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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又咫尺

第九十章(上)

天涯又咫尺 丰芝 2185 2022-07-29 13:28:17

  日子过得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楼上的李建才常年开车在外,带着两个孩子在家的李嫂没有上班,有大把空闲时间,时常下楼来串门,给我送点吃的喝的,时间一长,也成了朋友。

  我买了一辆小电驴,没事就骑着随处去逛,顺便买菜回来,随着李嫂学做饭,偶尔也会帮他带带孩子,领导领导他们作业。

  李嫂上学只上到初中,因为自己没有文化,所以特别崇敬文化人,她对我书房里满架子的书时时惊叹。她不知道,那一书架的书里,不光有我的,另有如磨和小薇的,周医生的更是占了泰半。

  如磨和周医生他们平时在乡下,偶尔回城,我的新家便成了他们的落脚点。

  如磨和刘薇住一间,我又买了张床放书房,给了周医生住。

  我最开心的就是他们都回城的周末。知道他们在乡下生活清苦,我会早早采购一堆吃的把冰箱塞满,又炖又煮,等他们回来,几小我私家吃饱喝足,一壶清茶,围谈夜话。

  有时候,一个话题我们就能谈一夜。大多都是哲学话题,每人都有自己的专业角度,争论起来各人也各不相让,言辞犀利,猛烈碰撞,十分痛快酣畅。

  不知不觉间,两个月很快已往。如磨和刘薇放了寒假,按计划订了车票回去看望叔叔婶婶。叔叔和婶婶经过失去兄长、家族衰落和丧子的一连串攻击,身体已经垮了。他们把如磨当成了他们唯一的依靠和希望,而如磨又长年在外,不能守在他们身边侍奉,成了如磨最大的一块心病。阖家团圆对于中国人的春节是一种心里的执念,更是一种虔诚的仪式。如磨虽不放心抛下我,却也只能选择回去尽孝。

  我早早买好了礼物,又嘱咐他们替我去给父亲上坟,送两人登上了回家的火车。其实我对叔叔和婶婶也有深深的内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无论如何,如切的死,跟我有最直接的关系,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内心挣扎于负罪泥潭不能自拔。我不敢面对他们,却又悄悄地在通过如磨表达我的牵挂。

  送走如磨那天,同哥的信到了。

  我和同哥每月通信的习惯一直没有断。当年他在美国时,我们时时通电邮,交流生长心得,事情难题,心理困惑。如今,这样的模式仍在继续,只不外换成了纸质的信。

  薄薄的纸张在手里摊开的感受,比电邮更有实感。如果不是想着同哥身困牢狱,我照旧很喜欢写信读信的感受的。

  如琢:

  见字如面。

  得知吴开国去世,你的痛苦,你内心的负罪,我感同身受。

  上个月,两个狱友被执行了死刑。一个姓莫,他叫我哥,我叫他叫莫莫,送他走的那晚,我和他坐在窗口看月亮,月亮真的很圆,他滴在我腿上的眼泪很烫,很灼人。

  老江是个大学教授,研究生导师。他的经历更令有扼腕。在同一年,他怙恃因车祸去世,孩子患癌没了,妻子绝望自杀,他一下子成了孤苦伶仃,他说那一年他险些成了行尸走肉。他杀人没有预谋,只是因为他囚首垢面的衣着使他在便利店被东家欺辱,诬谄他偷工具。文明斗不外野蛮,在被东家匹俦骂了半个小时后,他抄起了切肉的刀。他一辈子谨小慎微,那是他一生唯一一次暴发。

  人生啊,真的很荒唐。老江在大学是教文学史的,一身才气,满腹经纶,著作等身,谦和有礼,但他说他在世上已经没有留恋。他走得很平静,而我却伤心了很久。

  我每个午夜梦回,都能看到小莹那张扭曲灰败的脸。我也有罪,罪孽深重,但我死不掉,我不能去死......

  我经历的一切是我必须去经历的,你也一样。这是宿命,也是作业。

  每小我私家在黑黑暗都市恐惧,它代表着未知。因为未知而恐惧,所以,你要臣服,将你完全交托,你才有能力去穿越黑暗。黑暗一直都在,它需要被穿越。没有被穿越的爱不是大爱,没有被穿越的善是伪善。生命给你的作业,你必须去完成它。如果你想要自由的话。

  不要去压抑这些。你需要去感受你的感受,看到它,允许它,接纳它,释放它,你才气解脱。

  每个自认身处地狱的人,都错了。所谓的地狱只不外是你的认为而已,地狱基础不存在,你只需抬头,看见光,便可上天堂。每个认为自己有罪的人,其实没有罪,你只需睁开双眼,爱就在那里,你是爱自己。

  如琢,请你抬起头。

  如琢,请你睁开眼。

  这个世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都是梦幻泡影,生命平常,如花开花落。

  人最终的解脱,是从你自己设定的角色中解脱。你只有从角色中解脱,你才气自由。

  如琢,我如今虽身在缧绁,但我心自由。

  如琢,请勿画地为牢,灼烁就在前方,路就在脚下,请你给自己自由......

  ......

  我把同哥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个字,每一句,重复抚摸,重复咀嚼,直至天黑。

  窗外一声炮响,砰地一声,孩子们欢笑着从我窗前奔跑而过。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地响起,我吓了一跳。是老妈。

  “如琢,你二姨刚给我打电话,哭得不行,你三姨在外地写生,你小舅要带着他那俩野孩子去东北过年,顾不上她,她一小我私家带着欢欢过节我瞧着凄惶,就给她买了车票,让她去找你了,横竖你过年也是一小我私家,你们还能一起做个伴......”老妈在电话里连珠炮似的,全都是她的自作主张和强行部署。

  我频频想打断她:“我......我......”竟然一句也插不上,更别提拒绝。

  正气得跺脚,门外响起敲门声,我抱着电话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两名便衣,而不是我预料中的周医生。我一惊,顾不得老妈在电话里继续发号施令,挂掉电话,问:“你们找谁?”这些年,我跟警察打过太多次交道,每一次见到警察都没好事,所以格外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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