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满载而归
宗秋一早就醒了过来，醒过来，却没有起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不敢独自去面对。
长贵虽然没睡多久，早早地也醒了过来。便起了床，带着宗秋去外面的水龙头洗了把脸。
俊武也醒来了，一夜宿醉，免不得了头痛脑胀。
“昨天喝多了。差点没出丑。不外这一次多亏了你的那野味，事办妥了。”俊武说道。
“要调动事情了？”长贵或许可以猜到。
俊武也不隐瞒，点颔首：“可能会调动。以后回家没这么方便了。”
“回家方便有啥用？地种出花来，能出几个钱？哪里有住在城里舒坦？你可以把香莲嫂子一起接到城里去啊。城里的学校条件好，对小孩子上学也更有利。”长贵不自觉就将他重生人士的先知先觉给体现了出来。
俊武对长贵的这一番言论很是受惊，他显然没有预料到长贵会有这样的认识：“是啊。要是我不急着转业，说不定现在已经干到连营级。再转业回来，那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眷属说不定也能够部署事情。”
俊武当年回来就已经提干了，如果真的熬到现在，还真有可能到这个级别。只是那个时候家里不停地敦促，他自己也有些犹豫。他回来过了一两年，他所在的队伍就参战了，他的那些战友，现在基本上已经干到了连级营级。许多照旧有战功的，就算转业回来，也是同级别。
“现在也另有时机啊，大树底下好纳凉，有你老领导资助，你还会差到哪里去？”长贵笑道。
俊武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时机。
白昼，俊武还要跑调动的事情，早上就请长贵父子在车站旁的小面馆里吃了面。
“长贵，其实你也是个明白人。早晚有出人头地的时机。酒少喝点，那工具除了伤身体没什么利益。”俊武有些感伤地将手搭在长贵的肩膀上。
“以后再也不会沾酒了。”长贵坦然地笑了笑。
“这就对了。今天另有事。以后回家里，再好好请你们父子用饭，对不住了，没好好接待你们。”俊武歉意地说道。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俊武哥你呢。要不是你，我们父子都快要断粮了。你的事重要，快去忙吧。我们在镇上买些粮食就回去。”长贵拉着宗秋向俊武告辞。
俊武又去旁边店里买了一包糖果塞到宗秋手里，用手拍了拍宗秋的脑袋：“这次简朴一点，等伯伯回家，给你带好吃的。”
长贵先去布店扯好布，然后放到缝纫店定做衣服。交了钱之后，人家给了一个硬纸片，下次上街凭硬纸片去取衣服。然后又去店肆里买了一些需要的工具，最后才去了粮油店。
粮油店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店，整个金石桥镇都在这里买粮油，里面的售货员自豪而散漫，做事不紧不慢，说话有气无力，态度极为恶劣。但是没人敢冒犯他们。
门店外面总会排起小长队，一个个老少爷们只能耐着性子期待。长贵却知道，等过上几年，市场放开了，这些高屋建瓴的售货员失去了名贵的事情，经受了市场经济的拷打之后，就会变得卑微而热情好客。
长贵牵着宗秋的手站在队伍里，慢慢地向前挪动。楞是排了一个多小时，才站到了柜台前面。长贵前世小时候总觉得这些柜台高不行盼，就如同现在的宗秋一样，努力地踮起脚尖，眼睛也很难高过柜台，自然也看不到柜台里面到底放着什么，只能努力地跳跃着。
长贵将宗秋抱起来，让他能够轻松看到里面的工具。
“要什么，快点，没看后面排了那么多人呢？”售货员皱了皱眉头。
长贵不慌不忙将宗秋放下：“同志，我买一百斤大米，再买五斤菜籽油。”
“十七块钱加票。”售货员说道。
装米的袋子是长贵自己带过来的蛇皮袋，粮站可不会提供，装油的油桶也是长贵刚刚买的白色塑料桶。
一次性买一百斤大米的主顾还真不多，这一百斤大米，售货员可搬不动，打开门让长贵自己进去搬。因为袋子不大，分成两次称，恰好一袋称五十斤。
