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
十九岁的庄砚又病了!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一个二个的就知道气我……”
“我养你十几年……你要死就死吧……”
“你眼里没有爹也没有娘………”
庄砚喃喃的喊一声:“娘——”
他似乎听到谁在哭!
“阿鲤一走又不是不回来……”
庄老太一怔,睁开哭红的双眼,“三郎,三郎你醒了!”
床榻上的人,轻轻启唇说了什么!
庄老太赶忙俯身去听…
“……阿鲤……回……来了……?”
“回的!回的!”也不管庄砚能不能看到,她忙颔首,“回,她说了两个多月就回!”
庄老太拉拉一旁的庄老爹和庄老大,急道:“你们快说,说给三郎听……”
说着庄老太又跑出去找古老头,然后脚步急遽的进来!
“他说话了,你快看!”
说着向床榻一指,哪有半分要醒的迹象。
她不信又上前喊,这时古老头将人拉开,给庄砚施针。
“你们站远一点,离得太近他基础就呼吸不了!”
几人连忙站远了,又个个伸长脖子看!
“如何?”
“脾虚失涉,心络淤阻!能醒来就慢慢再看吧!”
“啥叫再看啊?”庄老大听着就想砸工具,嘴巴里没吐出一句好的。
古老头没理他,只慢慢收捡工具!
…………
……
三日后!
庄砚徐徐睁开双眼,有许多人影。
他仔细的辨认……
良久才想起,他又一次病倒了原来!
庄砚的声音干哑破碎,“…娘…说阿鲤…回来?”
“两月,比平常久一点,但是你二哥和云深都随着呢,出不了事的!”庄老太赶忙保证。
他有些入迷,似乎在认真听着似乎又没有。半晌才用沙哑的嗓音道:“我昏厥几日了?”
“五日了……”
“我该回书院了!”他努力掀开被子,脸色比雪白的寝衣还白。
“三郎——”庄老爹皱眉!
庄老太也垂泪,“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多情脑袋………”
说着又开始埋冤庄老爹:“都怨你,你说说好好的……”
她张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当初就不应买阿鲤回来照旧不应把她指给三儿子………
大媳妇还怀着身孕呢!
“作孽啊……”
……………
………
在庄砚的坚持下他到底是回了闲庭街,把崽崽也带去了!
庄老太不放心也要随着去,庄老爹拉住她:“你让孩子缓和两天吧,我看张婶照顾得好,你就别去他面前哭哭啼啼了。”
庄老太骂道:“那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虽然不心疼!”
“……我咋就不心疼了,这不也心疼你吗?两个医生都去了,你去除了哭还能干啥?”
庄老太不瞧他,半晌忍不住扑在庄老爹肩上哭道:“你说这孩子随了谁,就为这么点小事要死要活的?”
庄老爹“…………”
横竖不是随他!
………………
……
两月已往,庄砚回到闲庭街精神好了许多。
每日除了去书院就是在书房温习书,两点一线看着即充实又单调。
可人却瘦了许多,黑洞洞的双眼时常会入迷的看向院门口。院子里一日三顿弥漫着药香,李鲤当初拿回来的药材,补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张婶轻唤道:“令郎,古医生来扎针了!”
院里的桂花树抽出了新芽,令郎的身体却越来越孱弱,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生命也在不行修复的消耗!
少年站起来,整个身子如纸片一样薄,当初做的春衫如今穿着空荡荡的!
古老头像往常一样给他切脉,眸子在他手腕上一顿:“你的佛珠怎么没带?”
庄砚淡淡道:“起来可能忘带了庄老太!”
古老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往日都戴着今日没看着有些不习惯。
“今日你的脉像不太好!”
他头也没抬,说道:“是吗?能活多久?”
古老头凝眉仔细把他的脉象,“昨日看着不像啊………”
“…今日…你这脉象似乎只能活个半载……”他说得有些迟疑,“我明日再给你把一次脉……”他行医一辈子不行能把错脉,今日他仔细摸了这么久……
第一次对自己的技术感应怀疑!
这日晨起…
庄砚在盥洗室吐了一回血,一旁照顾崽崽的清澜,震惊的看着他淡定的擦去嘴角的血迹,用水冲掉血污。
那木然的神色,熟练的行动让人无法想象他做过几多次!
少年若无其事的转身,那一瞬清澜发现他瘦得惊人!
脸颊的肉消失下去,空洞洞的眼神里温润的气质不在。
只余骨相…
美得惊人!
“崽崽,过来!”他像一直圆润的团子招手。
每日只有这个娃娃,能再从他身上看到从前的影子。
“哥哥,你疼吗?”他挤进庄砚怀里,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看到吐血就吓得大哭起来。
疼吗?
他颔首:“疼的!”
每个夜里他疼着入睡……
又在梦里疼着醒来!
一遍一遍提醒他不被爱的事实,也握不住她的事实。
夜里总是格外矫情,以往忽略过的细节一件件浮上心头,阿鲤似乎从没在他面前怕羞过,纵然房事她也是斗胆的。
给自己买了许多工具,其实他最名贵的是那件袖口阿鲤亲手绣着小猫的寝衣。
可是厥后她做过成千上万的绣品卖出去,自己再没有收到一件。
他频频三番示爱,她都市回避,甚至大方的往他身边塞青楼女子。
男人的贴身丫鬟是什么?
是他爹会从大杨村赶来把他提回去教训,是书院和镇里都流传开的风骚韵事……
有时候他想自己可能就是她闲暇打发时间的物件,喜欢了抱着逗弄一番,不喜欢了一走了之。
他竟还三番两次的厚着脸皮求她要个孩子……
多可笑!
她一定在心里笑话自己,那么容易被拿捏……
“哥哥,疼了我帮你吹一吹!”小娃儿兴起腮帮子在他胸口轻轻吹气。
那里空洞洞的什么感受都没有…
但他勾唇,温声道“竟然真的不疼了!”
崽崽又轻轻偎在庄砚怀里,在闲庭街小团子一点也不淘气,灵巧得令人心疼。
似乎这么大孩子也知道周围人再爱他,姐姐不在就没了依靠。
“哥哥为什么姐姐还不回来?”软软糯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里回荡。
清澜不安的看已往………
少年的背脊笔直而寥寂!
她只和女主子呆过几日,那是个极妖娆又疏冷的女子。
令郎爱惨了她!
……………
………
这几日书院的学子格外沸腾,马上临近院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