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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裳客

第二十六章

孤裳客 醉霜竹 6336 2024-03-16 00:32:55

  雨无正,嘉靖二十三年生人,江湖上对其所知甚少。他幼时给田主家放羊,见一行乞丐沿街乞讨,可怜他们衣单骨瘦,杀了羊与他们共食,回去以后被田主打了个半死。年纪稍长时外出做活,见豪强欺压黎民,富人冤杀穷人,路见不平,当街杀了恶霸,今后逃亡江湖,加入了天教。

  那时的天教教主推行五谷教,上祀天神,为苍生求福。雨无正在教内勤勤恳恳,获得大用,练就了一身武功,暗地里却在拉帮结派,夺得教主之位,今后开始了对江湖诸门派的拉拢与对立。他借着传教扩局势力,暗地里勾通官府走私,谋害贪官污吏,想要一举推翻朝廷,建设一小我私家人吃饱穿暖,穷人不去偷窃富人,富人不再打压穷人的天下。为此想让江湖门派豪强为己效力,同谋大事。若不听从,便武力恐吓,倔强到底的便屠杀满门,造就了一段人人自危,谈之色变的时代。

  雨无正得位不正,天教之中仍有阻挡其教主之位,拥护旧教主之人,称为复权派。复权派阻挡雨无正放肆屠戮,蹂躏糟踏教众,为祸武林,主张恢复旧制,以己度人,祈福苍生。拥护雨无正的教众则认为推翻朝廷,自立门户,才是真正的为了天下黎民。两股势力势如水火,不行相容,雨无正在位时,在内对复权派大加镇压,在外恐吓诸门诸派与天教相助反明,惹得人心惶遽。十八年前五泉峰一战,天教与各门派数日血战,七剑协力重创雨无正,其余护法长老死伤众多,余下教众作鸟兽散。各门派均支付凄惨价钱,有的门派甚至传承绝户,以为终于剿灭了天教,谁知它又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苏剑云早年行走江湖时,也曾遇到天教教众,但他不知今世教主是谁,每每密查问及,更是无一人敢直言攀谈,虽然心中惶遽不安,却也慰藉自己雨无正十八年来都未曾有丝毫听说,想必早已逝世。现在清清楚楚的从洛澐口中听到雨无正还活在世上,几年来的经历与后怕登时涌上心头,一下脱力坐倒。

  苏剑云将洛天正告诉他的关于十八年前的种种都说给洛澐听了:“...天教今后一蹶不振,都道雨无正已不知葬身那边,谁知道...他...竟然还在世。”

  洛澐问道:“那雨无正很厉害吗?干嘛这样怕他?”

  苏剑云苦笑道:“当年饶是以七剑之威,再加上少林寺十方大师、武当派新无道长、青城山幽鸣居士、峨眉山百肃师太、崆峒派镇地四老等一众掌门帅其门生,加上无数好汉游侠相助,却照旧死伤众多,让他跑了去。青云观观主白召松也受了极重内伤,不久之后便因病仙逝。众门派二三代门生也都伤亡惨重,人才凋零。”

  顿了一顿,又道:“不外他天教现下也无几多妙手在了,教主之下两大护法之一的‘存谏无言’米举政已死,五堂堂主也都身亡,所剩教众无甚妙手。嗯,不外他既然卷土重来,自然有恃无恐,连唤天败都在他手下,另有‘十一常刃卫’啧,却也欠好搪塞。”

  洛澐见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但眉头稍缓,不似先前那么严肃,稍稍宽心。

  苏剑云心想:“若是用无师剑,‘十一常刃卫’便无人可惧,若是碰上了十二护法...”那一夜对战武面的场景涌上心头,打了个哆嗦:“跑就是了,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让澐儿担忧。”吐一口气,站起身道:“澐儿,咱们马上便走。”

  洛澐问道:“去哪?”

