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汉危机，非粮荒，乃大疫
汝南袁氏是不行能放任道门进入朝堂的。
这甚至关系到他们正在实施的一个大计划。
说起来，自西汉末年以来，以“陈氏”和“袁氏”为首的“土德”姓氏团体取代“刘姓”当天子的“三统”政治哲学理论就盛行于世。
以至于，汉哀帝一度改姓为“陈圣刘”，避其锋芒！
时至今日，袁氏家族四世三公，权倾朝野，门生家乡更是遍布天下，几代的营运，已经迎来了最好的时机。
而当初袁逢、袁隗在给袁绍取字时，竟悍然选择以“汉质帝”的年号“本初”为袁绍的字！
敢用“刘姓天子”年号为“字”者，袁家照旧第一个，虽然…这肯定不是巧合！
汝南袁氏是有野心的。
而要实现这一股野心，首当其冲的即是联合一切“士人”、“党人”。
袁家太懂了，只有把拥有“知识”和“财富”的人收揽在手中，才有可能实现他们那“袁氏”土德取代“刘姓”火德的目的。
恰逢两次党锢之祸，阉人对党人进行了一轮轮的血洗。
真正忠于汉室的臣子要么死，要么流放！
反倒是，汝南袁氏的门生家乡，在袁隗、袁逢的黑暗资助下，大多逃离洛阳，秘密被收留在汝南！
成为了袁绍组建的“奔走之友”联盟的成员。
再看袁绍，他辞去濮阳令的官衔，放弃大好的前程，回汝南替亡母守孝。
要知道…
守孝可是个苦事儿，三年时间不仅漫长，而且规则很是多，一般来说不能住在家里，只能在怙恃坟前搭个浅易的棚子居住。
不能四处跑动，不能吃肉，更不能有娱乐运动！
可偏偏，袁绍守孝上瘾一般，守了三年又三年！
第二个三年守孝的原因，竟是袁绍主动向朝廷请求，要为继父“袁成”补守三年丧！
要知道，袁成死的时候，袁绍照旧袁逢的儿子，尚未过继。
所以，压根就不用行守孝之礼，这件事又已往很久，袁绍也无需再补守三年丧。
但袁绍主动提出这件事儿，这被视为更大的“孝”，标榜以“孝”治国的朝廷不仅不会阻挡，还会鼎力大举弘扬。
可实际上…
袁绍守孝守了个寥寂！
他无外乎是利用“守孝”的由头，在汝南郡秘密安置党人，壮大他那所谓“奔走之友”的同盟，以图随时在政治上支援及接应父亲与叔父！
老袁家的野心藏的深着呢！
虽然，玉林观…
或者说，这个所谓的“麒麟才子柳羽”的传言，直接影响到了袁家的计划。
甚至影响到了，袁家黑暗扶持太平道，借太平道之手，解除党锢的计划！
即是为此…
不惜一切价钱，袁家也要阻止道家一派进入朝堂！
…
…
柳羽回到洛阳城时，正是三月初三。
在这一天，玉林观上下的流民都市去资助道徒们开始种甜瓜。
因为囤马收益颇丰，单单从甄家那边，就有源源不停的钱币涌入玉林观。
玉林观的粥也一分为二，通常加入劳动的流民，可以喝不掺沙子的粥，还分发衣服，不加入劳动的流民，则照旧老样子。
除了种植甜瓜之外，任蔓与刁秀儿也会带着流民去收罗‘艾叶’、‘乌蕨’、‘瞿麦’和‘柳絮’。
这四种，都属于草药的领域，他们主要的功效是清热解毒。
三月也有一个属于它的节日，那即是上巳节，在汉代…这一天往往是三月上旬的第一个“巳”日。
上巳节这一天，人们会来到水边象征性的清洗自己的手脚与面部，希望以此祈福消灾，之后即是在水边展开种种群体运动。
注意是群体运动，不是多人运动。
柳羽回到玉林观时，这里一片秩序井然，大多数流民已经开始加入劳作，为上巳节做准备！
一些女流民则在道姑的部署下，整理出几间蚕室，要准备养蚕了。
张玉兰环望着玉林观内外，感伤道。
“想不到，这么多流民竟都心甘情愿的为你劳作。”
“这哪里是为我劳作？是为他们自己在世劳作…”一旁的柳羽微微颔首。“其实，这些流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有衣服穿，能填饱肚子，他们都市保持着最基本的天职！”
讲到这儿，柳羽脸色一凛，感伤道：“三月可并不是一个清闲的节气！”
他联想到的，是历史上许多次暴乱、起义都是发生在三月。
“为何？”张玉兰好奇的问。
柳羽轻声答道：“对于普通家庭而言，三月是很难熬的，因为去年过冬的粮食基本已经吃完，而所有农作物还没有成熟，这个时候，就只能依靠宗族内部相互救济过日，而如果整个宗族的粮食储蓄都不足，那就只能想措施筹款去买粮食！而这一条路最难！”
“花钱买粮？这不是最简朴的事情么？”
张玉兰接着问，俨然，这位圣女对农事了解的并不多。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柳羽细细的解释道。“首先，黎民们家庭中能掌握的金钱有限，其次，也是最要害的一点，即是各地权门氏族会在这个时间售卖粮食，他们相互勾通，以市场价几倍、乃至于几十倍的价钱售卖。”
“黎民们的选择并不多，要么拿出家中积贮，任这些权门氏族宰割，要么卖身为奴，将自己卖给这些权门，替他们耕作，赚取微不足道的一口粮食，另有一些会铤而走险，去偷，去抢，甚至一群人联合起来造反，抢官府、豪族的粮仓！”
柳羽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一边解释，他一边脱去鞋子，准备进屋…
他提到的这些，其实都是《四民月令》中的纪录。
虽然，《四民月令》并没有教别人去如何抢粮食，而是针对春季饥荒问题，告诉各人要如何做好防盗、防劫！
听到这儿，张玉兰的脸色并欠悦目，她抬起头看看天。
“只盼老天爷，快点下一场透雨吧！”
之所以这么叹息，是因为在这杏花盛开的三月，低等田已经完成了翻土。
只等一场透雨，“粳稻”这一类的粮食作物，“苴麻、胡麻”这一类的油料作物、另有香葱、蚕豆这一类的蔬菜才可以开始种植。
这些，都关乎农人的命！
只是，柳羽摇了摇头，只有他知道，三月真正的危机基础不是粮荒，而是：
——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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