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复生瑶姬
看见姒卿鸢眼眸中的坚持，瑶姬的目光闪了闪。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莫要忏悔。”
“不悔。”
姒卿鸢淡淡隧道。
没有什么可忏悔的，她本就只是瑶姬众多棋子中的一枚，若不能彻底挣脱瑶姬后世的身份，她一辈子都要活在被瑶姬超控的阴影下。
她不能保证自己时刻都能保持着警惕，若哪一天稍有松懈，便会被瑶姬反噬而亡。
与其如此，不如就此了结。
剥离二人之间的渊源，今后她是她，瑶姬是瑶姬。
瑶姬笑了。
这回，她是真信了姒卿鸢的决心。
只见她的幻影，慢慢消散，那一根银白色的发丝取代了她幻影的位置。
不远处的诫碑，被瑶姬操控着，径直的飞向发丝的位置。
诫碑飞驰的速度之快，以姒卿鸢的眼力，竟没能看出它的航行轨迹。
似乎只有幻影掠过，便见发丝与诫碑合二为一。
那一刻，姒卿鸢心底微微收紧，庆幸自己没有低估了瑶姬的能力。
同时，也庆幸瑶姬允许了她的乞求。
否则期待她的只有一个结果，无论她愿与不愿，最终都只会失去自我，成为瑶姬复生的跳板。
那根银色的发丝，没入诫碑之后，诫碑的裂痕，肉眼可见的在慢慢闭合。
只见那六尺长的石碑，散发出柔和的暖光，在空中旋转。
底下的湖面，失去往日的平静，似乎是被石碑搅动了一般，动荡不堪。在石碑的底部，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
魂芥里的空气，焦躁不安。
姒卿鸢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的悸动，那感受……很是荒芜。
一颗心，似乎也被瑶姬操控了一般，随时有被扯出体外的可能。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旦开始，便没有她喊停的权力。
她只能放下自己所有的戒备，任凭瑶姬取走她的所有。
不让自己生出一丝抗拒。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她唯一的时机。
稍有差池，她相信死的那小我私家，一定是她。
她曾以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留住自己的神魂去完成那冥冥之中的使命便可。
如今，却发现这所谓的使命……竟是瑶姬束缚她的枷锁。
而已，都拿走吧！
她通通都不要了。
只要留给她这副躯壳，留一个崭新，且洁净的灵魂给她便可。
无论瑶姬在她的脑海里，塞入了几多已往的影象，她始终没有融入感，无法感同身受。
她始终只能做瑶姬与乾元故事里的看客。
她无法理解瑶姬对乾元的执念，更不理解瑶姬的情感从何而起，因何而执着。
越是了解，越……只会觉得瑶姬痴傻，为那样的单相思，连命都不要了。
值得吗？
不值吧！至少在她的判断里，是不值的。
一世又一世的转生里，她什么都有，唯独未曾有过情根。
因为瑶姬的情根里，被乾元占据，她舍不得这份情感被玷污，便在送入轮回的碎片里把情根剥离，留在了望仙楼地底的宫殿中。
姒卿鸢阖上眼帘的时候，眼前闪过尹幕川那张俊脸，带着傻笑，憨憨的跟在她身后，叫着她娘子。
是那个说要对她好的傻子呀！是那个被她遗忘在影象里，再也不行能泛起的傻子呀！
“傻子！”
一句傻子，不知是唤泛起在幻觉里的尹幕川，照旧在骂本该遨游九天的瑶姬。
亦或者，是在骂她自己。
湖水被漩涡拧成一条水龙，源源不停的注入诫碑中，只见那普通的石碑褪去青色的外衣，露出通透的青玉颜色。
青玉在柔光中，闪闪发亮，吞噬湖水的速度越来越快，偌大的湖泊很快便被抽干，只剩那厚厚的一层寒冰，附在湖底。
姒卿鸢的脸色苍白如蜡，没有了一丝血色，迷糊中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她似乎看到了一席白衣似雪，被一层暖色柔光笼罩着的窈窕身影，徐徐走向她。
“瑶姬？”与影象里的那个在漫天大雪中，修炼出人身的女子，一模一样。
只是，影象中的瑶姬，初为人身时，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而，现在踱步走向她的女子，却是满头霜华。
那是瑶姬，一次次逆天而行，用她的预知能力，一次又一次的推演，一次次搜寻乾元的下落，所落下的业障。
“你是智慧的！”瑶姬在她的面前蹲下，“可惜，我现在还不能送你回你的家乡。待我找到乾元，找到回你家乡的通道，我定不会食言。”
“你放心好了。”瑶姬说完，小手轻轻一挥，姒卿鸢的脸上被一块巴掌大地面具，遮住了半张容颜，只留下一个满是皱皮的下巴。
“你……允许我的……”姒卿鸢的眼神慎人，紧紧的盯着瑶姬的眼睛，眼里全是被欺骗后的恼怒。
说好的，她助她复生，她送她回鸿蒙！
她怎可忏悔？
怎可在明知她在魂芥中动了手脚之后，还要忏悔？
难道，她不怕被自己的魂芥反噬吗？
“没错，我是允许你了。可是，我也没有说马上送你回去呀。”瑶姬笑着，轻轻的把她送出魂芥，任凭她在酷寒的海水中漂浮，慢慢的浮出水面，随波逐流，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似乎成为了这海里的一根没有气味的浮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那些海里的凶兽，也视她为无物。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连影象也在慢慢消退，到了最后，她竟然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都忘记了。
她知道，那是因为瑶姬彻底炼化了她的魂芥，彻底抹掉了她的曾经。
姒卿鸢耷拉着眼皮，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云起云落，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两只小巧的麻雀落在她的肩头，伴着她在这众多的琼海沉浮。
这麻雀真有意思，似乎很是畏惧海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竟未曾被海水打湿过它的羽毛。
姒卿鸢想着想着，终于闭上了双眼，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三百多个日夜呀！她的眼皮始终都耷拉着，无法阖上。
现在，终于平静了。
这无尽的黑暗，似乎要比那耀眼的阳光舒服，她躲在寂静的内幕中，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