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革新宁国府

　　未等他思考多久，外面一阵攀谈声传进来。

　　贾璎抬头，看见俞禄带着几个管事急遽离去，只留下门外的刘掌柜面带凝重地走进来。

　　“令郎，府中这些账册再需两日便能清查完成，只是……”

　　刘掌柜走上前来，面色犹豫，这宁国府中银钱虽不多，可账册上往来礼送皆是勋爵官员，他不想牵扯太深，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妥讲。”

　　贾璎让刘掌柜坐下，笑道：“都请你们来府里查账了，另有什么不妥讲的，刘掌柜但讲无妨！”

　　听到贾璎的话，刘掌柜面色一正，说道：“您这贵寓每年的营收在三万两银子左右，其中被下人贪墨的或许万两有余，其他的细节还要等我们厘清。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每年初，账册上会有一万两银子的不记用途支出。”

　　“一万两银子……”

　　贾璎默默重复一遍，双眸微沉，每年有三分之一的牢固流出，贾珍不行能没有察觉，看来是有什么原因让他必须如此。

　　“贾敬！”

　　思索中的贾璎脑海中如同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想起这位躲去道观的人。

　　随即「义女秦可卿」和「老义忠亲王」的名字先后泛起在贾璎脑海。

　　当这三个词和他看过的一些脑洞联系在一起，贾璎瞬间就有了思路。

　　看着怔住许久的贾璎，刘掌柜作声道：“贾令郎？！”

　　贾璎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无妨，只是突然想起些琐事来。”

　　刘掌柜继续讲了些账册中的小问题，就要回去继续检察账册。

　　贾璎送到阶前，又派人去把焦大叫来，总是靠自己的推测，倒不如直接试探一番。

　　“坐下吧！”

　　贾璎边说边审察着走过来的焦大，脸上有道狭长的疤痕，法式稳稳当当，完全不像已经七旬的老人。

　　焦大也不客气，径自坐到椅上，道：“璎大爷，接下来还要抓谁？”

　　“不着急，不着急……”面对如此凶猛的发问，贾璎赶忙说道：“我只是想听听当年您救老太爷的事迹。”

　　听到是这事，焦大那快要掉没的眉毛飞扬起来，声音提高许多，道：“大爷若是想听，老奴就给您讲讲。想当年……”

　　焦大手舞足蹈，讲的口沫横飞，不时还起身比划两下，贾璎听得悄悄颔首。

　　贾代化的这次战败，在祠堂的传记中是用春秋笔法带过，并没有提及具体情况。

　　今日从经历过那场战争的焦大嘴里讲出来，却让贾璎心中越发迷惑，因为这打败贾代化的竟然是白莲教！

　　只见焦大正说到兴头，突然停下来，朝贾璎喷道：“璎大爷，你在诓老汉的话！”

　　看焦大这般体现，贾璎心道照旧个莽直的性子。

　　想来也是，若焦大是谋略之士，熟识军武的贾代化也不会让这种人留在家里虚度。

　　便开门见山问道：“这敬太爷……”

　　贾璎刚开口，焦大直接啐了一口，破口骂道：“王八羔子，别在老汉面前提那个不孝子！”

　　贾璎皱眉，看着焦大，面作体贴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焦大嘿嘿一笑，道：“璎大爷也别套老奴的话，您这念书人忒没意思，不敞亮。想问就直接说，我们都要入土的人了，既然站出来帮你，也不会隐瞒什么。”

　　只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继续道：可您想知道这些事情，必须允许我们一个条件。”

　　见要套出这些人的目的，贾璎也不再含血喷人：“总不能我什么都允许，您不妨先说说条件？”

　　“把白莲教灭了！”焦大咬牙切齿，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那一双粗拙黢黑的手掌也紧握起来，

　　贾璎嘴角一抽，还真看得起他，你们派雄师都没剿灭，他能做什么。不由双眉紧蹙，看着焦大一副苦大仇深的心情，继续试着套些信息，问道：“老太爷是白莲教害死的？”

　　“璎大爷承了爵位，这世仇本就是该你的！”焦大一双混浊的眸子死死盯着贾璎，不再说话。

　　“战败，世仇，白莲教。”贾璎把知道的信息串联起来，重复咀嚼。

　　至于该他，那怕是焦大想多了，自己这爵位是担着风险和天子交流的。

　　现在用焦大他们，也是因为无人可信，便推辞说要考虑考虑。

　　见状，焦大脸上闪过失望，便直接离开了，贾璎望着焦大佝偻着背影离开，陷入沉思。

　　午后，贾璎追念着见过的一些公司章程，整理修改出一张宁国府府规，让俞禄通知执行下去。

　　晚些时候，带人出去采购些需要的质料，等回到堂屋，却见晴雯正在他卧房内的隔间铺床。

　　“你要在这睡？”贾璎惊讶地望着晴雯。

　　晴雯放下手里的床褥，转身看着贾璎，脆声道：“我是令郎的大丫鬟，如今有了其他丫鬟扫除收拾。我虽然要睡在这里，好照顾令郎的起居。”说完，一双小狐狸般的细眸直直看着贾璎。

　　贾璎默然颔首，将她拉到榻前，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递已往，道：“送你的，这也算咱们搬迁的礼物了！”

　　晴雯看着手里的簪子，眼睛闪亮起来，忙不迭隧道：“谢谢爷！”说完，连忙站在镜前，拿着玉簪，认真地插进鬓发。

　　看着镜子中的贾璎，晴雯俏丽容颜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之后几日贾璎更忙的脚不沾地，先是转了转府中内外院，按巨细划分区域，分配丫鬟仆人卖力扫除，再部署轮次、巡查区域等等纷歧而足。