称称得很平，若是此外镇上的主顾，肯定要跟售货员说两句的，台称一高一平，上下相差可能有一斤多右。长贵也懒得跟售货员烦琐。领子套在蛇皮袋上，然后挑着就走，那五斤植物油也用领子系着塑料桶挂在一头。
宗秋不用拿工具，空着手跟在后面就行。
在路过一个包子铺的时候，长贵停了下来，买了几个包子，准备给宗秋路上吃。
“爹，以后我们可以吃饱饭了吧？”宗秋问道。
“嗯。以后餐餐让你吃饱饭。不光吃饱饭，还餐餐给你吃肉。”长贵笑道。一百斤的担子在他肩膀上晃悠着，酒鬼爹的身架子照旧很不错的，一百斤的担子还真不算什么，走路走得很稳健。
宗秋对这一次的城里之行是很是满意的，在他憧憬的城里睡了一个晚上，即便睡的地方比农村也好不了几多，但是睡的地方有电灯啊。
一路上走走歇歇，两父子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回到了家里。雪峰寨大队家家户户已经炊烟缭缭，正是吃傍午饭的时候。
这个年代，农村里的人一般就吃两餐，早饭一般在八九点，出去干一早上的活，才会回去用饭。第二餐在下午两三点。晚饭一般是没有了。
“饿了吧？我这就去弄饭菜。很快就有得吃了。”长贵去淘米做饭。
宗秋并不是很饿，一路上，他干掉了几个包子。但是半大孩子消化得快，现在算是不饱不饿。不用长贵叫，他便主动去柴火灶前将火烧起来。
家里的烧的柴火都是宗秋从山里拾回来的，以前酒鬼爹基础不管家里事，只晓得喝酒，家的事情反而要靠宗秋这个小孩子操劳。
地里啥菜都没种，只能从春喜婶家的地里顺了一把青辣椒，再弄了一株莴笋。回家可以弄两个菜，一个辣椒炒野鸡肉，另外再清炒一个莴笋丝。也算是很是丰盛了。
刚买回来五升菜籽油，长贵放油可不像村子里的人那样小心翼翼，随手便往锅子里倒了一些油，等到油烧热，稍微冒烟，便将野鸡肉放进去，立即炸得吱吱响。
宗秋一边烧火，一边伸长脖子看着锅里的野鸡肉，香喷喷的味道让他食指大动。
“急啥？待会让你吃个够哩！”长贵笑道。
“爹，城里人也不能天天吃肉吧？”宗秋问道。
“那肯定。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肉吃？城里人要切肉还得有肉票呢。一个月一家就那么多肉票。隔三岔五地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长贵对这些情况自然是知道的。
“那我们以后天天有肉吃，不是比厂里人的日子过得还要好？”宗秋突然感受生活其实很美好啊。
“傻孩子。天天吃肉就算过好日子啊？再说，光吃肉也不行，还得吃蔬菜，否则会缺乏维生素。”长贵做菜的手艺可不是前身酒鬼爹可以相比的。这也是前世从宗秋这么大就开始锻炼的结果。
维生素是什么，宗秋自然搞不懂，他只知道肉怎么也要比蔬菜营养好。
用饭的时候，春喜婶过来了。
“你们两父子回来了啊？昨天给你们送了一升米过来，发现你们家门上锁了。到晚上都没回来，去哪里走亲戚去了？”春喜婶担忧长贵父子断了粮，又特地给他们父子俩送米。
“昨天弄了只野山羊，俊武要了拿去送礼，给他送到金石桥。昨晚上就住在那边，刚回来没多久。我从粮油店买了一百斤米，短时间内不会断粮了。不外照旧要谢谢你。”长贵简朴将情况说了说。
“那就好。以后莫要把粮食打酒了。把孩子带好。”春喜婶是个很心善的女人。
“晓得。对了，春喜嫂，适才去你家里摘了一些辣椒另有顺便拔了一株莴笋。”长贵主动去偷菜的“罪行”。
春喜婶咯咯一笑：“我家的辣椒够辣不？辣椒我们也吃不完，你要几多只管去摘。丝瓜、四季豆、豆角，现在吃都吃不赢，放在地里老了也是浪费。你两父子帮我们吃掉一些正好。”
长贵从腌好的野兔中拿了一只给春喜婶：“你拿只回去吃。”
“不行不行，上次拿的都没吃完呢。你拿去换钱吧。你一百斤米可不够吃。”春喜婶连忙拒绝。
“让你拿着就拿着。昨天套到了野山羊，俊武给了二百块，另有粮票。随便怎么吃，也够吃到早稻米出来。”长贵霸蛮将野兔肉塞到春喜婶手中。不能白吃别人家的瓜果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