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伽三人激动坏了。
被残酷的社会现实教育了多年,三人几多都有点心灰意冷,只觉前路漫漫、毫无灼烁。
但如今,竟有人认可了他们的才气,认可了他们的志向,更坚信他们能做到。
更重要的是,认可他们的,是朝庭重臣,被世人尊称为无双国士、大唐鬼才的夏雨。
可以想像,他们的人生将今后与众差异。
一时间,三人只觉得投卷夏雨,很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当下,三人强忍激动,相视一下,齐齐施礼道:“学生必不负老师期望。”
“很好。”夏雨很兴奋,再次指着墙上张载的名言道:“这句话,是为师的人生格言,也是所有夏门子弟的做人尺度。”
“希望尔等,未来无论有多富贵显赫,都要不忘初心。否则,天下容不得你,为师也容不得你。”
听得夏雨的谆谆申饬,孙伏伽三人肃然道:“门生谨记。”
“好了,都坐吧。银屏,奉茶。”
听了夏雨分咐,孙伏伽三人这才敬重入座。
夏雨自然照旧老规则,热水一杯即可。
他审察了一下三人,沉吟道:“为师门下另有一位门生,叫苏定方。他入门最早,是你们的大师兄,待会一起见过一下。”
“是,老师。”
“至于你们吗,同一天入门,便按年龄巨细排辈吧。”
如此,三人一叙年龄,孙伏伽即是二师兄,马周第三,最凶猛的钟馗便只能是小师弟了。
见三人排好了辈份,夏雨正色道:“你们既入我门下,对尔等前途,为师肯定会有部署。伏伽——”
“老师。”
孙伏伽连忙弯腰、以示听命,心中激动很是。
他知道,以夏雨如今的权势职位,举荐他也就是一纸上书的事情,他终于熬出头了。
“你既然喜欢刑狱,那便还在此道生长。你现在是万年县法曹,为师会举荐你担任雍州法曹。”
“如今的雍州治中(刺史佐官、州府二把手)高士廉高峻人与我关系不错,自会看护于你。”
“谢老师提携。”孙伏伽乐坏了。
别看只是从县法曹运作到州法曹,但雍州可是国都,州法曹可是高配的正七品上。
也就是,孙伏伽即是一下子连升八级,够几多人熬一辈子的。
“你到任之后,务必任职忠谨,不坠为师门风,此外,对辖下各牢狱要切实掌握。”
啊!?
孙伏伽一脸的问号,让他好好干事情,他理解,但为何特意强调要让他掌好牢狱?
那等阴暗污秽之地,莫非很重要?
“别多问,为师自有考量,你照做就是。”夏雨微微一笑,一脸成竹在胸的神秘。
没措施,谁让他是开挂党呢。
历史上,玄武门事变时,李世民已被剥夺了兵权,甚至连玄甲兵都被调离,身边只剩八百亲卫。
单凭这点力量,压根不够成事。
所以,时任雍州刺史的高士廉想了个主意,那就是武装长安各牢狱的囚徒,许以重利、作为奇兵。
最终,就是凭借这一千多亡命徒,高士廉突袭了芳林门、有力支援了李世民。
而孙伏伽其时是什么位置?
你一定意想不到。
自武德五年、高中状元后,孙伏伽正好被提升为雍州法曹,主管雍州的一应刑狱司法。
也就是说,虽然历史上没有纪录,但孙伏伽也是潜伏的秦王党。
否则,武装囚徒那以大的消息,没有孙伏伽这位主官的配合,如何会乐成?
