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外。
一众留连于此的秀才们，见又有一学子口吐鲜血倒地昏厥了已往，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而已。
就这样的情况，今天上午从辰时放榜之时开始，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
接二连三般的。
步高节这一倒下，他的那些个挚友们，纷纷围将上去，嘴中大叫，“高节，高节，你可不能有事啊，一次乡试而已，大不了三年后我们再来。”
有担忧的。
有看热闹的。
有冷眼旁观的。
片刻后。
吐了血，且倒下的步高节，被他的那些挚友协力给抬到了马车上，去找医生去了。
有认识步高节的秀才，看着离去的马车，向着他人道：“听说，乡试之前，那步高节曾在放下话来，说他必中举，而且必能夺得解元头名。巳时我来贡院之时，见榜上头一名姓步，我还真以为是那步高节呢。可没有想到，解元头名乃是他步高节的堂兄步青甲所夺。”
“即然是他步高节的堂兄夺了解元头名，那他步高节理应兴奋才对，何以一瞧榜单，又吐血，又昏厥？”有人不理解。
“你们有所不知。听说，步高节与他堂兄有些过节，而且还随处刁难步青甲。至于他们之前有何过节，这个我也是听他人说的。听说是为了一画舫女子，才弄得他们堂兄弟二人反了目。”
“另有这事？画舫女子只不外是风尘女子而已，堂兄弟二人何以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反目？”
“虽然不只是风尘女子这么简朴的事情。我还听说，步青甲也好，照旧步高节也罢，两人曾经都夺得过青州第一神童的名号。而步青甲乃是以七岁之龄夺得的，步高节是八岁夺得的。步高节自恃才高，自然是不希望步青甲一直压着他。”
“这事我到是听闻过。如此说来，那步高节气量也着实太小了吧。”
“可不能这么说。步高节也确实有才气，而步青甲三次乡试而不第，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消失了九年，突然回来加入乡试了。而这一次，步青甲夺了乡试解元头名，那步高节还不得气得吐血，究竟他一直想要赶超他的堂兄步青甲的。”
一众秀才说着有的没的，似乎真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一般。
听说许多。
版本也不少。
就好比适才有人就说，步家堂兄弟二人是为了争一风尘女子反了目，这样的版本，在林州城中传得可不少。
步高节被抬去看医生去了。
而此时。
江南省衙门口，一架马车停在衙门口处。
不多时，曾为江南省乡试主考官的李仲，与着一众京官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江南省各官员们，尾随于后，嘴里奉承不已，“李大人何以要如此急切的赶回京城。即便乡试结束了，李大人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下官也好为李大人做个马前卒，为李大人引个路，欣赏欣赏我江南省的名胜奇迹。”
“是啊，李大人，再留几日吧，也好让我等尽一尽田主之宜。”
“是啊是啊。”
来到马车前，李仲向着江南省诸仕宦拱了拱手，“诸位，本官受陛下旨意，前来江南省主持乡试大考。现在乙榜已放，圣上的差事虽已完结，但朝中的国是却是繁多。究竟，领土不太平，陛下每日忧虑不止，身为臣子，当以国是为重。能早一日回京，就能早一日为陛下排忧。”
“李大人为国为民之心，实乃下官等学习的模范。即然如此，那我等也确实不应了。下官虽为江南省抚慰使，也无他物可送，这些小小意思，还请李大人收下，就当在路上解解渴也好。”江南省抚慰使古毅，恰似早就准备了礼物，向着身边一随从挥了挥手。
片刻。
就有人送来了礼物。
有吃的，有喝的，另有用的，甚至另有一个小匣子。
抚慰使有了消息，转运使也好，照旧提刑使也罢，更或者提仓使（提举常平官）自然也不会落于他抚慰使之后，也早有准备。
礼许多。
甚至连马车都用上了。
四司主官都献了表，献了殷勤，下面的官员自然是不会看着。
越来越多的礼被送了过来。
当一架马车装不下，又有第二架，第三架......
李仲看着江南省的诸官员所送之礼，心中阴沉，但脸上却是佯装笑容，“本官来一趟林州，回京却是收到了诸位如此厚礼，本官实在是无礼可回啊。即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客气了。待哪日诸位回京述职之时，如还记得本官，到时可差人通知我。”
李仲收下了他们的礼物，这一收不是一架马车这么点，而是整整八架马车之多。
“那下官等恭送李大人，李大人一路通畅，早日返京，为陛下排忧解难。”众江南省官员见李仲收了他们的礼，心中甚是放心，亦或者兴奋。
李仲一一拱手离别，上了马车。
众官送李仲出了城，看着一溜的马车驶离林州，心中更是放心不已。
李仲来时消息大，回时消息也不少。
从京中来的诸小仕宦，再加上掩护他们的将士。
而这次离开江南省，返回京城的人员，比之前来的更多。
除了李仲来时的人，另有好些一个月前在林州所抓的仕宦，人数已近五十。
一架架的囚车，让官道边上的黎民驻足寓目。
驶离林州不远后，李仲叫来一随从询问，“江南省的各官员所送之礼，可有纪录？”
“回大人，都纪录在案。另外，郑大人他们这些日子里所收的礼也纪录在案了。”随从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李仲。
李仲翻了翻，眼中的怒色越来越重，“都是一些蝇营狗苟之辈。舍如此重财，想行贿我李仲，他们还真看得起我李仲啊。”
册子之上，纪录着江南省诸官所送的礼有几多，现银有几多，银票又有几多。
册子上最顶端开头部。
嚯然写着，银票五万两，现银一万两。
再往下，贡茶五十斤，上等茶两百斤。
接着往下，贡丝绢五十匹，上等丝绢两百匹。
以下，更是琳琅满目的礼物纪录，种种皆以贡字为头。
数量虽少，但能带贡字的，普通官员听听就行了，更别说能沾上一手的。
可册子之上，带贡字的真不少。江南省的官员，敢送带贡字的礼给李仲，如此疯狂的行贿行迹。
让李仲越是往下看，心就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