  苏剑云道:“回家。”

  洛澐道:“你是怕天教中已有人得知这里?”苏剑云道:“说不得,不外到也不能说不是。”他原本计划向杜景熙询问些事情,可适才一番推理,心中疑惑也明了一二:“为何我一到洛府,左刃之武面就动了手?为何我刚进了怀化城,十一常刃卫就掌握了我的动向?刺杀唤天败云云,想来只是幌子,是要把我擒住,当做人质引诱师父前来相救。若一切都是天教从中作梗,那便解释得通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名字涌上心头:“忆鸢姐,妙手段啊。她定然是天教中人,那她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便只能是凌霜了。”想起这位对自己眷注备至的小妹子竟然是自己身边的卧底,不禁黯然。

  洛澐虽无江湖阅历,但天资聪慧,许多事务一点就通,立即道:“那杜叔叔呢?他让我们在此等他,定然有他的计划,我们如此走了,他...”言下之意,是觉得杜景熙让他们留在这里,一来因为隐蔽,二来现下江湖动乱,怕他们出去了又遭意外。

  苏剑云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他已经让常无言北上去寻凌霜,那恶贼脚程甚快,谁知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若是再挨片刻,天教教众前来,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了。叹道:“澐儿,你信我一次,好吗?这次是我欠好,但我一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洛澐见他说的真诚,不忍拂他心意,道:“好。”回房取了自己佩剑,几两碎银,向苏剑云招了招手笑道:“我花销大,这一路走下来,早没银子啦。”苏剑云微笑道:“那就没法子了,只好栖风宿雨,当个叫花子,一路要饭回去了。”洛澐心想:“即是当叫花子,我也跟了你去。”

  苏剑云不知洛澐心中所想,把碎银装进荷包,又把四片金叶子塞了进去,将荷包交给洛澐:“诺,盘缠。”

  洛澐道:“这是...哦,这是杜叔叔给你的吧,你怎么又给了我?”苏剑云笑道:“我花钱没个准数,有几多便花几多,要不了两天便喝酒赌钱输光了,总不能真的拉着你这娇生惯养的二小姐去当叫花子吧?天驹若是知道了,可得跟我没完。”他知道洛澐自幼得宠,花钱自然更没度数,自己本就活的拮据,少花一点到也无妨,洛澐平日里花销惯了,怕她委屈,所以将金银都给了她。

  洛澐吃吃娇笑,收了起来,突然耍起二小姐的性子,淘气道:“那...我若是带钱跑了呢?”苏剑云笑道:“若真如此,天涯海角我都要寻到你。”

  这本是一句无意中的玩笑之言,奈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洛澐脸上一红,低声道:“天涯海角,你都愿意陪我去么?”说话时两只眼睛悄悄瞧他面色,生怕他露出轻薄之色。

  苏剑云心中盘算着如何千里迢迢回到洛阳,想到路上恶战难免,心情自然而然的严肃,又哪里听出洛澐话中的情意?答道:“不错,这一路上,咱们绝不疏散。”

  洛澐见他毫无轻薄取笑之意,甚是欢喜,道:“那咱们便走吗?”

  苏剑云摇头道“不,先不急。咱们这么一走,可莫连累了这里的村民。”将那柄洛怜天的宝剑合上了鞘,插在腰中。心想此行凶险,若是招式未穷,兵刃先折,说什么也划不来,这柄剑既然是洛澐叔父用剑,拿这剑来掩护洛澐,也不算失礼,待日后见了杜景熙,再交还也不迟。又道:“你现在此等我。”出门而去,洛澐不问其故,默默目送。

  苏剑云出了村口寨门,向南行去数十里,留下些许人迹,又走到昨日那山脚下,见自己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见,这才想起大雨方过,山上山下满是泥泞,想要掩盖,谈何容易?不由得暗自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子,将自己走向村寨的脚印一一毁去,随着回到山下,向东走去,行出约莫三四十里后,拔出宝剑,剑鸣嗡嗡,向周遭树木石头砍去,留下些或深或浅,或宽或窄的剑痕,冒充出自己是走到此处遭擒,又在地上一阵乱踏,跃上树梢,留下一只鞋子,脱了另一只鞋子,丢在几丈开外的地上,装作被擒后所掉。又割下一片衣襟,挂在树上,这才踩着树枝,原路返回。

