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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里的西子

第1章

流光里的西子 詹壮壮 3017 2022-06-15 18:49:17

  “突然就很憧憬和你的未来了。”

  “现在不会真的另有人在谈论未来吧?”

  认识西子是在杨程易三十岁那一年,用他曾经自己的话说,离开了校园之后,就彻底离别了还能遇见恋爱的年纪了。

  虽然人类都有一个配合点,那就是嘴里的话总是能说的头头是道,似乎自己已然看透人间,大悟大彻;但是同样的事,同样的原理,放到自己心里,却是依然过不去,想不通的。

  跟西子是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对于这种杨程易这种不泡吧,不喝酒的老青年,似乎社交软件就成为了他们认识异性的唯一途径,虽然花钱寻欢时擦肩而过的那些,不能算作认识。

  那阵子杨程易正处在一个情绪颠簸很大的心境,或许是因为那个跟他一起磨光了青春的女孩子终于走了。他最后都不能确定自己跟那个叫茱茱的女孩子到底在一起了多久,如果从她第一次和其他男生出去约会算,应该是在一起了四个月;如果从她给他坦白自己出轨算,应该是在一起了一年半;如果从她给他说了分手算,或许是在一起了三年,如果从杨程易打心底觉得这辈子的人生和她再无关系算,又应该是在一起了五年。

  可能对茱茱来说,杨程易已经成为了一件熟悉的占有品,她可以是任何人的,但是杨程易必须是她的。最后两年他们的关系畸形到可怕,杨程易可以波涛不惊的看着她坐上迈凯伦的副驾温柔的送上晤面热吻,茱茱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凌晨四五点一身酒气打开杨程易家的门,倒在他的床上紧紧抱着他,就像最亲密的恋人。

  而这对亲密的恋人这种时候总会泛起一些很奇怪的对话。奇怪到杨程易每每追念起,都觉得自己从小受的古典熏陶和懂事后感悟的古龙侠义都去了哪里。

  于是厥后某天杨程易打开社交软件,发了一个这样的动态:“反面凌驾90斤的说话。”

  杨程易的审美是病态的,这点他自己都能认识到,后边他追念起,或许这种审美建设在高中时代。

  一个何等纯粹而简朴的时代。

  眼光交织时会低头,编辑一条短信要重复修改五六次,跟她说话会脸红,换位置成为一节课的同桌碰面红耳赤,汗如雨下。

  高考之前的晚自习,是他唯一一次拥抱那个女生,他厥后回忆起,完全忘记了那个拥抱的触感,只记得眼前一黑。

  就像西子第一次拉过他的头,吻他的时候。

  社交软件上那条动态虽然是惹人恼怒和招人谩骂的,通报容貌焦虑和身材焦虑原来就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在一片义愤填膺的回复中,有这样一条:“80斤的想问问你有185吗?”

  西子就这样凭空泛起了。

  于是杨程易和西子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各人都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工具,这样的相处就很愉快。

  也遇到过让杨程易觉得依然很纯粹,没被污染的女孩子,而这样的人,杨程易也深知自己现在的心境,是不能去招惹的。

  就像厥后西子给他说的一句话:“如果你也是那种玩玩而已的人,我早就把你怎么样了。但是你不是,所以我不敢。”

  那句话也似乎是砸碎杨程易掩护壳的最后一击。杨程易很是明白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这么多年依然小心翼翼的裹紧着自己的善良,那一刻他觉得,似乎他们是同类。

  打心底觉得遇到同类这样的感受是很稀有的,人们都觉得自己唯一无二的同时,都渴望被认为,又不想去认同。许多被迫的迎合和笑脸也不外是为了当下的情况,或者将得的利益。杨程易就是在这样一个虚伪的情况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看过了一人得道之后的胜友如云,也看过了一家塌方之后的门前冷落鞍马稀,是由衷的对这样的人际关系感应厌倦。

  上一次让他发生遇到同类的感受,照旧十几年前,看着照旧个愣头青,说出“为自己兄弟,死了又怎样?”的李轩。

  所以杨程易和西子第一次晤面的时候,杨程易告诉她,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那天正好是冬至,杨程易骂骂咧咧的挂掉电话,自己明明已经给那些人说的很是详细,但是那些人就一定要很有加入感的做出修改,然后事情出了纰漏,又转头让杨程易资助擦屁股。而每次过年过节,就是一个很好的约饭约酒,再顺水推舟顺理成章让人资助擦屁股的好时机。

