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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总想逃

第二章 赐婚

夫人她总想逃 席殊 4078 2022-06-19 16:19:38

  幽暗的刑部大牢,烛火随着一记又一记鞭子落下的声音忽明忽暗,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萧濂将一双沾满血污的手在仔仔细细地洗洁净,才大步离开。

  他刚刚审讯完一名要犯,虽已是深夜,但事关重大,他务须要向天子禀报。

  “啪——”天子看完审讯笔录,气得将案牍狠狠丢在地上,“这些老工具,竟如无法无天!”

  “陛下息怒。”

  “罚,给朕重重地罚!让他们知道,在朕眼皮底下作奸犯科的下场!”

  “臣遵旨。”

  看着萧濂外袍上还来不及擦去的血污,天子的语气软了下来:“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府休息。要是你皇祖母知道你为了公务日夜不分,该心疼了。”

  “是。”

  萧濂一边走一边思索该怎么做才气到达杀鸡儆猴的目的,却听到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御花园里,竟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他瞬间戒备,收敛脚步,悄悄朝声音的来源靠近。待听清那声音在说什么,他又放松了下来。

  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在找什么工具。

  只是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御花园里找工具?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濂直觉差池,于是停在了那女子背后静静视察。

  谁知却将人七魂吓掉了六魄。

  这女子又是大叫大叫,又是劈面叫自己“阎王”,简直不成体统。幸亏她能自圆其说,临时算是误会一场。

  可怪就怪在,原本白昼里手上染了再多人性命,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的萧濂,这一晚竟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不知怎么,他总觉得两人不是第一次晤面,尤其是那女子看向他的眼神,除了一开始的惊吓,另有些此外什么,可他说不出来。

  他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女子的脸,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每一个心情。

  直到寅时,萧濂实在躺不下去了,爽性起身进宫,他要好好查查这名女子的来历。

  思来想去,此事只有向皇祖母请教为妥。

  太后身体欠好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近几年来头疾更是日渐严重,因此格外喜静。萧濂一脚跨进仁寿宫,宫人们皆在轻手轻脚地干活,见到他来,纷纷低下头无声行礼。

  “王爷,您今日来得这么早?”是太后身边的许嬷嬷。

  “嗯……皇祖母她醒了吗?”

  “太后本也不大睡得着,今日是秀女们初选的日子,陛下托付给了太后,这会儿正在翻册子呢。”

  萧濂点颔首,朝殿内走去。

  太后正聚精会神地翻着手中的画册,听见有脚步声,抬头看向来人。

  “濂儿?你怎来了?”

  “孙儿来看看您。”

  太后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册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哀家才不信。”

  “孙儿有这么不孝吗?”

  “不是不孝,是哀家看着你长大,你心里想的什么,哀家一清二楚。你这脸上,明白写着四个字。”

  “什么?”

  “有求于我。”

  萧濂闻言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什么都逃不外祖母的眼。”

  “说吧。”

  萧濂于是将昨夜遇见的女子,以及自己一夜未睡之事尽情宣露,而太后听闻此事的反映,也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欣喜若狂。

  因为,这是萧濂第一次对旁的女子生出兴趣。萧濂提出想查查此女的来历,太后二话不说翻出了名册与他。

  萧濂这才知道,她叫李瑛,十六岁之前一直随其父生活在松阳县。

  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萧濂自嘲地摇摇头,难道自己真的该娶妻了?否则怎会无端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上心?

  萧濂一时理不出头绪,没有在这里找到想要的答案,萧濂告辞要走,却被太后拉住了。

  “马上选秀了,你留下,帮哀家掌掌眼。”

  “我?”

  “怎么?”

  “祖母,孙儿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自古选秀也不是为天子一人选的,若是有属意的,许配给皇室宗亲都是有的。”

  “您找后妃陪您吧。”

  萧濂转身要走,太后却非拉着他不愿放手。

  “你不是想查查那名李氏吗,她也在,你陪哀家一起去瞧瞧,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

  其实萧濂若是执意要走,太后基础拦不住他,可阴差阳错的,萧濂竟没有再拒绝,于是就有了现下与她当堂坚持的一幕。

  萧濂举起手中的几根天竺葵残枝,质问座下之人:“你藏的,可是这个?”