  忙完以后,已是深夜。上了村寨,讨了双鞋子,走过悬梯,来到那座铁链桥旁。此时晚来欲风雨,乌云密布,阴风阵阵,刮得桥上八根铁链哗啦啦直响,桥身摇摆不定,连木板也挤得吱呀吱呀尖叫,云雾泛起,遮人眼目,风声呜号,便似有厮混复生了一般。

  苏剑云定一定神,晃了火折,哪知风大至极,火光一闪便即熄灭,接连数次皆是如此,只得硬着头皮走上桥去。每踩一步,木板所发出的吱呀叫声便愈甚,似乎马上就要断裂,任是平日再胆大之人,也难免心生怯惧。

  待走到了悬桥正中,桥身险些是猛烈摇晃,难以立脚,正犹豫间,忽听极重的风声中另夹着一声轻响,声音短粗急切,听不清是何物。

  苏剑云心中一紧,立时催运内力,凝神倾听。那声音又忽的消失不见,桥头却传来“嘎吱”一声响。

  若是放在平时,这一声响或许穿不入苏剑云耳中,可因先前风中一声轻响使苏剑云此时内力凝耳,这“嘎吱”一声听的格外清晰。

  那明白是鞋底踩在木板上所发作声响!

  有人上了吊桥!

  只把念想这么一转,身后嘎吱声连响,响声越来越大,顷刻间便不运内力也听的清清楚楚,恰似飞驰而来的猛兽,下一雯便要扑上来将自己撕咬成数片。

  苏剑云来不及细想,本能的低头躬腰,转身斜劈,但听“铛”的一声响,剑身似是砍进花岗岩般坚硬。苏剑云早就运起内力,来袭那人于桥上飞驰,内力自然运转至极,这一交锋,内力激荡,两人同时向后跃开。

  苏剑云立稳脚跟,方要喝问,耳听破风声响,那人兵刃又将砍至。此时乌云遮月,四下黑茫茫的一团,加上狂风乍起,出招时既不见寒芒,亦难闻风声。幸得这一招是逆风使出,风声震动,教苏剑云觉察,立时拖展拖刀术回砍。那人招式遭到识破,竟稳定招,狂砍之力愈甚,硬生生与苏剑云交了一招,黑夜中火星四溅。

  那人使的兵刃是把刃长背宽,青光闪闪的精钢砍刀,刀招从四面八方接连砍至,便与这狂风一般肆虐,内力注刀,每一刀的力道都更胜先前,苏剑云凝神会敌,将师传“孤裳剑法”运用极致,他剑法本就精要,加上洛怜天宝剑相助,威力更盛平时。二人皆以凌厉狠辣的招式对打,生死胜负往往便在分毫之间,两件兵刃不住碰撞,谁也不愿变招相让,黑夜中不见银弧光网如何闪现,打铁声却密如炒豆般接连炸响。且听“铛铛铛铛”一十三下爆响,却是袭击那人一十三刀暴砍而出,却教苏剑云分刺一十三剑一一挡去,手法之快,剑势之奇,无不令人惊叹子弟中竟有如此妙手。

  那吊桥本就随风晃动,二人这一激斗,更令得桥身似狂风怒浪中的一叶扁舟,铁链乱响欲断。二人手中招式连发,所构剑网越来越大,脚下木板已被刀剑震得伤痕累累,身旁铁链亦是火星四溅。

  顷刻之间,二人已拆了百招以上。

  那人见苏剑云虽是突然受敌,但剑势稳重、攻势凌厉,俨然是久历生死的一流妙手。殊不知苏剑云早年也曾与杀手一路打过交道,于谋害一路甚为了解,谋害者倘若不在数招之内了结对手,拖得越久,对自己越发无利。再斗一会儿,果见那人攻势放缓,紧守门户。苏剑云虚招两晃,直取中宫。