  虽然冬至,约的肯定是羊肉。

  杨程易是不喜欢吃羊肉的,可能因为他属羊,也可能因为他姓杨,总之理由有许多。在BJ呆的那几年,东来顺和麻酱碟已然吃的听见就反胃,而回到成都之后,偶尔又会梦呓一般的纪念起那么一嘴来。这种纪念一般是在半夜,就偷偷一小我私家开车去额尔敦,烧上清水锅,点上两份羊肉卷,一个麻酱碟一个蒜泥碗,吃的满嘴流油。

  但他依然是不喜欢吃羊肉的,偶尔去吃那么一回,也似乎是为了回味那段日子,或者说为了证明那些影象是真实存在的。

  额尔敦旁边就是一家夜店,那几年还正值火热。某一晚杨程易正对着清水锅,盯着往上扑腾的热气发呆。

  如果那时他已经认识了西子,他应该又能和西子多一个互动。西子会说,好想去潜水,咕噜咕噜咕噜;他就可以回覆,好想去涮羊肉,噗突噗突噗突。

  一个一身酒气,五官精细的像整过,或者说整的很精致,大冬天依然顽强露出两片锁骨的女人,慵懒又稳定的走到杨程易面前,似笑非笑盯着他:“一起宵夜?我买单。”

  杨程易耸了耸肩,起身拾起挂在凳子上的大衣,指着闹着热气的清水锅和还保持原样的两盘肉:“还没动过,送你了。”

  今后他就再没去过那家店,就似乎是自己一直能平静欣赏的一幅素描画,突然被人加了几笔颜色。

  跟西子虽然是没有去涮羊肉的,他们第一次晤面,是去射箭。杨程易只是想找小我私家过一个下午,换换心情,自然的想起了已经有一搭没一搭联系了一个月的网友西子,西子也爽快的应邀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射箭,或许是杨程易接到西子之后,才发现不知道玩什么,正好西子要先去补办身份证,期待的时候打开美团吃喝玩乐一搜,四周有射箭的,那就射箭吧。

  两小我私家像老友般一前一后走进射箭馆,带上护臂,选好弓。杨程易拿脱手机给她说让她摆个姿势,纪录下她的英姿时,西子人畜无害的笑了出来,说她也该把外套脱了,但是出门忘了穿内衣,不太好。杨程易耷拉了两下他的单眼皮,没说话。

  揉着久未运动的手臂离开射箭馆,在西子的指引下去到贝森园喝下午茶。入口有卖糖葫芦的,杨程易随口一问,吃不吃糖葫芦,西子答,我要草莓的。杨程易是不吃糖葫芦的,但是许多事情就是很奇怪,那天唯有的两串草莓,就很是诡异的粘在了一起,老板艰辛半天都没有将他们疏散乐成。虽然暴力切割应该是可以的,但一定有一串碰面目全非,于是只有买下了两串,一人一串。

  那两串糖葫芦也成为了两人厥后想起,嘴里的阴影。因为那个糖,是真的粘牙,而且粘上去之后,经久不化。看着想尽措施想要把草莓外面的糖啃下来吐掉只吃草莓,结果啃下来的糖又粘在自己牙上吐不出来,一脸委屈的西子,杨程易突然打心底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可爱,竟然让自己觉得很治愈。

  心里越没有灼烁的人,其实是越难有治愈感的。于是这个第一印象就在杨程易心里根深蒂固,也让他厥后称谓西子为幺儿,时不时就想摸着她的头说幺儿乖,而这却是让西子很是反感的称谓和行为。

  两人找了一家茶店,点了两壶热茶,第一壶水基本都是各自包在嘴里试图融化牙齿上倔强的糖。厥后杨程易每每再想起那一天,都市有心底发生出一种难得的宁静。

  他也试过许多次夜深难寐,不自觉的重头去回忆起时,想用一首诗来描写,一首词来表达。虽然他这个文字老青年写的诗和词,可能有人去看,但是一定没人去品的。但总觉得岂论他怎么修饰和聚集,都觉得写出来的文字始终差了点意思。

  就像他高中时一个作家看到他的文笔之后勉励他的话,要随时纪录下眼里正在掠过的风物和心中正在进行的感动,因为其时没有抓住,以后就找不回来了。

  杨程易每每追念起作家的话,都觉得若有所思。其实他抓住过许多风物,也抓住过许多感动,但却没能抓住对他正值喜欢的人。

  冬天,阳光,绿竹,坐在劈面的女孩子,正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眉眼如画,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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