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也。所谓正有正道，魔有魔道，你走什么路，决定你行的是什么道。”
屏风后的男子，豁然笑道，“冲虚门果真是古派遗风，紫阳真人一番话，铿锵有力，尽显道门正宗。”
“那我也来说说。”听音居士上前一步，徐徐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就是天地运行的自然纪律，即是规则也。”
男子赞美声从屏风后传来，“听音居士久居南海，闻梵音，参天地，果真玄理透彻，看法独到。”
风来仙哈哈一笑，“两位道兄道风高远，风来仙内疚，在下俗见，恐污了你们的耳朵。”
听音居士笑道，“愿闻其详。”
紫阳真人板着脸，“太过谦虚才是真俗。”
风来仙徐徐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在下之道，率性而为，不外是饥思食，渴思饮，寒思衣，倦思睡。天地虽广，然而，道，不外方寸之间。”
“哦？方寸何在？”屏风后男子问道。
风来仙怡然道，“吃喝拉撒是也。”
男子悠然一笑，“无尘岛远离红尘俗世，风来仙确实有一颗特殊之心。”
见他们都说完了，胡不医忙道，“该我了。”他清咳了几声，道，“医者仁心，我的道，就是给人信心，给人勉励，给人希望。”
男子赞道，“仁心仁术，药王谷美名不坠。”随后男子又道，“彭少侠，到你们了。”
彭泽木和绿莲儿相视而笑，彭泽木深情款款，“我的道，就是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爱她，护她，给她舒意的人生。”
绿莲儿一脸幸福，“我之道，亦是。不离不弃，天涯相随。”
男子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众人都一一说完，最后只剩下毓天青，各人的目光随之而来。
听音居士道，“这位女人，该你了。”
毓天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犹然记恰当初道祖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当年她答不出来，如今，她照旧答不出来。
毓天青无奈道，“我不知道。”
众人惊讶，胡不医奇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的师门没有教吗？”
紫阳真人反问道，“怎么你适才说的都是你师门教的？”
胡不医道，“自然不是，那都是我平日行为准则。”
“是了，是了。”听音居士道，“人云亦云，不外是滥竽凑数。这位女人说不知，其实亦是知也。”
“然也，然也。”风来仙微笑颔首。
毓天青面带腼色，“门生内疚，来加入‘道行天下’的比试，却不知道究竟为何？”
只听屏风后，男子声音响起，“女人之前在苦境，鏖战百年邪蟒，为拯救无数黎民而赴汤蹈火，不知那时，你在想什么？”
众人听男子这般说道，皆是神情异动，纷纷看向毓天青。
毓天青道，“实不相瞒，我其时并未多想，只是想着，要为染病黎民找到解药。”
男子道，“面对丧失理智的熏染村民，你为了掩护邪蟒之子，显些丧命，其时，你又在想什么？”
毓天青道，“面对冷漠和自私，我想用剑掩护仅剩的爱和人性的灼烁。”
“这难道不是道吗？”
毓天青思忖半响，说道，“曾经我以为是，然而现在，我却觉得，道不应该只是如此。”
“哦？”男子语气惊奇，“还请女人仔细说来。”
毓天青道，“人之初，性本善。随着时节因缘的变化，人会造恶，会堕落，会迷失自我，可是，难道就能否认他天性中的善吗。因为疫病，村民们丧失了天性，然而，一旦他们清醒，他们人性中的善就会被恢复。”
犹然记得那日邪疫退散，大地苏醒，村民们面对新生时，那无比的喜悦和谢谢，毓天青突然问道，“我的剑，究竟护了谁的生，又是斩了谁的恶？”
一语，道出了修者众迷。
一问，难住了行者众心。
在场之人，无不缄默无言。
“所以，我才说，道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
半响事后，男子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女人率性坦然，足见诚明磊落，令人钦佩。”
毓天青幽幽一叹，“每小我私家的心中都有他的道，然而我的道意，始终未能勘破。”
“道无止境，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异。”男子说道，“女人并未不能勘破道意，不外是慧根深厚，领悟之道意，恐非一般人所能及。”
几位前辈纷纷颔首，以示赞同。
男子高声说道，“每小我私家心中的道，皆是差异，所走的路，亦是差异。但列位所执的道，是否恒常稳定呢？”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音，“自然稳定。”
“很好。”男子说道，“那就愿河灯如诸位道心，永明不灭。”
诸人这才知道为何男子会将试题放入河灯之中，只因道如心灯，点亮着每一小我私家要走的路。
诸人看了看手中提着的小小河灯，俱是会意一笑。
毓天青蹙了蹙眉，叹息一声，唯有她一人，手中无灯。
这时，从屏风之厥后出来一名孩童，他手里提着一盏硕大的莲花七彩灯。
“这盏七彩莲花宝灯，是夫子送予你的。”童音清脆，让毓天青神思一怔，随即喜道，“杜文章！？”
杜文章偷偷向毓天青眨了眨眼睛，随即一本正经道，“此次文试，这位女人看法不俗，道意超脱，为文试最佳。”
他小小年纪，故作老城之姿态，却是十足十的气派，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一人将他视作孩童戏论。
然而，一些围观者以及尚未答题者则纷纷体现不平。
只听杜文章高声道，“夫子说了，若是有人能回覆得了这位女人适才的问题，就可算他赢。若另有不平，便可在数日后武试时，再一较高下。”
众人虽另有些不平的，但听到武试再切磋时，也都按捺住了情绪，究竟境界之高下，还看道法之深浅。文试，原来也不必太过认真。
这时，杜文章又道，“夫子还说了，以女人之见闻，恐被俗世一知半解之徒误导，特允许入般若阁，参历代祖师之圣言，寻求道意突破。”
众人马上哗然，距离上次般若阁打开，照旧二十年前之事，一些近些年才修行之人，恐怕连般若阁是什么都不知道。各人一时侧目，羡慕之色油然而起。
就在会场不远处的高台上，两名女子也是目光灼热，其中一名正是雪月仙子白雪瑶，她身边站着的，是一名红衣红发的高个女子。
“你要搪塞的就是她？”红衣女子冷冷说道。
白雪瑶语气深沉，“你莫要小觑了她。”
红衣女子冷笑道，“她可是我九天玄雷第一个试雷者，我怎么敢小看她！”
白雪瑶目光森森，一向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行见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