　　大致即是按他以前任教那所学校分配学生扫除卫生的方式，再加上点名打卡一系列考勤制度，将宁国府酿成了另类的学校。

　　这日，终于忙完府中事务，给刘掌柜和账房先生们每人封上酬金，再派马车各自送回去。

　　贾璎一袭深松绿直裰，眉宇舒展，坐在外书房的太师椅上，挥笔写张事务条子，盖上一旁的公章，付托小厮到原本的西厢房，现在的管事轮值处，把新任命的管事吴成叫过来。

　　不出片刻，吴成一脸恭谨走进来，贾璎详细嘱咐他之后应对的要领，便让其拿着批条和整理出来的赖升四大罪状以及贪墨细则，点上十几个结实仆人，带着赖升去赖家让他们送还贪墨宁国府的银子。

　　而焦大这些人一直没有获得回复，虽有些不忿，可对他的命令也没有阳奉阴违，让贾璎放心许多。

　　起身走出书房，贾璎望着管事轮值处来去急遽的下人们，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心道这才像点样子。

　　以前那走三步退两步，各项事务杂乱不堪，宛如一团乱麻的模样，看得他头疼。

　　这时，门外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来，“大爷，西府琏二奶奶来找蓉少奶奶，被拦在了仪门外，现在正生机呢！”

　　贾璎闻言一皱眉头，奇怪，怎么把王熙凤拦下了？

　　之前他已经特意付托过下人，后院和私巷的女眷，前宅的男丁只要纪录存案，就不必阻拦。

　　心中只以为是这全勤和年终奖的糖衣攻势效果还不错，这些人现在都有胆子拦凤辣子了。

　　随着小厮往仪门走去，远远就听见王熙凤那颇有威慑力的喝骂，门前几个婆子满脸堆笑，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作揖致歉，连连说是璎大爷的付托，她们不敢违背！

　　王熙凤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看出这些婆子是真禁绝备放自己进去。

　　丹唇微启，发出一声冷哼，心中却是极其惊讶，这璎兄弟好生厉害，刚进府几日，便将府里这群懒散推诿的下人收拾得如此帖服。连这些最难管教的婆子、嬷嬷们都不敢作妖。

　　“凤嫂子。”贾璎带着小厮快步走来，看那些婆子们见到他直接将仪门打开，不由凝眸，扫过那些婆子嬷嬷的脸，心中哂笑，看来府里另有人想搞事啊！不外正好借此拖延一会，再给王熙凤下些猛药。

　　之前贾璎的整顿重点在外院的男仆小厮身上，究竟内院的丫鬟、婆子们基本不出内院，他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现在看来，倒是低估这些人了。

　　“嗯？”马车上的王熙凤闻声，掀起帘来，目光上下审察贾璎，似想看他是有三头六臂照旧怎地，年纪不大，为何会有这样手段。

　　原本郁结在心中的火气此时更有了发泄目标，那张粉腻施朱的明艳玉容上浮现一抹冷笑，道：“璎兄弟这东府真是好大的规则，连我都不让进。怕是再过几天，老祖宗都要被拦在外面！”

　　贾璎眉头微蹙，幽深清冷的目光正视着那双略施红翠的丹凤三角眼：“凤嫂子说笑了，不外是有些人脑子欠好用，还以为自己很智慧，却不知……早晚会栽在这?智慧上。”

　　被贾璎这般毫无情绪地直盯着，王熙凤心中莫名一慌，随即暗啐一声，自己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唬住了，真真是丢脸！

　　又觉贾璎那番话似在讥笑自己，脸上更添三分薄怒。

　　贾璎却不再理会王熙凤，付托下人把这边的值守叫来。

　　不多时，值守带着几小我私家走到贾璎跟前，“见过大爷！”

　　贾璎微点了下头，指着那几个看门的婆子，对值守付托道：“把她们几个抓起来，晚些送到庄子里种地革新去。”

　　值守愣了一下，见贾璎皱起眉来，赶忙付托人把这几个婆子抓起来。

　　那些婆子们一听要把自己抓去种地，立马挣扎开，高声叫嚷起来，“我们都是按大爷的命令做的，凭什么抓我们？二奶奶，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王熙凤坐在马车里，此时也是看出来缘由。不由柳眉微翘，嘴角含着讥笑，她本就是个不愿亏损的主儿，哪容这些下人利用自己。

　　此时又是宁国府里的事情，王熙凤更觉解气，只待看贾璎如何解决。

　　看着闹腾个不休的几个婆子，嘴里已经开始胡诌乱骂起来，贾璎依旧平静站着，可值守有些心慌了，一摆手，几个仆人也是掉臂她们的挣扎，强行带了下去。

　　几个婆子这才露出恐惧出来，眼泪汪汪地向贾璎哭喊着自己错了。

　　贾璎却是一副置若罔闻的心情，目光看到那派去赖家的吴成一脸浅笑地遇上前来时，才笑起来。

　　吴成面带敬仰，目光中满是兴奋，说道：“大爷，凭据您的付托，我刚做到第三步：在赖家门前高声读那赖升的罪状。他们就拿了八万两银票出来，只说家中仅有这些，其余的还要宽限时日。”

　　贾璎点颔首，他给吴成的底线是五万两，看来服务能力照旧不错的。

　　目余光悄悄看向王熙凤，只是那帘子已经放下，基础看不到王熙凤的神色。

　　虽是如此，贾璎也完全不担忧，王熙凤肯定要动心，可贾母就是横在她面前的一座山，他只要等着王熙凤来找就好了。

　　王熙凤看了一场闹剧后，只是淡淡说几句，便不再理会贾璎，带着丫鬟婆子进了内宅，直奔秦可卿的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