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玻璃门外的街口蒙上一层湿雾，鼻子也沾染了水汽，聆听行人雨靴溅射的声响，凝望车辆雨刷器的晃影，陈凡觉得气氛到位了。
距离那个夜晚过了两天，陈凡的体重肉眼可见的沉了四两，身上的脏迹也被阿飞清理了一遍——虽然，他发现大开的后门会被一根湿棉签捣鼓的时候，今后就计划尽量制止弄脏自己了。
气氛即是到了一个可以说故事的阶段。同类看不懂人类文字，他看得懂，脑海内回首动物纪录片的旁白，另有纸质书的科普，陈凡精心编排一下，决定趁着阴湿的天气，讲述一个悠远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陈凡开场白。
笼子里十八只大狗都竖耳倾听，两个伙计刚刚带着萨摩耶幼崽送货上门去了。贝姬百无聊赖，刚刚冲上了冰箱上方的秘密基地，继续玩弄新弄来的玩具。
“我们狗的祖先，是一只命令百兽的野生灰狼王。”
陈凡抛出了一个劲爆的炸弹。
“狼？”刀子听到这话不循分了，从仰卧的姿势翻腾过来，狗嘴探出了笼子。
“没错，而且是野外草原的野狼，未被驯化，经常在高崖上孤嗥，屡次让挂在天上的月亮摇摇欲坠，影响大海的潮涨潮落。我们的祖先，曾经是人类祖先的朋友，而不是厥后被奴役的驯化身份。”
“那么，为什么我们从狼酿成了狗，又从野生酿成了驯化？”
旺旺沉声问道。
“我等的就是这个问题，来自罗马斗兽场的朋友。”
陈凡漫步来到大厅的正中心，清了清嗓子眼。
很久很久以前，在非洲大草原上，灰狼王和人祖并肩作战，反抗一头从深海出世的蛇颈龙；蛇颈龙体形庞大，轻易可压垮一片森林，它的巨口喷吐龙卷风，它的鳍脚随意一扇，能令一座火山喷射熔岩——是的，你们没有猜错，阿飞平时吸烟的打火机就是人祖罗致的火山之灵萃取而成，所以你们以后千万别靠近火。
蛇颈龙的威能实在过于恐怖，灰狼王尽管凭借巨声波，稍稍阻碍它的前进法式，但彼时的人祖被一个叫亚当的家伙背刺，战力下滑严重，所以灰狼王险些算是孤军奋战。
我跟你们讲，亚当是人祖的子嗣，因为和人祖的正妻夏娃有染，遭到了残酷的刑罚，人祖为了使他迷途归返，亲自把他关押奥林匹斯山脉的不周山禁闭思过，奈何亚当不守孝道，竟然破开牢笼，杀死了对他施展雷罚的托尔，托尔是雷震子的亲弟弟，这让雷震子大为光火，也深陷悲痛——你们听门外的雷声，正是雷震子在天空追悼自己的亲弟弟，各人以后千万不要在雷雨天乱跑。
冲出牢笼的亚当，受到了蛇颈龙的蛊惑。蛇颈龙为了尽量淘汰己方势力的损失，一展全球霸业的宏图，喷出了一颗名为苹果的内胆，诱惑亚当前来吞食。亚当不愧是人祖之子，天赋极强，聪慧绝顶。发现了火车撞塌不周山，发现了飞机穿越英祥瑞海峡，跋涉万里，终于来到蛇颈龙的大营，被蛇颈龙的妻子白雪郡主亲手送上了苹果，一口吞了下去，谁知……
陈凡厉声哭泣。
谁知这颗内胆，被蛇颈龙的朋友章鱼怪加持了血源诅咒，让与亚当相同血脉的同胞夜夜遭受了不行名状的低语困扰，睡不着觉——现在人类把这叫失眠症。我的朋友啊，你们是不是经常困惑人类总是半夜出门，吃什么工具都要喝酒，喝完酒就睡下去了？想想前两天的刘姐和阿飞！
陈凡讳莫如深。
是的，现在的人类通常用酒来反抗失眠症，你们以后遇到醉醺醺的人类，便明白他们没多久就会睡着了，这是一个自由的信号！
那么在讲到了害人害己的亚当，吃了苹果后才发现上当了。他见证一个个同胞受到折磨，战力大损，也聚敛了人祖的无穷精力，因此每逢上战场与蛇颈龙雄师厮杀，都中途败落，幸亏彼时的灰狼王，我们敬爱的祖先，掌握了风刃之力，能口吐数以万计的风刀，切割蛇颈龙的龙卷风，此消彼长之下，龙卷风逐渐不再具备威能，它只能依靠自己臃肿的鳍脚，肉身参战。
灰狼王肩高百米，并不比蛇颈龙小上几多。他们相互撕咬，爪子和鳍脚碰撞，便震颤脚下的大地，这场肉搏连续了上万年，直到大地被震裂成七大块，海洋被支解为五大洋，蛇颈龙的深海雄师也因此导致了内乱，蛇颈龙之子波塞冬和东海龙宫敖广决裂。灰狼王麾下的兽类，和人祖部下的人类，第一次获得了长足的喘息。
“灰狼王呢，他最后打败了蛇颈龙吗？”众狗汪汪急叫，都想知道答案。
陈凡甩甩狗头，目光追忆起来往昔。
