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不平气

　　儿子成了大作家，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祝琴走进厨房，看里面另有哪些食物可以吃。

　　最近几天，儿子总是偷偷去鸽子市，买回一些新鲜蔬菜。

　　因为家里不缺钱，她也睁中眼闭只眼，没有埋怨儿子太浪费。

　　拿下装菜的篮子，看到里面另有番茄、卷心菜、丝瓜和南瓜，就又放了回去。

　　比起上个月，家里的生活已经改善许多。

　　不外照旧舍不得买肉吃。

　　上次从赵水根那边搞到的十斤肉票，她依然藏在箱子里没有动。

　　今天必须买两三斤肥肉回来，好好给儿子补一补。

　　去房间把肉票和钱准备好，看到一早去买米的夏凝和李自强也回来了，于是一起把米从自行车后架抬下来，倒进米缸里。

　　这次一共买了五十斤米大，应该能吃一个月了。

　　夏凝适才进台门时，听周婶跟周奶奶在议论弟弟写诗的事，听说是发表在国家级和省级报纸上。

　　她强忍着激动，顾不得洗手，伸手要看那两张汇款单。

　　“这有什么悦目的？”见姐姐兴奋地满脸通红，夏臻就有些无语。“还不如看看我刊登在报纸上的诗歌。”

　　他已折开两封信，把里面的印刷品取出来。

　　除了两份样报，里面各自附有一封编辑写的回信。

　　内容差不多，预计是通用花样。

　　先是赞扬他的作品不错，勉励他继续创作，同时别忘了给报社投稿。

　　“这篇文章和两首诗歌，真是你写的？”夏凝从善如流地接过报纸，看完后又不敢相信地问。

　　短短一千字的散文，讲了一个伤心的故事，给人以强烈的心灵震撼。

　　最夸张的是结尾，把女子苦苦期待的人，设计成作者的“父亲”，扩大了悲剧的效果。

　　虽然知道这是虚构的内容，她依然有种就不出的惆怅。

　　而两首诗歌，一首是赞美祖国，她觉得很好，却没有太大的感伤。

　　反而是另一首《如果有来生》，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意境，她反而最喜欢。

　　“快去买肉，有话回来再说。”祝琴见他们姐弟只顾着聊天，在一边敦促了一句。

　　今天是星期天，买肉的人肯定多，去晚了纷歧定买获得。

　　夏凝应了声，放下报纸，急遽出发了。

　　李自强洗了脸过来，接过报纸，仔细看起来。

　　“夏臻哥，你文章写得这么好，还考大学干什么吗？”他一直认为大学欠好考，与其未来失败，不如直接找个事情。“去学校今世课老师，未来名气大了，文化站也会把你招去当干部。”

　　动动嘴和笔杆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基础没须要蒙受失败。

　　“你不懂。”夏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大学结业的话，未来可以当国家干部，而代课老师有什么前程，最多熬几年混个公办教师，这点人为我还没看在眼里——”

　　这小子总是在担忧自己，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却不明白自己的真正能力。

　　“对，考大学才有前程。”祝琴在旁边也赞同儿子的意见。“你现在还小，至少能考五六年，就算考不上，能写文章也不怕饿肚子——”

　　见做午饭还早，她迈出轻快的法式，继续去门口洗衣服。

　　嘴里哼着最近同事都在唱的《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声音居然跟年轻女人一样清脆。

　　夏臻望着妈妈似乎年轻了十岁的精神状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中饭前周晓聪送了一碗红烧泥鳅过来，另一只手还提了一小捆紫云英，说是亲戚家在给队里养牛，这几天春耕翻土，每天都能从泥里捡到不少泥鳅，就给他家送了好几斤。

　　夏臻这才想起，三月底四月初正是紫云英的收割季节，种田后开始春播和插秧。

　　紫云英在农村一般用来喂猪，也可以挑一些嫩芽炒来吃。

　　印象中八十年代分田到户后，家家户户都有了富足的粮食，过年前会加工两三百斤年糕，浸在缸里，和紫云英炒来吃，是当地一道特色点心。

　　“你亲戚家在哪里？”夏臻前世很憧憬去农村挖泥鳅摸田螺，横竖现在没什么事，很想去乡下看一看。“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玩两天——”

　　如果有时机亲手捉泥鳅，那就更完美了。

　　“想去乡下还不容易？”祝琴听见了，在一边接过话题。“你舅舅家靠近山里，还可以采野草莓和桑椹，正好清明快到了，下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一趟吧！”

　　儿子真的变了。

　　他以前不喜欢去农村，说那里又脏又乱。

　　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想去那里。

　　“行，那就下个星期天去吧！”

　　夏臻对舅舅的印象不是很深，主要是两家平时很少来往。

　　原因很简朴，舅妈曾经央求父亲帮舅舅部署个事情，这样他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没想到父亲没有允许，两家就此有了矛盾。

　　原因很简朴，那时候叔叔和舅舅同时找上门，要他资助找事情。

　　他原本计划一个一个来，没想到舅妈误会了，还怪他心肠太硬。

　　父亲就有些生气，爽性一个都没允许。

　　父亲去世后，妈妈随处借不到钱，大伯和叔叔都拒绝了，最后照旧舅舅帮的忙。

　　原主不懂人情世故，夏臻了解这段因果后，却对这个舅舅印象不错。

　　兄弟姐妹闹翻后，很难恢复以前的情感。

　　他能在自家落魄后，依然伸出援手，人品可见一斑。

　　至少比大伯和小叔借口家里穷，不愿多出一分钱强得多。

　　“你发表文章的报纸在哪里？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周晓聪拿着空碗没有马上离开，坐在长凳上朝夏臻伸脱手。

