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寒花卉
“对,中毒,毒素麻痹大脑,紊乱心肺,导致瞬间闭气,窒息而亡!”魏道无比自信,又道:“之所以在尸体上找不到明显伤口,是因为伤口太小,小到针眼巨细,凡人无法发现,且位置隐秘。”
魏道是县衙老仵作,经验要比许舟富厚的多,一语中地。许舟也很快明白过来,联想到昨夜几人是逃亡时,背对花令郎,很可能是被花令郎的暗器所伤。
他赶忙将尸床上的尸体翻面,面朝下。
重新部往下到脚后跟,又都仔细视察一遍,照旧没找到明显伤口,最后目光锁定在死者的脑袋上。
看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许舟也不等魏道同意,哼哧哼哧忙碌许久才将死者头发剪掉,并用小剃刀给他刮洁净。也不知日后死者眷属来认领尸体会不会再大闹一场。
究竟在古代,身体发肤,受之怙恃。
借着烛台上蜡烛的灼烁,许舟检察死者脑后的每一寸皮肤,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脑后找到一处极为隐秘细小的伤口,伤口小的,连血都没流。
仔细去看,这伤口里面另有异物,像是一根针。
“开颅!取针!”
魏道将一把小巧的手锯递给许舟,命令他给死者开瓢,同时付托他小心一点,不要用手直接触摸银针,银针上可能有剧毒。
许舟手握手锯,在死者头盖骨上来回拉锯,骨屑翻飞,同时陪同一股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呕。
纷歧会儿,整个头盖骨就被锯掉,许舟用自制的镊子重新骨中拔出一枚细小的银针。
银针很短,指甲盖是非,两端一样粗细,如果不仔细看,肉眼基础视察不到。
魏道拿来一个盛有不知名液体的碟子,许舟把银针放在碟子里,银针触碰到无色的液体,滋滋的冒出黑烟,液体也瞬间酿成淡紫色。
“寒花卉。”魏道嗅了嗅,说道。
许舟不明所以然。
魏道眨眼,解释道:“此草产自南蜀境内,经常得见于四纹银蛇蛇窝洞口处,四纹银蛇自己就有剧毒,只要一滴唾液就能瞬间毒死一头牛,此蛇洞口的草,你说它毒不毒?”
许舟点颔首。
这不是毒不毒的问题,而是死不死人的问题。
这下子,事情真相就浮出水面,这几个死因蹊跷的捕快死于寒花卉。此草有麻痹神经之用,银针浸毒射入后脑,接触神经,瞬间就能让人呼吸停滞。
“初生的寒花卉嫩芽有剧毒,随着时间的增长,花卉的毒性就开始慢慢消退,看银针上的毒,像是取自鲜嫩的寒花卉。”
魏道指着许舟,付托他速去禀告县令:“见到吴县令,你就跟他说,是老夫让你来的。让他资助彻查京中谁家培育有寒花卉,寒花卉剧毒,一般人家不会有,重点彻查京中的药圃园子。”
“好嘞。”许舟脱掉身上的血衣,摘掉口罩。
许舟走后,魏道看着尸床上的烂摊子,一个劲的直摇头叹息,最后照旧美意替捕快缝合头骨,重新蒙上白布。
做完这一切,魏道伸手打了一个哈欠,就要洗洗去睡。只是离开屋子前,他总觉得自己少做了什么事情。
他在停尸房巡视一遍,转过隔邻的一张尸床,探出头一看,不禁皱眉。
这丫头怎么在这睡着了?
只见姜红豆蜷缩在地上,也不嫌弃地上脏,脸颊枕着自己的双手,呼呼大睡着。
在她周身,围满了黑猫,猫和少女相互取暖。
.....
县衙正厅。
来闹事的死者眷属还没离开,只是女眷哭泣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哭累了,男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险些快要到动手的水平。
县衙师爷和典吏出头,险些被打,眷属的情绪抚慰事情向来是社会难题,古今都一样。
许舟绕过人群,顺利进入县衙。
找了一圈没找到县令,问了一位快手才知道,县令吴荣之早就不在县衙,不知去往那边。
许舟又问现在是谁卖力此案,快手努努嘴。
顺着快手目光看去,县衙正厅里有两个陌生面孔。
一个虎背熊腰,穿制式服装的大汉,许舟曾在那位身世皇城司的双刀客身上见过,另一位则是一个身穿黑裙的小女人。
大汉双手抱胸,一脸横肉,脸颊上另有刀疤,看起来十分凶恶。
倒是地上的黑裙小女人模样可爱,伸出白嫩的小手在摆弄地上的尸体,胆子忒大。
许舟急了,上前一步:“呀——这是哪家的熊孩子?怎么不看好,尸体能随便乱碰的吗。”
许舟伸脱手抄在小女人的胳肢窝,轻轻用力,把她从尸体堆里抱出来。
朱烈:(☉_☉)!!!
这位皇城司玄武使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巨细,紧紧地咬着嘴唇,额头冒出一串叹息号。
完了完了,世间又要多出一具少年死尸。
朱烈今日充当一天的坐骑,卖力扛着邱萤随处乱跑。
二人先是出内城,去了趟平安县安善坊,丁巳货栈,昨夜那里是案发现场,不外早就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邱萤在里面转了许久,没找到明显线索,就驱使他一起来到平安县衙,听说这里有捕快遭到花令郎的黑手,死因不明。
邱萤刚朴直在检查死者,却不意,被一个县衙胥吏模样的少年给抱了起来,放在空地上。
许舟将黑裙小女人抱走,又视察地上的几具尸首,小心地掀开后脑,没什么不妥后,才放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还好银针死死地卡在死者的头颅,要否则滑落出来,人不小心触碰,大罗神仙也难救。
重新给尸首蒙上白布,许舟抱拳瞄准朱烈:“大人,请看管好贵府千金,死者中毒身亡,小心沾染。”
邱莹一怔,中毒?
她慢慢收回自己即将脱手的小奶爪子。
这一爪子落下去,许舟会死!
贵府千金?
朱烈听罢,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劈面发作出来。
他随意摆摆手,在邱萤眼神示意下看向许舟,疑惑道:“中毒?”
许舟十分认真所在颔首,解释道:“死者中毒,窒息而亡,脑后有针孔巨细的伤口,所中之毒乃是寒花卉。”
朱烈装模作样的点颔首,命令许舟说清楚点。
“回大人,我乃平安县衙狱卒,平时在仵作手下资助。刚刚我与魏仵作勘验尸首,发现尸体脑后有针孔巨细的伤口,于是开颅取针……”
许舟嘴巴拉巴拉一说,朱烈听的云里雾绕,最后只悦目向邱萤。
女童模样的邱萤皱起小柳眉,正在想事情。
“好了,本官知道了,你走吧。”朱烈摆摆手。
许舟随即离开,离开时还不忘提醒一句:“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照旧让贵府千金不要触碰尸体的为好。”
……
……
许舟走了。
邱萤看向憋笑的朱烈,语气淡淡道:“可笑吗?”
朱烈摆摆手:“欠可笑,一点都欠可笑,我没笑……我真的没笑。”
邱萤看朱烈牙床都快呲出花来,狠狠地一跺小脚丫。
“还笑!”
朱烈有苦说不出,一般他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算了,一会儿咱们俩比划两手!”邱萤转身又去摆弄尸体,重点检查死者的后脑。
朱烈傻眼:“别呀,姐,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