“打败了，但也没有打败。”
“什么？”
刀子和藏狗洛洛都开始强烈地低鸣，他们拥有狼族头型和竖耳，最为具备灰狼的特征。
“灰狼王和蛇颈龙两败俱伤，纷纷被一条叫美杜莎的蛇释放了石化诅咒，两个都酿成了巨石。”
“怎么会这样？”洛洛不停拍打笼子的铁条，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然不满意小黑的解释。
“别急，”陈凡的神情慢慢狂热起来，“灰狼王和人祖都是陆地生灵，而来自宇宙的一位伟大女子，制伏了美杜莎，并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谁？”
“她的名字，是女娲。”
女娲不愿见到大地震荡，生灵涂炭。她吸一口气，便隔了数十万里，将美杜莎摄取过来，攥在了手心。美杜莎的石化能力被她相中，因此她掰断了美杜莎的脑袋，对着蛇颈龙残留的部下通通照了已往，让所有深海妖孽化为石头，一部门捏碎了，扔到英国成了巨石阵；另有的扔到了北美洲的中原，成了日后的黄石公园和科罗拉多大峡谷；最后几部门失去了踪迹，日后考古学家考证遗迹，将其中一块称为亚特兰蒂斯文明。
“就这么几部门石头吗？”贝姬走过来，问道，“我也能捏碎，我窝里藏着几块石子，全部被我用来压在老鼠的身上呢。”
“呃，”陈凡汗颜，“虽然不止，总之，女娲娘娘消灭了所有敌对势力，让人世间充满了灼烁。”
“但是最要害的部门你没说。”
“我知道，是你打断了我，贝姬！”陈凡挠挠下巴，继续诉说：“女娲把灰狼王化作的巨石一分为五，划分是灰狼石、狐狸石、埃塞俄比亚狼石、金毛胡狼石、郊狼石。”
“女娲娘娘看在灰狼王拯救世间有功，计划延续狼王血脉不令其灭绝，把灰狼石交给了动物学家荒木，让他研究分析其中的犬类脱氧核糖核酸，培育无数个胚胎变种。”
“因此直到如今，我们狗的类型才会多达数百种。但是破裂灰狼王就意味着退化，我们作为狗的基因，是灰狼王的衰变版本……所以才会被人类乘隙驯化。只有幸运的少少部门，它们叫做狼，拥有更完善的灰狼王基因，但不被人类社会所接纳，所以从未踏足人类领地。”
旺旺一脸恍然。
“可是你说，我们曾经是人类的朋友，而不是被奴役的。”
陈凡发现旺旺总是执着这类深刻的话题。
他斟酌着言语，回覆道：“这都怪亚当。”
“啊？亚当还没死？”
“亚当自从女娲娘娘走后，不再潜藏，诱导人类的新任领袖：黄帝，告诉他兽类可以提供极大的便利，资助人类开拓农耕文明。黄帝心想百兽为友，不行与之为敌，但一个叫亚里士多德的外国佬，告诉黄帝人类需要全身心德智体美地生长文明，分着力气做体力活，社会将得不到进步。”
“黄帝长叹三声，为了大局，命令天下，将兽类全部驱逐人类社会，只得驯化它们，为己所用。”
狗子们纷纷焉了吧唧的，听了这些话满身不得劲。
陈凡慰藉他们：“蛇颈龙的巨石也被荒木随后分析提取了DNA，他们一样分为了好几块石头，好比公鸡石、蛇石、鸭石，鱼石，顾名思义，这些石头都变为了我们熟知的鸡蛇鸭鱼等小动物。”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刀子惊呼。
“智慧，”陈凡示以勉励的眼神，让刀子满身舒坦。
“这是女娲娘娘的旨意，为了教训蛇颈龙的子弟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它们最终的宿命，不是被人类吃掉，就是被我们吞进肚子里。”
洛洛这时抛出问题：“既然人类和我们都可以吃，那没什么两样，该被驯化的，一个都跑不了。”
“你这就差池了，”陈凡趴伏在地，轻轻说道，“人类吃它们，只能饱腹；而我们吃它们，注意，是吃活的它们，可以引发体内的兽类血脉，令我们的兽血沸腾，从而成为一头真正的、有血性的野兽。”
陈凡默默盯着刀子。
此时外面闪烁了白光，瓢盆大雨的雾气弥漫开来，将门外的人类模糊了轮廓。
刀子第一个站起来，开始举目望天，发出悠远的狼嗥。
紧接着，所有感悟陈凡话语的狗子，也都站起来，学着这条狼犬嚎叫。
此时此地，这里不再是人类的修建，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