而正是因为在玄武门之变中的站队,孙伏伽在贞观时一飞冲天、荣宠不衰便可以理解了。
夏雨这么做,既是提早结构,也是不想改变历史。
孙伏伽哪会想到夏雨所谋如此深远,但老师不说,他也不敢问,只好一头雾水道:“门生领命。”
一见孙伏有了大好前途,一旁的马周和钟馗羡慕坏了,都瞪着双眼,巴巴的望着夏雨。
夏雨微笑着又看了看马周:“宾王(马周字)——”
“老师。”
马周连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期待部署。
“你才20岁,不用太心急为官,尚需多历练一二。这样,你先在为师身边待上一年,帮为师组建书院。”
“待明年后,为师举荐你去中书省观政。现任中书令封德彝老大人,与我友爱不错,届时,自会看护于你。”
“是老师。”虽然没有立刻当官,但知道了夏雨对自己有部署,马周也是十分兴奋道:“能跟在老师身边多学习一二,是门生的荣幸。”
三人之中,马周算是最圆滑、最懂做人的了。
夏雨又看了看钟馗:“正南(钟馗),你年纪更小,才19,就更不用着急了,也来为师身边待个一两年,先学点工具再说。”
“然后,无论是御史台,照旧门下省给事中,为师都市帮着部署。只是,这等言官诤臣的角色,可是很罪人的,你可要想好了。”
御史言官之类的角色,想着名,想升迁,要么和天子对着干,要么就得扳倒一两个朝庭重臣,否则就没有足够的功勋和名望。
但无疑,这么干,风险也是极大的,搞欠好,就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所以,夏雨不得不劝钟馗考虑清楚。
钟馗却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道:“老师,为国纠错是学生自小的夙愿,只要与国有利,哪怕身死族灭,学生亦是无悔。”
“好样的。”夏雨有些动容:“正南如此赤忱,我不如啊。”
老实说,比干、海瑞、包拯这样的诤臣,他很佩服,这些人,真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但这样把自己置于险地,而不考究要领和时机的做法,他真做不来。
孙伏伽和马周相视一眼,对这位小师弟也很佩服。
虽然他们也都算直臣,但几多考究点要领,万一风头不妙,他们也会妥协、不会蛮干。
但看这位小师弟的脾气,预计任何时候都不会怂。
真虎胆之人也!
“对了,”夏雨想起一事,笑道:“伏伽想必是有住处的,宾王和正南若是愿意,可搬来为师贵寓同住。”
从拜帖上留的地址可以看出,马周是借居在中郎将常何贵寓、有点落魄,而钟馗明显家境好些,却是住在客栈。
但不管怎么说,终究都不太方便、舒心,他这个老师自然要看护一二。
“是老师。”
马周一听大喜,寄人篱下的感受,虽然不如蹭老师的光来得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而且,他一穷到掉渣的货,有什么资格挑挑捡捡的。
“门生听老师的。正好可以常伴老师身旁,时时聆听教诲。”钟馗也是一口允许。
见二人允许,夏雨便唤进来张玉:“他们三人,我都收为了门生,你去寻了定方来与他们认识一下。”
“是,公爷。”张玉去了。
“老师,您找我?”
不多会,苏定方进来了,这位精神小伙满头热汗、身上的毛裘半敞着怀,显然正在练武。
武人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和夏雨这懒鬼差异。
夏雨笑着一招手:“定方,来,我新收了三个门生,你是大师兄,快来和他们认识一下。”
孙伏伽、马周、钟馗不敢怠慢,连忙起身,一一自我介绍。
苏定方笑呵呵道:“三位师弟都是文士,我这个师兄却是纠纠武夫,却是教不了你们什么,真是内疚。”
“师兄过谦了。”马周很会说话,笑道:“文武虽然殊途,但一样为国效力,何以分高下?”
夏雨暗自颔首。
他已经感受到,马周的棱角已经被社会打磨得较为圆滑,不再那么的纵脱不羁、目中无人。
这是好事,否则,也不会有贞观时的一代贤相。
“定方,”夏雨便即付托道:“宾王和正南会来府中常住,你这便去找夏洪,给他们部署住处和下人,然后亲自去取了二人行李。务必部署妥当。”
“是,老师。”
苏定方兴奋的允许,这下府中又多了二个同龄人,热闹多了。
“伏伽,你且回去,放心等为师消息。”夏雨又嘱咐了一下孙伏伽:“有空多来府中走走,对刑狱司法,我这也颇有些心得。”
“是,老师。”
孙伏伽大喜,他拜入夏雨门下,所求的,原只是借势,但没想到,竟另有意外之喜!
要知道,他对刑狱之学,可是酷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