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丑啊
这是雨天事后的第二个清晨。
昨天,是个大大的太阳天。
虽然之前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雨,但一天暴晒,乡道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这条路真是印证了鲁迅那句话: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走的人多了,路就被踩得很实。
易阳跑在乡道上,一边跑一边哼着歌。
门路两旁的景色徐徐向后移动。是深绿色的树,浅绿色的田,另有奶白色的云雾。
易阳跑得并不快。
如果有以前的朋友见到此时的他,简陋会感应无比受惊吧。
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尤其是从内而外的气质,基础不能同日而语。
他的皮肤黑了些许,而且脖子上、鼻子上都被晒脱了皮,脸不再是那种泛着青的苍白。
他的头发短了许多,虽然另有刘海,但也只是浅浅地一撮,搭在眉毛上方。只是,这头发剪的并不整齐,而且东一撮西一块,所以看起来离奇,不自然。
自己用铰剪剪的。
二叔易三看过他的发型,欲言又止,最终纠结良久,照旧没有说什么。
约莫,二叔觉得至少比那个遮住眼睛的非主流发型要顺眼得多吧。
易阳自己倒是绝不在意。
此时他才跑了二十几分钟,大腿已经有些酸痛,歌儿也哼不动了,原因是累。
这幅身体,照旧有些孱弱啊。
以往打架能赢,靠的是一股子不记结果的狠劲。
但易阳照旧坚持着,他想跑惠临近的中田村再休息。
他跟二叔说过,等开学以后,就让易川搬过来跟他一起住。自己家的房间有空的,奶奶也在,总比寄人篱下好。虽然是寄养在老师的家中,但易川性格顽皮,老师未必喜欢,就算不提这个,也能节约许多钱不是么?
易阳知道,此前二叔宁愿花钱也要把易川丢给老师,是畏惧跟自己一起生活,带坏了他。但易阳相信,这段时间的相处,二叔一家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
该放心才对。
不外,二叔没有直接回复,只是说:“到时候再看吧。”
易阳也不着急。易川究竟还小,可塑性还很强,未来自己结果好了,再说服二叔两口子也来得及。
微风拂过,易阳停在路边,前面已经是中田村了。他站在一个池塘边,用脚踢着一些石子进池塘。
水波跳动。
脑子里,转着接下来的计划。
重活一世,现在的偏向和目标已经很明确了,要努力学习,考一个好大学。
至少,985吧,再不济,也得是个211吧。
倒不是没有想过清华北大复旦民大。但易阳心头明白,他比同龄人多活的那十四年,并不能给他的结果带来质的提高。
相比其他同龄人,他的优势其实微弱,最大的优势是,经历了太多事情,他比太多同龄人更珍惜学习的时机。
而在底层生活过的阅历,则让他比其他同学都能耐得住寥寂,也经得住诱惑。
尤其是,关于早恋的诱惑。
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好都不要去想。虽然易阳看过一些网络小说,里面一些主角重生后不是拍影戏就是炒房搞金融,或者弄那个什么特币,一下子就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究竟是虚构的故事,不切实际。没有文化的自己,基础不知道那些事情该如何入手。
究竟,他连一个完整的高中都没有。
等考上一个好大学,他有了见识,有了更强的认知能力,再去依靠十四年后的影象去搞一些大事,才是最好的。
才,不白活一遭。
就在失神的片刻,易阳听到有人召唤他。
“咦?是你?”
易阳扭头转已往,是借给他书的赵月娥。
准确的说,是赵月娥妹妹。
易阳笑起来:“嗨。”
赵月娥正提着一个空桶,要往村外走。
赵月娥和易阳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农村里,大姨母嫁入的那家,也要算比力亲的关系了。所以,他们两个其实从小就认识。
只是,关系冷淡。因为易阳曾经向来不喜欢和结果好的人做朋友,而赵月娥这样的勤学生,乖乖女,也对易阳这样的“二流子”敬而远之。
赵月娥说:“你在跑步吗?”
易阳点颔首:“跑一跑,锻炼一下。”
赵月娥说:“哦。”
两人的交流戛然而止,因为双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谈论什么。于是,赵月娥提着桶便要走了。
有些尴尬。
易阳突然开口:“你要去哪里?”
赵月娥微微一怔,“呃。我去外面提一点水。”
易阳奇怪地问:“要去外面?”
“村子里的自来水管道坏了,正在修。”
“哦,你……要不我帮你吧。”
“啊?不用,不用……”
可是,易阳已经从她的手里拿过来了水桶。
易阳摇摇头:“你提不动。”
赵月娥还没开始发育,身材小小的,一根长长的辫子甩到了腰间,但长发及腰的原因不是长发,而是个子不高。
赵月娥虽然欠美意思,但照旧把桶交给了易阳。她这小我私家,不明白拒绝,不仅不明白拒绝别人的要求,也不明白该如何拒绝别人的资助。
“我可以只提半桶。”
但易阳已经往前走了。“是前面吗?”
赵月娥只好跟上。
两人在村外的主管道水龙头接了水。
满满一桶。
易阳提起来,也有些摇摇晃晃的,差点摔了一跤。
赵月娥忍不住笑起来:“要不,你照旧也倒半桶出去吧。”
易阳缄默沉静了一会儿,没允许,继续提着满桶水往前走。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朝着赵月娥的家走去。一路上摇摇晃晃,洒洒漾漾,在路上留下一朵朵水花。
终于,照旧到了。
易阳的手酸得不行,但照旧很兴奋,有些小自得地说:“看吧,可以提得动的。”
赵月娥愣了愣,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易阳点颔首,“赵阿姨又去地里了?”
赵月娥说:“是啊。每天都要一早去。”
易阳再次点颔首。眼睛又往四周张望一番,才说:“好了,那我走了。你的书我这两天就能还给你了。”
赵月娥点颔首。
就在易阳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赵月娥突然说:“哦对了……”
易阳转头,疑惑地看她。
“谢谢你。”
易阳笑起来,笑得很阳光:“没关系。”
赵月娥犹豫了一下,又说:“嗯……你跟我想象中有点纷歧样。”
“纷歧样?”
“嗯……哦对了,另有一件事。”
“什么?”
赵月娥欲言又止,想了想照旧说:“算了,照旧不说了吧。”
易阳露出疑惑的心情:“怎么?”
赵月娥突然笑起来,“你真的要听?”
“说吧。”
“你的头发……嗯,好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