令郎抓住把柄！
刘文炤自然能够看出冒襄眼中的恨意，但是他并不在乎。
黄宗羲扶着冒襄离去，房内的几位侍女皆是心有余悸，一时间气氛有些冷清。
“刘大人，你的手，可以放开了吗？”董小宛的呼吸有些急促。
刘文炤笑着将手从董小宛背后抬起，尔后凑在鼻端嗅了嗅：“指间留香！”
董小宛闻言，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美眸全是无语：哪里有这等登徒子？
坐在桌子一边的郑乐成悄悄地对着刘文炤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