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在风雪中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有车夫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中腔道:“公爷,抵家哩。”
“这么快?”夏雨一愣,路上也就走了一刻多,约二十分钟吧。
殷元乐呵呵道:“姐夫,近吧?我跟您说过,安兴坊离皇宫很近,选这里错不了。”
“走,回家看看。”
夏雨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便去掀开门帘,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殷元和银屏偷偷挤了挤眼。
漫漫风雪中,夏雨刚一探出头,迎面即是一阵热烈的山呼:“恭迎公爷回府。”
便见宽敞的街道右侧,是一处气派威严的豪宅大院,而门前,簇立恭侯着足足一百多人。
看服装,有家兵,有仆役,有丫环,形形色色。
此时,一见夏雨归来,这些人便高呼着拜倒于雪地之中,人人是一脸的敬重和兴奋。
夏雨横空出世,在大唐如日中天、前途似锦,做为与家主一荣俱荣的他们,自然深感骄傲和庆幸。
夏雨瞠目结舌、一脸愕然,显是被眼前的大局面惊呆了。
好家伙,刚回家就来了个大惊喜,这等仆役如云的权门风范,是他前世做梦也不敢想的。
“姐夫,”身后,殷元也钻了出来,笑呵呵道:“怎么样,够隆重吧?”
夏雨哭笑不得:“你部署的?瞎厮闹。外面这么冷,让大伙一直等着,不要冻坏了?都快起来,莫要多礼。”
“公爷,”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敬重上前,热情道:“小人等一群下人,没那么金贵的。您这是第一次回府,理当盛迎。”
“再说了,也该让下人们认认主子,否则,都不认识自家老爷,岂不是大大的笑话。”
夏雨一愣:“你是?”
殷元忙接口道:“姐夫,他叫殷洪,是咱家的家生子,忠诚可靠,家母和家姐觉得他不错,就送给您做管家了。”
“以后,他就是您的人了,随您管教。且按规则,下人该随主家姓,所以,您叫他夏洪即可。”
“夏洪见过公爷。”管家很是机敏,连忙改口。
夏雨挠挠头,好家伙,封建社会,当下人连保留本姓的权力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不外,他暂时也没计划改变现状,他现在需要的是低调。
“呃,这些,都是府里的人?”夏雨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一百多口人,照旧有些受惊。
“是的,公爷。”夏洪连忙回话。
“咱家需要这么多人?”
“要的,要的。”夏洪连忙解释:“公爷,人若是少了,第一家里太大,照应不外来,第二,排场不够,会让各家笑话的。”
“不瞒您说,您是文职,家里人还不算多了,各卫上将军、各家王府,哪家不是光家兵就上百、甚至几百。”
我了个去!
夏雨这现代土包子,愕然之余,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古代版的家大业大!
“那好吧。”夏雨无奈的点颔首,那就入乡随俗吧,横竖以他的本事,再多人也养得起。
“老师,”这时,苏定方笑呵呵迎了上来:“门生恭贺您高升了。”
“好,好。”夏雨对苏定方这个门生是相当满意的:“你在府中可安置好了?”转头付托夏洪道:“定方是我的入室门生,即是自家人一般。”
苏定方忙道:“老师放心,管家给我部署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另有仆役、丫环,门生很是满意。”
“对了,老师,秦王殿下还给老师准备了一份进宅礼,您要不要瞧瞧?”
“进宅礼?”夏雨跳下车,深深的积雪立时便没了半脚脖子,一脸惊奇道:“是何物?”