  那人性子坚强,眼见情势危急,仍不愿躲避,钢刀左拖右拽,向上猛跃,一招“力劈西岳”向下猛砍。

  此时苏剑云要取他性命,只需将剑尖上送即可。可他自持杀了此人后,自己决计躲不开这一劈之势。更况且此人身份未明,不行随意杀戮,立即撤招回剑,向后跃开。那一刀便“咔”的一声砍在桥板上。

  适才二人这番恶斗,早已将桥板毁的残缺不已,有哪里经得起这一劈之力?但听“擦啦啦”响声不停,那桥板从中断裂,余势不停,竟将前后两丈来许的桥板都生生劈成木屑,漱漱而落。苏剑云和那人齐声惊呼,一齐下落。

  苏剑云尚未落地,脚下木板已碎,索性木板下尚有四根铁链悬挂,忙伸足踏住两根,哪知身子不稳,脚下一滑,两根铁链向两旁撇出,又欲再掉连忙抓住一根铁链,身子吊悬空中,下面即是万丈深渊。

  苏剑云现在身子悬空,右手握剑,全身只靠左手支撑,正要上拉,蓦地里疾风掠过,苏剑云一激灵,转身反刺,“铛”的一声巨响,右腕剧颤,左手险些松手却见那人离自己数尺来远,也是一手抓链,身子悬空,攻势不停,钢刀闪动,又是狂风骤雨般向自己砍来。

  苏剑云见他如此拼命一招一式无不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心下恼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逼我,却是何意?”随手拆了几招,寻机翻身上桥,双脚立于一根铁链上。这一下酿成了一上一下,苏剑云占住阵势,提剑虚刺,发泄心中怨愤,喝道:“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示来与我刁难?差池,你这般功夫,平日里可未曾见过,你是天教人,呵,不知是贵教哪一位堂上的朋友,堂上烧几炷香来着?”

  那人始终不答,钢刀招架,不多时便险象迭生。

  苏剑云虽不想放他上来,却也不愿伤他性命,加上心中担忧洛澐安危,不愿多做纠缠,拿剑抵在他肩上喝道:“你再不说话,我先教你在这山涧里躺上睡一觉再说。”

  悄然间风势已停,四下里一片寂静。

  “铮铮”两声轻响,自劈面山上泛起。现在苏剑云听得十分清楚,是弹拨琴弦之声。

  且听“铮铮铮铮”琴声疾响,穿云裂石,嘈嘈杂杂,便似散珠洒玉盘时所发的“哗啦”喧声,又似水滴落石鸣时的“叮咚”清鸣,急促缜密,越奏越紧,咄咄逼人。纵是苏剑云不晓乐理,也听得出这是首“霸王卸甲”。

  哪知桥下那人一闻此曲,全身一颤,眼中凶光大盛,大吼一声向上猛拽。苏剑云手中长剑“嗤”的一声插进他肩头,鲜血染襟,谁知那人竟理也不理,仍是上挺,苏剑云连忙拔出长剑,那人拽链上拉,立在一根铁链上。

  便在此时,弦声转急,声如裂帛,时凑时缓,酿成了“十面埋伏”。

  那人目露凶光,大吼扑上,直砍斜劈,招招携风,登时将苏剑云困在自己攻势之下。

  此时两人再度交手,情势可再不相同。先前足下尚有踏板,现下可只剩根铁链可踩,稍有不慎,即是万劫不复之地。且那人耳听乐曲,不知怎的突然实力大涨,招式越发狠毒,险些即是要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而那乐曲一钻进苏剑云耳朵里,登时觉得脑昏胸闷,心中一惊:“这曲子暗含内力,要乱我内息。”连忙运力相抗。如此一来一心二用,手上剑法窒滞,更难与那人相抗。

