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陆云只觉一阵颠簸,立即悬空感传来,侧耳倾听,觉察轿外风声咆哮。
偷偷拉开侧身窗帘,却见众鬼神已将轿子抬于半空。
打眼朝地下一瞧,目测自己距离地面,起码有数十米高。
这会目之所及,地上一切变得渺小许多,且正快速从身下划过。
若说他现在内心真实的想法,就是希望那些抬轿的阴差可别在这会撂挑子不干。
这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保准是赴汤蹈火的下场!
但不得不说,除了刚刚抬轿时的悬空感,这会坐在轿内倒是平稳异常。
也不知城隍所乘轿子用了什么法子,外面虽然风声咆哮,内里却没有丝毫灌风的迹象。
此情此景,不由叫他想起传说中的一门道术,那即是五鬼抬轿!
修习此法,需得寻来五具凶死之尸,祭拜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行中断。
火候差不多后,便可在夜里端坐轿中,口念密咒,唤来四鬼抬轿,一鬼引路。
不外,需得在天亮鸡鸣前返回,否则弄欠好就是摔成肉泥的下场。
但对比五鬼抬轿术的诸多限制和麻烦,陆云这情况,显然属于白嫖。
这会,他亦是头一遭尝到鬼神抬轿的滋味!
旋即陆云放下窗帘,思索起当前自身所处境况,想着若是抵达目的地,该如何乱来已往,到最后发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这般,轿内之人心事重重,轿外城隍前头开路,率领众阴差蜂拥轿子,声势赫赫朝着青山深处凌空而去。
另一头,青山境内……
崖壁万仞中,有一奇峰耸立,细瞧之下,此山半腰处有座洞门。
这洞门所在之地,却也是块风水宝地,时不时有山风徐来,苍松翠竹摇舞弄影。
细细听闻,洞内时而呢喃细语,像是念诵经文,时而阵阵笑声,恰似嬉戏玩闹!
再看洞府内高明轩敞,五彩缤纷,可坐数十余人,里面丹炉,蒲团,书架一应俱全。
洞内有方白玉床,一人正止语静卧,其人仙风道骨,身形修长。
这侧卧之人长发披肩,美艳中透着英气,妩媚又不失英武。
若非衣衫随意敞开,知其是名男子,否则倒让人觉得有些牝牡莫辨,不知性别!
而在洞内,五名粉雕玉琢的童子们,有的嬉笑打闹,有的背诵经文。
只是这些个童子,个个头上长有毛茸茸的兽耳,屁股后头另有条尾巴甩来甩去。
童子们洞内欢闹,侧卧休憩之人却也不恼,入定般动也不动。
恰在此时,又一名童儿迈着小短腿从洞府外跑来,高声叫喊:“师尊,师尊……”
童儿此番模样,若是寻常地方,一定于礼不合。
只是在这洞府之内,却无人觉得不妥,显然这童儿的师父也是个随意自在的性子。
现在,侧卧玉床之人,闻声后徐徐睁开双眼,眼神倦怠,自带一股慵懒。
只听他慢慢悠悠开口道:“何事啊?”
“师尊洞外有人找你!”
“什么人?”
童儿挠了挠头,嘴里嘟囔:“不知道,说是什么邻居,想求你资助,我倒是瞧见了他们抬着一顶轿子!”
闻听此话,男子起身坐起,伸了伸懒腰,边揉捏脖颈边开口道:“既是邻居,那就去洞外瞧瞧!”
话毕起身,大步朝着洞外走去,拢共六名童儿,各个好奇便也跟在他屁股后,想要看个究竟。
来到洞外,男子第一眼便见到一老妇人率众在前,这老妇一身绫罗绸缎华贵至极。
老妇见到男子后,也不空话忙拜到:“晚辈,见过曹真人!”
见来人,男子一阵模糊,稍稍一回忆,想起他曾在十多年前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这女人,是在青山境内修行的黄家族长。
于是还礼道:“未曾想到,竟是黄夫人亲自来找我,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黄夫人眉宇似有愁容,却也笑呵呵道:“实在是没措施,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儿郎们还不快快将礼物拿上来!”
只见,一只只孩童般巨细,身上套着衣衫的黄鼬直立而走,手中各自捧着绫罗绸缎、天材地宝,来到曹真人眼前。
有那千年人参,亦有拳头大的夜明珠,种种翡翠玛瑙琳琅满目。
随即这黄夫人笑眯眯讲道:“这些都是送给曹真人你的,还请笑纳!”
听到此话,男子微微一笑:“怕是有事相求吧,不如直接挑明,省得含血喷人,这样一来你我都自在些!”
黄夫人陪笑:“是是是,不敢认真人面隐瞒,实在是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女儿,冒犯了高人。
两个我找到时,早被烧成焦炭,唯一在世的也是重伤病危,奄奄一息。”
“哦……我记得你女儿们修为不低啊,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晚辈也是不清楚,前两日我那三个女儿,去祭拜太阴星,许久都没有回来。
晚辈不放心,就派家中小辈找寻,刚出洞府不远,便遇到了我三女儿,那时她已身受重伤现了原形,躺在山道上。”
说到这顿了顿:“随后我三女儿回到贵寓,迷迷糊糊间说她两位姐姐已遭了不测,便昏死已往。”
“明白了……”
男子闻言颔首:“这么说来你两女已经被杀,只有这三女儿还在世!”
黄夫人闻言叹息一声:“是啊,我也曾申饬过她们,外出时一定要小心行事,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未曾想,她们照旧…唉……”
“既如此,可否让我看看你三女儿现在怎样。”
老妇人颔首,忙朝身后一众黄鼬招了招手,就见四只黄鼬抬着顶矮矮的轿子,来到男子跟前。
这曹真人见状,弯腰掀开轿帘。
却见,内里一只黄鼬蜷缩不动,气息微弱,躯干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之上已被血水浸染。
见到这状况,曹真人微微蹙眉:“你这三女儿所受之伤,是何种道法所致?”
一旁老妇,忙回道:“晚辈已检验过了,我这女儿是被刀剑所伤。”
“刀剑……伤口可有什么道法遗存?”
“没有,看上去就是寻常刀剑所致,可奇就奇在无论如何包扎,照旧施法,这伤口皆会自行裂开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