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热闹。玖薇说她没什么想吃的，我也拿不定主意。路上看到一些店肆，光从外面看去是品味特殊的，进去一问才发现除却那些家常的菜，有特色的菜皆是稀奇离奇的搭配。竟然另有肉虫炒番茄这种独具山野气息的菜肴。我倒是没太大所谓，只是玖薇比力抵触，脸刷地白了下来，让我误以为她又要重演一次昨天的剧本。
“我觉得确实应该实验一下新奇的事物。”
我们在一家后院种满了竹子的餐馆里看着菜单。这里的许多日用品都是竹制的，包罗用餐的桌子、椅子，摆放着茶叶罐头的柜子，另有吊灯的外壳。菜单是纸板，上面有一道叫烤竹节虫的菜。
“烤竹节虫……竹节虫是那个长的很像竹子的虫子吗？”玖薇问。
“是啊，而且体型很小，要考的话应该也不像一般的烧烤那样用签子串起来烤吧。”我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竹节虫匍匐在竹子之间的模样。
“感受是挺新奇的。也比其他奇怪的菜听起来好一些。”
“那就点一份吧。”我招呼服务员下单。除了这道菜以外我们还点了诸如清蒸山鸡、柠檬炒笋的特色菜，外加一壶绿茶，两碗饭。
“这些钱我以后还你。”玖薇凝视着桌子，突然道。
“不用，都算我请你的。”
“那欠好。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原本就是连还钱都不够的。还陪我在这里旅游，甚至允许为我恢复影象……”说着，她的脸埋了下去，没在头发里。
“怎么在这时候说这话……帮你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必为此而觉得有什么亏欠我的。如果你真的想酬金，就好好接受我的资助。”我的脑海里重新浮现出她昨晚在床上时的孑立模样，另有那句使我感伤的“我只能相信。”但是我对她的情感已经不在于对一个无助无援的女孩儿的同情了。看着她时而生动时而平静的样子，总让我觉出一些愉快与伤心来。还从没有人能够随意的激起我心底的水花，除了我自己。
她的嘴唇有点哆嗦，很快被她抿得紧紧的。饭和第一道菜呈上来了。由竹子的一节劈成的两半充当盛饭的碗，从里面飘来竹子的涩香和米饭的甜香。第一道菜是柠檬炒笋，酸甜酸甜的。接着绿茶也被放到了桌上。我挑起筷子先吃起来，饭跟竹子一样的气味略显浓厚，在唇齿里留下深刻的影象。我原以为她又要以缄默沉静收尾。
“这是你说的。可要对我卖力哦。”
我滞住半空中的筷子，愕然地抬头看她。她绽开了浅浅的笑，泪光在颊边滑落。这凄美的画面似乎使我徐徐地沉入了一片小湖。彩色的阳光在浮起的气泡里昏暗下来。但我并没有什么呼吸的困难，胸口闷痛着，灵魂却越显澄澈，透明的异乎寻常。
“谢谢惠顾！”
店里妆扮素朴的服务生欢送着我们。走出店门时一缕阳光迎到我的脚边，是适才的多云正巧暂时的放出了太阳。眨眼间这柔和的光延到了玖薇的裙角，又在店旁种植的几株灌木的叶子上抹了些绿油油。很快不远处的森林里也投入它的影子了。玖薇踩着这些印在路上的影子，影子便跑到了她蓝白色的鞋上，怎么都遮盖不去。
“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我们就爬爬山吧。”玖薇拨弄着一株矮树的枝桠，翩翩地转过身看着我。我前后各望了一眼，这条下坡路上有人刚消失在石阶的拐角，隐入疏密相间的树里，另一头很快又冒出一伙人在我们身后。铺建在山林里的石阶，宽度和长度都还中规中矩，如此的人流量放在石阶路上，一个不小心就将使这里酿成堵塞的现场。
“爬山虽然是慢运动，但也挺消耗体力的。”我和玖薇酿成了并肩行走，石阶的空间被占据了一半左右。
“可以休息，还可以看看风物。”
“你喜欢这的风物吗？”
“很舒服。站在高处的时候吹来的大风似乎自然的拥抱。这样那样的树，也让我很亲切。”
“随便哪一座山都是那样的吧。这里相较于一般的山地。另有温泉、尖峭的山峰、从山缝里流出的长长的山泉水。听说那山泉水像瀑布一样，但是却没有瀑布那么大的水幕，反而是一条细细的水流。”
“想去看一看了。”玖薇的眼睛闪着期待，本就淡蓝的瞳孔水亮亮的。“会有人爬那种山峰吗？就是没有路，要借着工具上去的。”