  萧濂暗想,此女果真有猫腻,谁会半夜三更去赏花?而且昨夜他明白见她似乎在找什么工具,且其姣好的面容才过了一晚上就成了现在这样,若说全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些。

  身为执掌三法司之人,他萧濂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必须要查出真相。

  只是问话的同时,萧濂的眼神不禁又停留在了李瑛的脸上。奇怪,看着座下已然面目全非的女子,他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觉得貌寝、吓人,脑海中反而突入了昨夜的情景,月色下,那女子一双因受了惊吓而瞪大的桃花眼,衬得那对柳叶眉愈发娇媚,小巧玲珑的鼻子,另有唇边那两颗梨涡的浅浅印记……

  “回王爷,确是此花。”李瑛不慌不忙地回覆道。

  萧濂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应要召刚刚给她诊治的太医问话。

  “王太医,本王问你,李氏所患何疾?”

  “王爷,是过敏之症。”

  “过敏?”萧濂眉头紧皱,思索片刻道,“难道你为逃避选秀,竟故意沾染此物,使自己毁容?”

  一旁的太后闻言大惊,若真是如此,那这李氏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瑛被人戳穿,却并不张皇:“王爷,臣女在进宫之前从未见过此花,既没见过,我又怎知自己对此花过敏呢?”

  “你何以一口咬定自己没见过此花?”

  “臣女是否说谎,一问宫中花匠便知。”

  萧濂觉得此话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为何此女似乎对宫中规则十分熟稔?她又非长在宫中之人。

  待那御花园的花匠急急遽地赶来,得知太后竟对他新种的花颇感兴趣,忙不迭地邀功道:“太后,那天竺葵的花籽是半年前收的贡品,奴才这半年来起早摸黑,好不容易才将这花儿养活呢。”

  “哀家问你,这花宫外是否一株都没有?”

  “启禀太后,那花籽奴才悉数洒在了御花园,断不行能有一颗流到宫外,奴才可以性命担保!”

  听到花匠如此信誓旦旦,萧濂思忖道:“会不会她之前进过宫?来人,去快要半年进出宫门的簿子拿来。”

  萧濂将那簿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如她所说,她自小在松阳长大,从未来过京城,更别说进宫了。

  见萧濂皱着眉头对着那簿子迟迟不说话,太后便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好孩子,赶忙起来吧,是我们错怪你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疑了?萧濂的直觉一直很准,可这次,她的说辞确实找不出任何破绽。

  萧濂的眼神不自觉地朝座下的女子看去,幸亏她脸上的心情十分平静,似乎并未因此发生怨怼之气。

  直到皇太后又添了句:“既误会解开,那你这牌子照旧先留着吧,待复选之时,你的病想必也医好了。”

  太后说这句话时,萧濂无意中瞥到她脸上的神情大变,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萧濂在心中冷笑一声,留个牌子而已,至于那么喜形于色么,看来也不外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

  在宫中期待复选的日子里,太医院每日送来的汤药苦得李瑛舌根发麻,她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浅尝一小口,然后趁人偷偷不注意时将那汤药倒在花盆里。

  每次她提心吊胆地做完这事,便又忍不住暗咒萧濂。

  多管闲事,作恶多端,老天爷你要是有眼,就快把这恶人收了吧!

