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的暑假,我得幸从一场大病中生还。当许久未曾见到的曙光重新照入我的房门,我心中便涌起了停止不住的欢欣,也没管尚还虚着的身子,马上预定了些外地的旅游交通票,只希望好好的痛快酣畅的游玩一番。出行前我没有同任何别人说这件事,是觉得贪了一分平静,也保了几分安宁。但是这实在是瞒不住的,当我的家人朋友们察觉到我的想法后,先是一个一个地来劝,见我面色稳定,就换成一批一批地来留。可我一旦下了决心,尤其这件事,就极难再为其他什么所动了。他们显然明白我,于是个体人就又敲起了我的房门。门后是一张年轻的,但是异乎凡人的苍白的脸。
他似乎犹豫着开口,很礼貌的没有直接踏进我的屋子。他是我的同学,现在过着高薪的生活,算是科研前沿的重要人物。我看见他和他的脸一样毫无血色的白的嘴唇,突然间染上点粉红,缓慢的开合起来。
“要不我你一起吧,你这病恰好,总得有人照顾。我刚把假请好。”
“不了,我一小我私家挺好。再说了,你倒不如把自己照顾一下。”
“我从前就一直体虚,习惯了。但是你纷歧样,病恰好最好不要折腾。”
“我不觉得这是折腾。”我平静地看着他的脸。像粉笔灰均匀地撒在白板上的脸,此时也有了些红润。他只有在说话的时候才会稍微像个正凡人的样子。他又用他那狭小的眼睛,带着些庞大的神情,告诉了我他的下一句话。
我于是送他下了楼,然后慢慢地沿着宁静出口的楼梯栏杆回抵家中。空荡的客厅,地板上摆着几件耀眼的旅行用具。这些或许是够了,我想,我的嘴角淡淡的浮上一抹笑意。他总是会体谅人的。
那天的多云,无风,正好我能够在飞机的窗边解闷。云朵的形状是无尽的艳美,细腻的尤若泡沫,比起泡沫越发地滑柔,绽放在淡蓝与澈蓝交织的高空中,连成一片却各有千秋。
我坐的是早班机,目的地不远,在正午以前就可以降落到地面。沿途中空姐询问过我频频是否要饮品,我都用中文拒绝了。大致是留意到了这一点,我突然反映过来这并不是跨国的飞机,之后用起中文来就明显比先前更为肆意,而没有中规中矩的发音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坐上目的地不是外洋的飞机,以前总觉得这么做是一种奢侈。
这里是一片庞大的山脉,据说里面另有供人放松的热泉,至于山景,自然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虽然只是在旅游胜地中,如果是在什么悬崖峭壁,或者毒蛇虫山,兴许另有着不为人知,或是不予开放的壮观。我没有找旅游团队,也拒绝了一些导游的邀请,独自背起包,拖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棕色行李箱,出了机场后找了个出租车司机赶往最近的一家旅馆。因为飞机的机场总不是能够建在密麻不平的山脉中的。
旅馆很敞亮,是一座大型的复古式修建,至少主色调与装饰质料以及修建特色看上去是如此,它还结合了现代高楼,有着一般酒店一样的楼层。为了便利,也不是没有电梯,只不外因为想要维持这谜一样的古风的气息,就连电梯都尽是贴满了木质的墙板和地板,甚至电梯一贯的白炽灯也被替换成了暖黄色的典雅的木纸灯。这样一来,严肃的气氛自然而然就难以存在了。
我住的房间在第三层,上面共另有六层,已经全部被人先行预定或是已经住下,就连我手中的这一间,都差点因为少排一队而错失。当我拿到三零九号房间的木质门卡后,听到身后一对情侣在私语着什么,就十分坚决地快速走离了。在电梯里,我和他们偶遇,马上又感应若有若无的陌生的目光在审察着我。我知有心理原因,但走出电梯的时候照旧背后冒汗。
直到我用门卡刷开房间的自动锁,进入三零九号房,我才明白了些。这里是间隐藏的双人间,价钱却是单人间的价钱。很显然这是东家的花招,或许是为了给主顾惊喜,以借此制造更多的流量。但如果这真是用来制造流量的,那应该许多人都知道这是一间廉价的双人房,怎么会轮到此时还没有人预定下来呢?在信息如此发达的当今,这真的可能存在吗?我就这个问题思索了许久。从明显的使用痕迹上看来,这里也并不是新开不久的房间。
但我的思绪很快便被饿意侵占,这时我也意识到似乎不应想这些无谓的工具。不外这么一来先前的陪同着情侣的疑惑,就可以解释得通了。然而我又立刻不安于旅店大门上挂着的石钟。从我进入房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连房间都没好好感受一番,陶醉在自己的思考中视察着房间,留宿的行李也是随意的丢在地上。
店内的食物虽然物美,也有许多人选择在这里解决午餐,但我终于照旧决定在我将要旅行的景点里品尝些特色的小吃,以此取代围绕着桌板端坐进食的一贯人的主餐。我是这么计划的。
没走出旅店多远,我望见远处的一座由树干搭建的桥,底下流淌着清脆的声音。桥的另一端外面有一台自动售饮机,金属的外壳在日光下反射着明亮的朱红色的漆光。
我立身于桥上,目光却被另一样事物吸引了。那是一个女孩,年纪或许比我少几岁,满头的棕色柔发垂到颔下,收拢进一个白色的挂在她脖子上的头戴式耳机与她脖间的漏洞里,以非自然的形态搭散在肩下。只是一个侧面,发型就不太寻常。她的衣着属于过节时候普通女子穿的汉服,红蓝相间的颜色搭配。这一点在这里挺常见,唯一令我感应惊讶的就只有她的浓密的头发。从侧面看去,只见得鼻尖的一抹白,另有淡淡的粉红的耳朵,其余头部尽数给遮了去。
她静静地站在售货机前,与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绝不相干,只是一直凝视着售饮机里的什么工具。我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到她身旁,也装作着看向售饮机。我的目光不时瞥向她。这时我才更仔细的看到她的头发。她的额间落下一撮发丝,两边自然垂下盖住侧边的脸颊,掩得她一只眼睛险些被完全隐藏,另一只也差点被发丝遮到。她确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但是站姿稍有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