“肯定有的。攀岩喜好者或者一些有冒险精神的人对此还可以说再熟悉不外。但是我这样的人果真照旧不适合那种运动。”
石缝里钻出长列的蚂蚁，蚂蚁身体的最后一节鼓胀的差异于平日里在家中见到的蚂蚁。它们个头不小，要相互碰一下脑袋才走得稳路。好几条石阶上都有他们的同伴，像黑黑的一条线在上面爬行着。粗拙而灰白的大理石阶添着几片落叶，那黑的一条时而钻到叶子底下，时而又从底下接连着探出来。
“适才从下面爬上来时，怎么没注意到景色？”
“走得太急了嘛。你那么一大早赶去山顶的眺望塔，足足费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七点多了。”
若是一般的人从我们看日出那个位置上到山顶，或许用半个小时不到。两个身体素质都欠佳的人哪怕边走边休息，能走到我们这一步都已经算不易了。
玖薇蹲下身。目光聚在石阶旁扎根在土里的几株蕨菜上。蕨菜单调的卷起毛茸茸的叶，像挂上去一只花斑的蜗牛壳一样。
“这是什么？”
“普通的蕨菜而已。”我站到石阶边，为后面经过的行人腾出过道。
“蕨菜？”
“你不知道？”
“没有一点印象。”
“记着它是一种可以吃的植物，城里一般见不到。或许长在山里，照旧森林里都说不定。”
“你对它也不怎么了解嘛。”
“我没什么可了解它的，知道有这么个工具差不多了。以后若有研究它的人对我提起它，那就当拓宽点知识面好了。”
“哪有研究它的人。真的有吗？”
我畅然地笑出几声。树的枝梢闪着莹绿的光。蕨菜的色泽显得昏暗，更为不起眼。玖薇一面红了脸，一面又把注意转到稍远处的枝叶茂盛的树上。她下了几台石阶，遥遥地指着林子的那边。那块地方没有石阶。
“那棵树上有一个鸟窝！”
我在她身后望已往，见着一些长得标致的挺立的树。浓绿和翠绿交映的地方有束束淡的光线照到矮的树丛上。
“哪有鸟窝？基础望不见。”
“就在那里呀。另有只小鸟露出了头呢。”她看我照旧愣头愣脑地眯着眼睛随处找着她的鸟窝，便把笑容含得更狡黠了。
“你在骗我吧。”
我也感应双颊发烧。
“真的好高啊……是不是有小我私家在那里？”玖薇伏在山林里一座木亭的木栏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山峰光秃秃的，把大片成块的岩石裸露出来，尖的像一把利器。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在岩壁上缓慢地向上移动着。
“肯定会有人的嘛。”
“你会记下来吗？”
“什么？”
“今天的事情。你会把它们记下来吗？”
“我没有做日记的习惯。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来兴致了。”
对于她突兀的提问，我或许只将其归结为一时脑袋发烧的结果。她今天卸去了妆容，我不由得担忧日光会不会晒得她黑一点。
“这两天对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你不记，我也得把它们记下来。”玖薇笑得更辉煌光耀了。淡在白里的红映得她的脸纯洁又柔润。越发强烈的日光暖暖地倾泻在亭角。我已经忘了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了。
“下次我想去古城看看。”
玖薇从悬得高高的山泉水流旁走过。水流接着清亮的湖面，在其上响奏着清脆的乐曲。不仔细看，水流里似乎混夹着一颗又一颗的玉珠。山风窜出来，带偏了水流的轨迹，反射着冷冰冰的透明的光。湖底浅色的绿摇曳在风里，变得乱七八糟。人们的声音似乎也都沉在湖里，被风吹散了。
“好，下次带你去。”
“可不要骗我。下次什么时候呢？”
“找回你的影象就带你去。”
“如果找不回。是不是就不去了？”
“那是另一回事了。找不回的话，至少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就带你去。”
“你这么卖力，真叫人欠美意思。不外我很谢谢。”
“我原来也欠美意思的。”
“午饭去随便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