苏定方一转头:“兄弟们,都站出来。”
马上,人群中齐刷刷出列四、五十名彪壮大汉,个个一脸悍气、腰挎横刀,一看就是久历战阵之辈。
不外,这些人的年纪似乎都不小了,都在三十岁靠上。
有的的人,胳膊、腿脚,似乎另有些轻微的残疾。
夏雨一愣:“他们是?”他初时还以为这些家兵也是李渊赏赐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苏定方没有回覆,只是看向其中一名家兵。
此人约在三十许岁,精悍修长,一双眸子在风雪中依然精光闪动,见状上前几步,恭声道:“回军师,小人等都是秦王殿下的旧部,因为征战日久,旧疾缠身,已不适合再上战阵。”
“秦王殿下便准许我等提前退役,又知军师刚刚立室,需要人手,便让小人等来讨口饭吃。望军师收留。”
“望军师收留。”霎那间,呼声如雷,四、五十双眼眸都热烈的看着夏雨,满是期盼之色。
夏雨名顿开。
这些人都是百战老兵,身体状况已不适合再打仗了,所以,李世民才让他们提前退役。
一般情况下,也就是赏点钱、赏点地,让他们安度余生。
而这样简朴的一次性安置,虽然远不如进入权门来得有保障,甚至还能惠及子孙子女。
所以,这些人极盼着夏雨能够收留他们。
“好,好,大伙就都留下来吧。且放心,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大伙。”
夏雨很兴奋的一口允许,他可是知道,老兵们战阵经验富厚,可都是宝物。
而这些人能被李世民挑选出来,其身手和忠诚,肯定也是没得说。
“谢公爷。愿为公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家兵大喜过望,这下后半辈子算捡着铁饭碗了,立即誓死效忠。
夏雨知道,昔人重义,这些人可不是嘴上说说,只要恩义给到了,那是真会愿意为他去死的。
“老洪,”夏雨随意便给管家安了个名头:“你立即统计一下大伙的家室情况。陛下赏了我一万亩地,等落实了,就建个农庄,到时把大伙的眷属都部署已往,方便照应。”
“是,公爷。”夏洪也很兴奋,老洪就老洪,这听着就亲热、不见外。
“谢公爷。”众家兵又是一阵兴奋。
他们都听说夏雨待下人很好,待遇高还没有架子,现在一看,果真如此,他们算赌对了。
“对了,大伙今后的月俸是钱一贯五,粮二石三,我一视同仁。”
“老洪,你和其他人也一样,待遇加一倍。”
夏雨似乎化身为善财童子,对众人大加许诺,他很清楚,再多的允许,都不如现实的利益让人心动。
“谢公爷。”
众人乐坏了,又齐刷刷跪了一地。
“好了,大伙也认识我了,天太冷,就赶忙回吧。”夏雨被冻得快要流鼻涕了,赶忙摆手。
“公爷,您先请。”夏洪赶忙殷勤的在前引路,直入中门。
万没有公爷没进门,其他人先进的原理。
再说了,这中门,只有家主、亲族,另有贵客才气走,其他下人,欠美意思,请走侧门。
夏雨大刺刺摆出家主的派头,迈开脚步,苏定方、殷洪、银屏等赶忙跟上。
他刚走到中门口,便见刻着‘扶风郡公府’五个鎏金大字的门匾竟已然挂好,十分的气派威风。
“这匾?”
“回公爷,这是适才天使送赏赐时一起带来的,小人半刻不敢延长,就让人挂上了。”
夏雨名顿开,他说咋这么快呢。
迈步进门,便见公府占地辽阔,单一个前院,绕过迎客的影壁,便有一亩开外,极为宽敞。
“对了,定方,凌先生何在?”夏雨突然停步,他想起来,咋不见凌敬?
“回老师,您忘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四,送灶。”苏定方追上两步,笑道:“凌先生见家里没准备,可是不依,正指挥几个下人准备些吃食祭品,又忙着写些对联。”
“他说您今天第一次回府,又正值送灶,必须要好好供奉灶王爷,让他上天了替您好好美言,以让家宅平安。”
夏雨愕然,他倒是忽略了昔人迷信,对这些节日礼仪可是重视得很。
一旁的夏洪有些不安,忙陪罪道:“回公爷,这祭灶须由家主来主持,小人不知道您何时回来,也不敢擅专,所以未做准备。”
“没事,不用紧张。”夏雨笑着摆摆手。
“姐夫,”殷元笑呵呵道:“要我说,这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您若不在,便没人照应。”
“要不,趁着过年,您就把我姐娶进门得了,正好喜上加喜。”
夏雨失笑:“你小子,倒是逮着时机就替你姐计划。怎么,怕我这个姐夫赖帐不成?”
“没有。没有。”殷元连忙摇头,脸色略有尴尬。
夏雨却是心中了然,八成是殷开山让儿子来探口风了,究竟,事情不落定都可能生变。
而且,趁正妻没进门,滕妻越早嫁已往,就越占先手。
“也行吧。”夏雨却是笑了笑:“年前预计来不及了,两家合计一下,元宵节前让你姐进门。”
“好嘞,姐夫。”殷元一听大喜:“您放心,家里早就替姐备着了。”
“老洪,对这些迎亲嫁娶的礼仪,我是一窍不通,双亲也不在了,便由你全权部署吧。”
“是,公爷。”夏洪也很兴奋,究竟,他是殷家出来的。
殷茬兮嫁过来,哪怕只是滕妻,他在后宅也就有了靠山。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走,咱们去找凌先生,人家都这么上心,咱也不能含糊。”
夏雨大手一挥,一群人直奔后宅。
虽然一路栉风沐雨,又在庆功晚宴上折腾了一番,但刚进家门,照旧要图个好彩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