  幸亏她没有记错,与前世一样,三日之后,天子得空,复选的日子如期而至,她的模样并未完全恢复。

  其他秀女听到这个消息时皆慌里张皇地回房收拾妆扮,只有李瑛,气定神闲地看着镜中依旧有些红肿的自己,满意所在颔首。

  再次站在体元殿中,气氛却与之前那次截然差异,概是因为今日来的不是慈祥的皇太后,而是天子本人。

  肃杀的宫殿中,只有天子翻阅名册发出的唰唰声,不久,殿中响起天子略显单薄的嗓音:“都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众人抬起头直视前方,只见天子在那册子上勾勾画画了几笔,可又突然停顿了下来。

  李瑛明显感受到天子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脸上许久,只见他重复对比了频频画像和本人,又低声问旁边的公公:“这就是那个患了过敏症的女子?”

  那公公点颔首。

  纷歧会儿,便有宫人宣读选秀结果:“华国公之女高氏,封为嫔,赐封号为柔;两江总督之女祁氏,封为允许,赐封号为惠;同安侯之女廖氏,封为常在,赐封号为嘉……”

  没有李瑛的名字。

  “未宣读到名字的秀女,可自行出宫。”

  她乐成了,她可以回家了!李瑛拼命克制,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任何开心的心情。

  简朴收拾了行李,李瑛便迫不及待地要离开,生怕走得晚了又有什么变故。

  走到神武门前,她抬头望着这道雄伟巍峨的城门,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几多个夜晚,她隔着这道宫墙,痴痴地望着天空,想着爹娘阿弟也是沐浴在同一颗月亮之下,以此来慰藉她的思家之情。

  曾经几多次,她厌烦了宫中那些谄媚与讨好,厌烦了肮脏下流的手段,想要一走了之,却只能止步于此。

  这堵宫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休止的斗争。

  还好,如今,没有人能拦住她出宫的路了。

  她用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这堵高高的宫墙,往事历历在目,她终于忍不住靠在这堵见证无数人来人往的宫墙上,泣不成声……

  马车在大路上疾驰,车内之人虽脸上虽另有隐隐约约的泪痕,可一双桃花眼却充满了神采和希冀。

  一想到马上就能和朝思暮想的爹娘、阿弟团聚,李瑛别提有多开心了!因为对她来说,上一次见他们,已是前世的事了。

  “吁——”车夫一个急停,李瑛差点又撞上车内的横梁。

  “怎么回事?”李瑛掀开帘子问道。

  “小姐,前面有人拦路。”

  李瑛朝前方看去,那人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等到那匹高峻的骏马一点点靠近时,李瑛心中满是不解和畏惧。

  “王爷……怎,怎么是你?”李瑛吓得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他该不会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萧濂从马上俯下身,道:“跟本王回宫。”

  李瑛懵了。回宫?她不是刚出宫吗?

  “王爷,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臣女已经落选了……”

  “别烦琐了,跟上。”萧濂说着,大掌将那马匹调转个头,又一鞭子下去,李瑛乘坐的马车瞬间飞快地朝她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直到李瑛再次站在体元殿内,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座上的太后、天子都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笑得她后背发寒。

  “李氏,你去而复返,心中作何感想啊?”天子开口问道。

  李瑛心中做了一个又一个推测,都没想通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看天子这样子,又不是来治她罪的。

  “回陛下,臣女不知,臣女惊骇。”

  “呵呵,不必惊骇,朕是来玉成你的。”

  李瑛更不安了,玉成?玉成我什么?

  “咳……前几日是本王差池,没有查清楚来龙去脉,冤枉了你。”萧濂突然不自然地向她致歉。

  这都什么都跟什么?

  “王爷说笑了,王爷的怀疑实属正常,是臣女行事欠妥。”

  “你因无端患上过敏症,未能入选,心中十分伤怀,本王也过意不去。”

  伤怀?

  “你不用觉得欠美意思,你出宫前对着神武门的宫墙哭得那么伤心,本王都看到了。”

  ???

  “濂儿是个好孩子,知错就改。朕决定了,允许他的请求,李氏,朕欲赐婚于你和忠亲王萧濂。”

  见李瑛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天子微笑着提醒:“还不跪下谢恩?”

席殊

希望走过路过的读者朋友们可以给我留个言,说什么都行,好的坏的都接受,只要不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单机码字就好,先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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