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晨溪酒楼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不提现实中认不认识，至少来在同一个现实世界，真遇见了还能相互帮衬一下，好过独自面对着梦中的重重危险。

　　“只是，我拥有现实的影象，却没有梦中的身份……”

　　“是因为清醒梦的能力，照旧因为我反杀了那个灭世天使？”

　　祁风一边吃，一边思考着。

　　“其他梦醒者，是和我一样，照旧有其他的原因呢？”

　　此时，霞城的街道上另有些游人在闲逛，三两成群，街道旁摆着不少各色小吃和蛮兽杂物，都在叫卖着。

　　美食的香气混着新鲜的血腥味，组成了北城街唯一无二的特色。

　　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去，祁风边吃边看。

　　霞城与早上祸泉带他吃面的芒川城差异，不仅造型多古朴，以石为屋，没那么精致。就连路上的行人，也多了几分悍勇之气。

　　走在路上都龙行虎步的，一些武人身上，另有些狰狞的伤疤在淌血，他们却眉头都没有带皱的。

　　而且祁风还发现，其实除了那些牙牙学语的孩子外，这里岂论是男女老少，每小我私家的体内，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弱的光线，大多都弥漫着血色。

　　实力有强有弱，但却并没有一个普通人。

　　这照旧个全民修炼的时代？

　　只是相较于屠苏体内凝实凶悍却满脸慈悲的血僧人，这些人身体中的光，就黯淡了太多，甚至连王轩体内的光线都远远不如。

　　以屠苏和王轩的光线亮度为标尺，祁风一边视察，一边暗自权衡着自己眼里，这些光线强弱与实力的关系。

　　他就像块海绵一样，不停罗致着有关梦境世界的一切。

　　这里是霞城的北城街，虽不算最富贵的地方，但因为面朝北邙山脉，也算得上民风彪悍，大多来往北邙山脉讨生活的猎人刀客，都市从这里进出城。

　　没走多久。

　　屠苏带几人来到了一家饭馆，点了一桌菜。

　　虽然天色已暗，但照旧有不少人，踩着夜色前刚从北邙山脉赶回来，坐在饭馆里用饭。

　　一间不大的饭馆里，挤满了五大三粗的壮汉。

　　在等菜的间隙，屠苏突然说道：“想知道一小我私家的身份、喜好并不容易，相比之下，一小我私家的实力，却是最容易看穿的。”

　　他扭过头看向三个少年：“试试看，找到这里最强的人。”

　　闻言，王轩和池鱼各自看向了一个目标。

　　“说说看，为什么。”屠苏拧开陶土罐，灌了一大口酒。

　　王轩选中的是一其中年人：“他背的刀由百炼玄铁铸造，极重无比，但他进来的脚步却很轻。左手手腕处有瘤紫苏的痕迹，说明刚从北邙山脉归来，但这足以腐蚀钢铁的汁液，却连他皮肤都没有被灼破，肉身可谓强横。”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大部门人，明显都认识他。在他进来的时候，都体现出暗自警惕的姿态！”

　　“说明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男人，有威胁到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实力。”

　　屠苏恩了一声，不置可否。

　　而池鱼却盯着坐在角落的一个独眼女人，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杀气。”

　　屠苏点颔首，又看向祁风。

　　结果发现祁风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屠苏：“……除我之外。”

　　“哦，早说啊。”

　　祁风扭头扫了一圈，最后也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个独眼的女人身上。

　　“为什么”

　　祁风：“她很亮。”

　　屠苏：“？”

　　她很靓？

　　那你要不要已往叫一声靓仔？

　　见屠苏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祁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就是很亮啊。

　　那么大一团光线如火焰在燃烧，血气弥漫，就算是囚山外的那上千凶人，也只有少少数人能到达这种水平。

　　是祁风遇见的人里，仅次于屠苏的存在。

　　但紧接着，他突然一愣。

　　他能看见那些漂浮的灵气，看见囚山稀薄的雾气，看见呼吸术流转的金色纹路，看见每小我私家体内或明或暗的光线……

　　这些事情，因为他刚入梦时就能看见。

　　所以他就下意识的以为，其实梦中的所有人，都能看见。

　　可现在见到屠苏的反映，再结合王轩和池鱼适才的话，他又不禁有些怀疑。

　　难道，不是这样？

　　祁风在每一场梦里，其实都轻易发现那些不合理的地方，看破虚妄与幻觉，看透梦境运转的本质。

　　所以他才气在梦里保持清醒，在梦里全知全能。

　　可当梦境化作了现实。

　　他突然反映过来。

　　也许他能看穿的，可能不只是梦？

　　祁风迟疑了下，照旧对屠苏确认道：“那你看我会发光不？”