  苏剑云与那人实力本在伯仲之间,可是一个多了助乐,一个多了阻塞,登时变得大相径庭。苏剑云几度遇险,眼见便要不敌,身上冷鹤咦吖而下。那人钢刀连晃,“嗤嗤”数声已切断苏剑云腰带,左肩吃了刀背一击,身上伤口大多撕裂,给汗水激的一阵疼痛。

  琴声疾响,一首“十面埋伏”已奏到尾处,似是责备那人服务不力,琴声中俨然已有敦促之意。那人攻势越发紧密,眼见苏剑云就要被他斩于刀下,只苦于乐曲牵制,不能调动全部内力反抗。

  静夜之中,一声呜咽之声远远飘来,音色凄凉,缱绻悱恻,却十分清晰响亮。苏剑云一闻此曲,胸中积压的一口浊气豁然流通,如沐东风,十分清爽。却是那呜咽之声正与琴声相抗(此时苏剑云听得清楚,那呜咽之声似是埙所发)。

  只听琴声回拢,声声激昂,直冲云霄;埙声飘扬,越吹越低,不停如缕。再过一会,琴声铁铮,如兵刃相戟的战场厮杀;埙声缓奏,似无定河旁的尸骨哀嚎。

  琴声埙声一高一低,一紧一缓,一快一慢,犹如一只大鹏,一只小雀于矫空扑击,无论大鹏如何振羽展翅、叼咬扑啄,小雀始终围绕其旁、活龙活现,任由大鹏使尽满身解数,却始终奈它不得。

  苏剑云少了琴声困扰,精神大振,三剑齐发,将那人攻势逼退。那人少了琴声相助,威力大减,转势落入下风。

  苏剑云长剑兜转,自右向左横劈,那人钢刀回转,向上格挡。苏剑云剑身回缩,向左一撇,身子随着左倾,铁链翻转,眼见欲跌。却见苏剑云长剑倏出,“嗤”的一下刺入那人右肩,登时血染剑尖,那人钢刀丢落。苏剑云右足勾住脚下铁链,伸手抓住旁边供人扶行的四链之一,一推一勾,转身站立。挥手一斩,斩下那人左腿,那人突然失去平衡,斜身跌落,又是一挥,削下那人半边脑袋。苏剑云恼他先前几度逼自己入绝境,早已不计划留他性命,抓住尸身腰带向前跃去,立在木板上。

  苏剑云在那人身上一阵摸索,自腰间翻出一块铜牌,除此之外并无他物,想来是为了刺杀时少些阻碍。苏剑云在尸身上拭去铜牌血迹,一脚把尸体踢下吊桥,借着月光看时,那铜牌正面刻有“鸣金堂副堂”五字,反面为一“天”字,心想:“原来这人照旧个副堂主,好大排场。他一死,天教定然不愿善罢甘休,指不定援手就在山下,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想起自己一整天的忙碌部署出的假景毫无用处,又气又苦,合上剑鞘去找洛澐。

  苏剑云闻着埙声前行,穿过一片树林转折向上,来到一处断崖。

  月落白茫,地如履霜,晚风挽鬓,云动霓裳,硕人其硕,衣锦褧衣。

  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眼波流动,宛若一潭秋水;樱唇微颤,更胜烟水正俏。

  月光胜银,尽数撒在洛澐身上。却见她一袭白衣胜雪,手捧一紫金沙纹的六孔陶陨轻轻吹奏。音调降低,声声婉转,长吸缓吐,源远流长。衣带随着乐符上下飘动,青丝随风飘扬,如一笔落墨于水中浮散。

  苏剑云倚剑在旁,静静倾听。

  弹奏琵琶那人似是知道局势已去,琵琶响了几声,越来越远,终不行闻。苏剑云眉头微蹙,暗叹:“此人弹奏乐曲,脚下轻功丝绝不因此放慢,天教中的能人若多若如此,我武林中人如何反抗?”一转念想到师父:“师父年事渐高,近十年来行踪不定,连想要探询些许消息都是不能。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哪?是否知道雨无正一事?”

  一念之间,思绪已过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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