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
秋高气爽,但王世充的心情却是不太美丽。
洛阳的南大门——龙门已经失陷,和襄樊等地的联系被切断了,援兵和粮草都过不来。
北面,唐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河内。
郑军措不及防,各县城俱已失陷,甚至连郡城外围也被攻破,只剩部门残兵死守内城。
麻烦还不止如此。
唐将黄君汉驻防柏崖,今天骚扰洛阳北面门户孟津三关,明天又突袭重要的河阳浮桥。
虽然都没乐成,却也牵制了郑军很大精力,无法强力增援河内。
他已经向窦建德紧急求援了,但若河内失陷,夏军想从河北南援,就要从汴州绕路了。
但问题是,徐圆朗、孟海公盘踞山东,已受唐国封爵。
这两个好斗的家伙,正好威胁夏军侧背,夏军不解决这两个家伙,想南援纯属做梦。
徐圆朗、孟海公,绝逼敢对夏军粮道下手。
若形势真的恶化到这般,那郑军能不能撑到夏军来援,王世充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就在王世充头大如此时,有禁卫入殿来报:“陛下,太子、桓医生、单将军、杨将军求见。”
“快让他们进来。”王世充精神一振,正要寻他们呢。
“陛下。”几人进殿见礼。
“诸卿快坐。”王世充摆摆手,笑着环视众人:“诸卿今日齐至,可是有什么大事?”
王玄应等看向桓法嗣。
桓法嗣忙道:“回陛下,确有大事,唐营那边已经谈妥了!”
王世充大喜:“是何说法?”
“寻相、张万岁已经下定决定投诚,臣许了二人一个上将军职位及独领一军的待遇。”
“但前提是,他们必须里应外合,助我大破唐营。”
桓法嗣一脸自得。
“太好了!两个上将军而矣,给他们。”
“只是,他们如今有几多实力,能不能办到咱的要求?”
王世充喜上眉梢,虽然他这人对外吝啬、对内慷慨,但如今迫不及待,却也小气不得。
“陛下放心。”
“此二人已联络了八千刘武周旧部,遍布唐营上下,皆已黑暗商定,只待陛下召唤。”
“更妙的是,前两日,薛举旧将马均犯错被李世民责打,心生怨言。”
“寻相见其也不自得,乘隙拉拢了他,此人麾下也有一千西秦铁骑,更添一份助力。”
桓法嗣笑容满面,只觉得真是天助我也。
“妙极!”王世充狂喜:“唐军不外六万上下,却有近万人背反,李世民小儿死期至矣!”
“诸位爱卿,河内危急,当事不宜迟,速破唐军。”
“父皇所言甚是。只是,如何兴兵?兴兵几多?却还需要商议一下。”王玄应也很兴奋。
“诸卿以为呢?”王世充问道。
“陛下,”杨公卿抢声道:“臣以为欲破唐军,必用夜袭,以到达出奇不意的效果。”
“除此之外,必须兵贵神速,让唐军不及反映,所以,应用骑兵出战。”
骑兵?
夜袭?
众人一听,纷纷颔首,杨公卿究竟是郑军有数的上将,经验富厚,这一想法很靠谱。
“可是,”单雄信忽有些皱眉:“我军只剩五千骑兵,够吗?”
这话一出,局面有些尴尬。
原来,郑军另有一万多骑兵的,但前些日葫芦谷一役,便折损了六千旧隋骁果卫精骑。
这还不算朱粲的千余杂兵。
这样一来,法子再好,军力不足,也是白费!
“呃——”杨公卿略一犹豫,小心翼翼道:“陛下不是另有五千飞虎军吗?可否用下?”
飞虎军!
这是王世充的御林军,体例有五千人,都是从各军中精挑细选的悍卒,装备也是一流。
要说起来,这飞虎军和玄甲兵另有着相近的血缘。
昔日,翟让、李密统帅瓦岗,威震天下,麾下有一支八千人的王牌精锐铁骑,号称内马军。
这支内马军,另有四员统兵上将——秦琼、程咬金、罗士信、裴行俨,无一不是有万夫不妥之勇的超级猛将,可见其恐怖!
当年,隋末名将张须陀征瓦岗,就是败死在了内马军的手上,让这支雄兵一举成名。
只可惜,李密脑子短路,火并了翟让,使得瓦岗上下离心。
最终,瓦岗军被王世充击败,内马军也烟消云散,但其练兵方式却被各家诸侯所青睐。
于是,大唐有了玄甲兵,而郑国有了飞虎军。
这样一支雄兵,王世充自然倍加珍惜,不仅倚为御林军、亲自统领,而且轻易不愿动用。
但事到如今,不动用飞虎军显然是不行了。
王世充不愧为当枭雄,咬了咬牙道:“可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朕也豁出去了。”
众人一听大喜:有飞虎军相助,大事成矣!
“陛下,那不知以何人统军?”这时,桓法嗣追问一句。
“自然是朕亲自出马。”王世充斗志昂场。
这位当世枭雄,别看其已是帝王之尊,但依然不惧矢石,经常亲临战阵、勇猛无比。
“万万不行!”桓法嗣一听急了:“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涉险,还请三思!”
“是啊,父皇,”王玄应也是力劝:“夜袭意外极多,您照旧坐镇洛阳、以策万全得好。”
单雄信、杨公卿也是作声赞同。
谁都怕万一要有个意外,郑国就完了。
见众人坚决阻挡,王世充无奈,只好道:“罢!罢!朕不去即是。那你们谁来领兵?”
杨公卿一听,马上主动请缨:“陛下,臣愿戴罪立功,誓死报效!”
单雄信也不甘示弱:“陛下,臣也愿领军,解国家之危。”
“父皇,”王玄应年轻气盛,同样不甘落后:“让儿臣去吧。那李世民气焰嚣张,不行一世,儿臣早就想会会他了。”
王世充沉吟起来,目光在杨公卿、单雄信、王玄应三人转来转去,似乎难以决断。
但最终,只信亲族的老毛病又占了上风。
“这样吧,飞虎军乃是御林军,若用其他人,恐怕不平,所以,朕意照旧太子来统兵,单雄信、跋野纲二将为副。”
“杨爱卿老成持重,便坐镇洛阳、有备无患。”
“诺。”
王玄应大喜,若这次能大破唐军,甚至击杀李世民,他必名扬天下。
单雄信虽有些遗憾,但好歹捞个副手,也还能接受。
杨公卿就郁闷了,自打上次惨败,王世充对他就生份了许多,现在想体现都没有时机。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诸卿这便回去,各自准备。”
“桓爱卿,”王世充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与寻相等抓紧联络,早日发动,记着:行事谨慎,千万别漏了风声!”
“请陛下放心。”桓法嗣拍着胸脯保证。
之前,他就能黑暗瓦解了瓦岗,现在,如法炮制,没理由不乐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