　　屠苏冷笑一声：“……我看你全家都市发光。”

　　……

　　等吃完饭后，屠苏带着三个少年又逛了一路，见池鱼快忍到极限了，这才回了此行的终点。

　　晨溪酒楼。

　　泛起在祁风眼前的，是一栋足有六层高，占地及广的酒楼。造型古朴，装饰虽然不算华美，但也算得上是恢弘大气。

　　这时天都快黑了，但晨溪酒楼内依然亮如白昼。

　　偌大的酒楼大厅里，少说也有上百号客人，光是来往端菜送酒的店小二都有十几个。

　　客人们推杯换盏，热闹特殊，吆喝着上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喧闹的集市一样。

　　一眼望去，险些全是人头耸动，酒香的热烈扑面而来。

　　祁风究竟刚成年不久，还没染上喝酒的习惯，但依旧陶醉在酒香之中。

　　“适才我们怎么不直接在这吃啊？”祁风问道。

　　王轩笑了笑：“究竟囚鬼之王刚出山，太不稳定了。万一真闹起来，砸坏了桌桌椅椅什么的，那也闹在别处为好，可不能丢了晨溪酒楼自己的面子。”

　　“有原理……”

　　说完，他看向身边依旧满身不自在，却已经面无心情随着几人的池鱼，难免感伤道：“不外话说回来……”

　　“三年的孤寂之旅，与世界为敌。这才第一天出山，就能克制心中的杀戮，纵然在历任囚鬼之中，怕也不多见吧。”

　　只是说完，他突然愣了下。

　　然后面色离奇的扭头看向祁风。

　　他甚至都忘了，这个路边买个小吃都要让老板打折的祁风，也是只刚出山的无双囚鬼！

　　只因为祁风太正常了。

　　正常到，很容易让人就忽视掉。

　　他却险些将所有情绪和习惯，全部埋藏起来，甚至可以随意转换。

　　那些在别人身上可以适用的纪律，在祁风的身上，似乎全部失效了一样。

　　前脚才经历完生死厮杀，转头就可以和你有说有笑……

　　这需要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

　　“这家伙……”王轩眉眼低垂，口中喃喃道。

　　天色暗下，月落枝头。

　　晨溪酒楼三楼。

　　等把池鱼和祁风安置下来后，王轩独自来到了屠苏的房中。

　　“感受如何？”

　　屠苏坐在小板凳上，粗壮的二郎腿往桌子上一搭，让人不禁担忧起这脆弱的桌子，也许下一秒塌了都不意外。

　　王轩坐在了屠苏劈面，却是收敛了白昼里的嬉笑模样，脸上竟有着与青涩脸庞格格不入的沉稳与自信。

　　“池鱼看似冷漠寡言，实则少年心性，处世未深。”

　　王轩抿了口茶，淡然说道：“骨龄十九，听口音是身世在东南闽湖一片，喜欢吃鱼虾和面食，讨厌虫子。十一岁随着父亲去了皇城，生活在城外的集镇中，但不太受人接待……”

　　池鱼过往的经历，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习惯与偏好……

　　王轩侃侃而谈，似乎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

　　这一天看似随意的攀谈和接触，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行动，其实都是王轩刻意为之。

　　哪怕池鱼不回应，王轩都能从他的肢体行动与反映中，获得自己的判断。

　　事无巨细。

　　关于池鱼的一切，竟然在一天的时间里，全部被王轩给分析得明明白白！

　　惊人的洞察力，准确的判断，无迹可寻的推理与分析……

　　这就是晨溪酒楼。

　　天下第一情报中心。

　　只是前面的分析还好说，听到后面，连屠苏也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是十一岁去的皇城，还住在周围的集镇里？”

　　“因为他后背有被红蜘蛛炸过留伤痕，那是皇城那边，在过年期间，小孩子们会常玩的一种摔炮，自制是它最大的优点。”

　　王轩解释道：“但皇城之中，人们过年会有更悦目的花火虫。只有周围集镇的孩子，才会玩这种自制又危险的红蜘蛛。再结合留下伤疤的颜色和火蜘蛛流行的时间，不难判断出他去皇城的时间。”

　　屠苏照旧不解：“可他小时候受不受接待，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轩手指轻轻摩擦着茶杯边缘，随口说道：“受接待的孩子，从来都是朝别人后背扔炮仗的那个。”

　　屠苏看了王轩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