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子相见
“儿子...儿子...元...元...”
闭目认真聆听，李元听见了水鬼心中的声音，声音如断如续，却蕴含浓浓的忖量之情。
这是水鬼的执念，那怕不能往生，那怕六神无主，他也不愿放下。
屏蔽其他的声音，李元听得越发入神，模糊之间他听见了更多。
“爹...爹，肉！我吃肉！我要肉...”
“你这孩子！听话，不要闹了。”
“肉...肉！爹爹，饿！”
“明早，我去江边给大元打点鱼吧！”
“当家的！大元，禁绝闹你爹了。”
“诶！吃的多是好事，不要说大元。”
“当家的，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他啊！”
......
虽然看不见画面，但李元从声音里听出了一家三口的贫苦与温馨。
随着影象的推进，李元听见了落水的声音，挣扎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声声儿子的喃喃自语。
听到这里，李元大致明白了水鬼的执念，心中有了几分料想。
睁开眼睛，看向了站在原地未动的老羽士，李元叫了几声。
跳下石柱，向着街道偏向跑去。
“小黑！小黑！师父！”
林莹莹朝着李元急声叫了起来，见李元没有停下，求助地看向老羽士。
“不要急，等小黑回来。”老羽士猜到李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作声抚慰道。
从码头跑远，李元用起了御风术，从滨江街一路爬坡上阶，来到了西街。
停在潘大元家的木楼前，李元知道他们母子二人都睡了。
走到木楼门口，李元半立起身子，用爪子拍打木门。
“喵喵喵！”
一边拍打，李元一边叫了起来。
“是谁呀？”
“娘，小心受风，我去看看。”
潘大元和他母亲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接着厚重的脚步声徐徐靠近木门。
嘎吱！
木门打开了，潘大元穿着简陋，披着一件破旧褂子，站在门后。
“小黑？”见到敲门的是李元，潘大元十分惊讶。
“大元，是谁来啦？”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潘大元扭头朝向内屋喊了一声，“娘，没事！是我挚友！”
接着，潘大元又扭头看向李元，面带惊异之色。
心挂着码头那边，李元没有磨蹭，急遽上前，立起身子，用爪子抓住潘大元的短裤，向外扯着，同时脑袋朝向街道右侧叫了几声。
那个偏向，是西街下到滨江街的偏向。
面对李元如此怪异的举动，潘大元心中升起几分畏惧，但想到自己以前和李元相处的日常，以及李元被老羽士收养的事情，又稍稍放下心来。
“小黑，有什么事吗？”潘大元好奇问道。
李元重新恢复四肢站立的姿势，退到门外，对着潘大元叫了几声，又转向了右侧，伸出爪子指向前方。
潘大元明白了李元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朝着身后喊道：“娘，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大元，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母亲不放心的声音从内屋传出。
“娘，你先休息，我等会就回来。”
说完，见李元有点着急，潘大元把披着的褂子穿好，走出了屋子，合上了屋门。
李元在前面带路，潘大元随着身后，一人一猫向着码头赶去。
码头处，一直站在台阶上，望着街道，望眼欲穿的林莹莹，看见了李元的身影。
“小黑小黑！”林莹莹蹦跳着，叫了起来。
随着李元，一路跑的飞快，来到码头，潘大元喘起粗气，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向了站在法坛处的老羽士。
相比于潘大元，李元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疲惫，他走到了林莹莹的身边，对着老羽士叫了几声，又看向了潘大元。
“林道长，这是怎么呢？”恢复了一点体力，潘大元直起了身子，走下台阶，朝着老羽士作声问道。
老羽士看着潘大元，目光审视，又看向江中变得激动起来的水鬼，彻底明白了李元的用意。
示意潘大元上前，老羽士来到码头临江的位置。
手指指向潘大元眉心，老羽士用术数暂时为潘大元开眼。
“这...”身子一颤，第一次见鬼的潘大元被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靠近老羽士。
“有我在，不要怕！”老羽士一道静心咒施向向潘大元，作声抚慰道。
在法咒和老羽士的抚慰下，潘大元平静了下来，看向江中浮出了泰半身子的水鬼，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现在，水鬼已经认出了潘大元，他全身从江中飞出，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巴艰难张开。
“元...儿..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水鬼口中发出，眼里满是开心与激动。
听见水鬼的声音，潘大元本能地看向了老羽士，想要求证。
老羽士浅笑颔首，潘大元重新看向水鬼，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说点什么，没有哭，也不算激动，反而感受有点陌生。
父亲去世那年，潘大元刚刚5岁，对父亲的影象不深，更多的印象是从母亲口中得来。
“大元！儿子！”再次看到儿子，水鬼的执念放下了一些，黑气开始散尽，神智进一步恢复。
慢慢变回生前的模样，水鬼落到了码头上。
看着眼前的儿子，水鬼想要上前触碰，手臂刚刚抬起，还没伸向儿子，想到自己已是幽灵，担忧对儿子欠好，又立马缩了回去。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潘大元，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水鬼已经满足了。
“爹...”潘大元看着眼前这个有点陌生的男人，幼时的影象，一点点浮现在了脑海中。
虽然影象已经模糊，父亲的面容不算清晰，但潘大元记起来了，记起了有关父亲的少少回忆。
“爹！”再叫了一声，潘大元眼睛开始泛红。
“大元！这么多年，你们母子受苦了。”水鬼看着儿子，想哭，但是流不出一滴泪水。
泪水开始止不住的流出，潘大元上前想要抱住父亲。
没等老羽士阻止，水鬼自己就连退了几步，恢复了神智，他明白阴阳两隔，与自己接触，只会害到儿子。
“爹，我带你去见娘。娘天天都在想你，月月都在江边给你上香烧纸。”潘大元还想上前，却被老羽士拉住了。
追念到自己神智模糊时，接触过妻子，水鬼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见过你娘了，你娘身子虚，见了我对她欠好。”
听见父亲的话，潘大元一怔，他明白了母亲之前天天做噩梦，身子衰弱的原因了。
“生死有别，阴阳两隔，今晚把你叫来，也是为了消除你父亲的执念，送他往生，不行贪心！”老羽士的声音适时响起。
走到这对父子的中间，老羽士劝完潘大元后，又看向了水鬼。
“你执念已消，快去往生吧！不要误了时间。”
“林道长，谢谢你的大恩，让我们父子相见。”朝着老羽士，水鬼谢谢地说道。
露出平淡的笑容，老羽士指向了站在台阶处的李元。
“你要谢，就谢那只黑猫吧！是它看出了你心中执念，叫来潘大元，让你们父子相见。”老羽士没有揽功，解释道。
“你们的恩义，我铭记在心，若有来世，一定相报！”
说完，水鬼朝着李元的偏向，跪了下来，感恩地拜了起来。
学着父亲，潘大元也跪了下来，朝着李元拜去。
李元没有避开，他受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