　　早上出了趟门，回来听到这个爆炸性消息。

　　他虽然相信挚友不简朴，可是《中国青年》在他心目中的职位太高了，依然觉得这件事太不行思议。

　　“拿去看。”夏臻懒得再解释什么，从抽屉拿出报纸，递了已往。

　　预计这两天还会有人想看这个，他恨不得拿出来贴在台门旁边的墙壁上，让各人自己去欣赏。

　　“不错不错。”周晓聪看完后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他欣赏水平有限，看不出幸亏哪里。

　　不外跟以前看过的诗歌和散文差异，至少让他有种情绪上的触动，这就不简朴了。

　　“我说过了，等我乐成后，你就随着我混。”夏臻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肯定比你自己努力容易一百倍。”

　　现在这样说，他和家人肯定不相信。

　　不外有些话说多了，几多会影响他的想法，只要他有了这样的意识，以后再叫上他，就容易多了。

　　“才发表三篇工具，就骄傲成这样。”周晓聪习惯性地攻击他。“等你每个月赚的钱，能凌驾我后再说吧！”

　　二十多块虽然不少，问题是自己不比他差。

　　至少现在挚友还没资格要自己随着他混。

　　“你等着。”夏臻打了个响指。“用不了两个月，你就知道我们两人的差距有多大了。”

　　祝琴在灶前做红烧肉，听到儿子信心十足地话，只觉得他实在太帅了。

　　同一时间，牛家人已经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爸，你不是说夏臻准备考大学吗？怎么突然改写文章了？”牛大春情绪降低地问父亲。

　　原本他对追求夏凝信心十足，认为只有自己才配得上她。

　　自从上次送影戏票失败后，他下班后一直关在家里，不愿意出门见人。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越发担忧起来。

　　“夏家小子的变化太大了，我现在也有些看不透他。”牛国强喝了一口老酒，夹起一粒花生米慢慢咀嚼起来。“如果照着这个速度生长下去，他的未来不行限量——”

　　这小子要胆识有胆识，要文采有文采，一个才十八岁的男孩子，已经凌驾了大多数中年人。

　　“他这么优秀，那你更应该支持我娶小寒才对。”见父亲这样说，牛大春突然信心大增，故意苦着脸嚷道。

　　“你以为想娶就能娶啊！”牛国强对儿子的理解力很是无语。“夏家现在夏臻作主，如果这小子不愿意，就算我去求亲，他也不会给我面子。”

　　他连赵水根都不怕，会怕自己这个小小警察？

　　别人看自己穿这身衣服，还没开口先软了几分，什么时候见过他客客气气跟自己打过招呼？

　　“他连你也不放在眼里？”牛小雪周末难得在家里住一天，此时正埋头在用饭，听到哥哥和父亲的对话，疑惑地抬起头。

　　她比夏臻还大一岁，两人以前在一所学校念书，自然熟悉这个病秧子。

　　去年高考失败后，她在父亲的部署下，进了一所镇中插班复读。

　　离考试只剩三个月了，最近她全力温习，基础不体贴台门里的情况。

　　倒是没想到，夏臻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也不能说不放在眼里。”女儿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其它人看到我，好歹会装一装，他却连装也懒得装，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比起儿子，女儿的性格更像自己，除了说话多了些傲气。

　　倒没想过要纠正她。

　　女孩子嘛！有些脾气是好事，这样不容易被人欺侮。

　　“人家有底气，才敢这样做。”张玉凤插嘴道。“等他考上大学，再有作家这个身份，以后台门里谁比得上他？”

　　一开始她还无法确信夏臻能考上大学。

　　最近她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居然每天晚上给家里人讲故事。

　　作为老师，明白要把故事讲得吸引人，并不容易。

　　他有这个本事，真的超出了她的预计。

　　“考上大学？”牛小雪听后噗嗤一声笑了。“他在家翻翻书，就能考上大学？如果有这么容易，那我不是能考上京城最好的大学——”

　　老实说她今年依然没有掌握一定考上。

　　幸亏自己还年轻，如果不行，可以继续考。

　　以家里的条件，就算供她复读三四年，也不是难事。

　　“这世上总有那么几小我私家，不能按通例思维去看待。”见女儿看不起夏臻，牛国强忍不住提醒。“夏臻的变化太大了，我跟你妈一样，反而觉得他考上的可能性越发大。”

　　这种感受来得莫名其妙，可是就是相信他能考上。

　　“行吧！”牛小雪的自豪，让她懒得跟怙恃争论这件事。“横竖八月份就知道结果了，到时候我们再看谁考得好——”

　　怙恃的态度刺激了她。

　　既然他们认为夏臻强过自己，那她倒要看看，两人到底谁能考上大学！

　　隔邻的廖家，廖思渝也知道了夏臻发表文章的事。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居然能在这种级此外报纸上发表文章。”廖思渝夹起一块煎鸡蛋，神情庞大地说道。

　　台门里所以在读高中的孩子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努力刻苦的人。

　　谁让他从小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小我私家抚育自己。

　　从他懂事起，就明白自己要争气。

　　他在班级的结果一直保持在前五名，老师都说了，只要他不退步，考上大学的希望至少有七八成。

　　没想到夏臻横空出世，把他的风头抢走了。

　　“你别跟他比，保持自己的优势就行。”江琳担忧儿子的心性受影响，在一边规劝道。

　　她一向觉得儿子的任务就是努力学习，未来考上大学，其它事不用去管。

　　而他也照着自己的要求，这些年一直在苦读。

　　每次儿子拿到结果单，听到同台门的人夸奖，她就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妈，放心吧！我不会输给他的。”俞思渝信心十足地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