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笙看着面前锃光瓦亮的大秃顶，眨了眨自己无辜得小鹿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柔顺浓密的栗色卷发，“叔，你头发被我吓跑了，一根也没了哎。”
“……”
沈卿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林鹿笙藏到了身后，生怕晚一秒医生的拳头落到她身上。
下一秒金秘书就听到到一向高屋建瓴，不苟言笑的沈总对医生说：“歉仄，她撞傻了，不是故意的。”
医生愣了两秒，握了握拳头，轻咳一声把自己的假发套捡了起来，徐徐扣在了头上，强行解释道：“职业病，干我们这行许多都这样，比力有……威信，嗯，没错。”
说完，还他还自己肯定了一番，以加深自己的信念感。
沈卿川难得认同的点了颔首，“有所耳闻。”
被他拉到身后的林鹿笙，看着自己稳稳站在地面上的双腿，不禁有些模糊。
她的腿不是断了吗？
在那场车祸里，她断了腿，毁了容，成了一个又丑又凶的残废。
刚刚她满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了一样，头昏脑胀的，也分不清哪疼哪不疼。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今天的一切似乎都透着种种怪异的感受。
她原本以为脑震荡是林明熙最后给她的那一棍子造成的，现在想来，刚刚那场她在梦中经历了千百次的车祸，可能是真的。
现在要做最后一个验证。
林鹿笙徐徐将小手伸到了沈卿川的腰间……
轻轻扭动，她感受手间的肌肉似乎紧绷了起来。
沈卿川转头，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皮痒？”
“哎呀，我以为我掐我自己呢，欠美意思欠美意思。
林鹿笙急遽将手松开，小手在她适才掐过的地方轻轻轻轻揉了几下。
她真的重生了！
凭据车祸的时间来说，她这是回到了四年前！
老天真的又给了她一次时机！
“啪”的一声轻响，沈卿川抬手拍掉了在自己腰间乱摸的小手，又朝门外的保镖勾了勾手指，接着朝林鹿笙一指，“带走。”
林鹿笙正对着自己刚被打的微微泛红的手背嘿嘿傻笑，下一秒就被两个彪形大汉迫近。
她清澈明亮的瞳孔微散，急促的喘息了一下，身体骤然紧绷了起来。
在她弥散的视线触及到沈卿川时，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约莫只过了半秒钟的时间，她又恢复到了刚刚那个有些傻里傻气的林鹿笙。
“嘤，沈卿川你抱我好欠好？被架着这种姿势真的很丑！很伤自尊！”
沈卿川不耐地瞥了一眼，并没有要去抱她的计划。
最终林鹿笙反抗无效，只能胡乱蹬着两条失而复得的细腿，便被保镖架了出去。
三分钟后，林鹿笙连同刚刚那位医生一起被扔进里脑科。
林鹿笙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两个大字，颤颤巍巍地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尖，“他居然觉得我脑子有病？！”
“叔，你以一个专业的人士的眼光来看，我像是有病的人吗？”
林鹿笙不信邪地拉着医生问道。
医生默默收回自己落在她额头上的目光，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面对沈卿川心血来潮的附加检查，林鹿笙甩给了他一份轻微脑震荡的陈诉。
沈卿川看了看陈诉，又看了眼病床上喝牛奶的林鹿笙默默皱起了眉头，林鹿笙怎么可能不吵不闹，对他又搂又抱，一定是被撞傻了。
“川哥，饿~”
他的目光徐徐林鹿笙撕开的一床零食包装袋，另有一份刚吃完的米线外卖盒。
沈卿川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徐徐道：“林鹿笙，我们似乎另有账没算完。”
“咔哧”一声脆响，林鹿笙默默咬碎了薯片，那双圆乎乎的眼睛无辜的看向冷着一张脸的沈卿川。
脑海中却在拼命追念沈卿川口中未算完的账是什么。
车祸前她似乎是跟沈卿川吵了一架，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实在是记不清了。
究竟前世她跟沈卿川吵的架，大巨细小的加起来没有上千也得有上百了。
“那人家错了嘛，我年纪小，心智不成熟，咱们英明神武，俊逸特殊，金玉满堂的沈总，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小人物盘算了嘛。”
管他因为什么，夸奖加认错，准没错！
重来一次她可不想再因为什么对林家怨恨迁怒沈卿川，导致两人日夜相对却硬生生错过了那么久，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年纪小，心智不成熟。”
沈卿川偏冷的语调徐徐重复着林鹿笙的话，看着林鹿笙故作灵巧的模样，幽幽道：“或许在十八个小时以前，我照旧你口中有两个臭钱整天瞎显摆的暴发户，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整天挂着一张死驴脸却只想吃嫩草的老牛？”
林鹿笙脸上的心情随着沈卿川的话逐渐崩塌，她当年还说过这话？
怪不得她刚醒的时候沈卿川的态度那么冲呢。
沈卿川，天之骄子，智慧睿智，样貌更是一顶一的，从小到大被一群人宠着哄着捧在手心里，年起轻轻接手沈氏，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内乱，今后稳坐沈氏一族的掌权人
敢劈面骂他的人，预计已经投胎去了。
剩下一个漏网之鱼，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要不是她了解沈卿川，她一定会认为今天的车祸是他搞出来抨击她的。
上辈子她却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频频险些要了沈卿川的命。
幸好沈卿川仁慈又命大，放过了她那条残缺不全的小命。
“我说错了，我才是那个有俩臭钱瞎显摆的暴发户，您是矜贵优雅的天之骄子，那个……其实不瞒您说，我之前有眼疾，看错了，您明明帅的人神共愤，这张脸哪里像三十岁的脸，明明就是刚进校园的男大学生。”
林鹿笙平时瞎秃噜惯了，一说起来就没个头。
沈卿川也不知是哪来的耐心，居然就坐在那听她瞎扯皮。
沈卿川没发话，她也没敢停，闭眼吹了快要十几分钟，累的口干舌燥。
林鹿笙端起旁边给的水杯，灌了一大口下去。
看着似笑非笑的沈卿川，林鹿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沈总，您还满意不？”
沈卿川顿了顿，似是回味了一下，略为勉强道：“一般。”
闻言，林鹿笙深吸一口气，压下即将暴起的小宇宙，扯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那您消气了不？”
沈卿川老实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林鹿笙一巴掌拍在床头的枕头里，“嘭”的一声闷响。
敲门声响了两声，护士温柔的声音响起，“四十五床病人，我进来帮您换药了。”
房门被推开，三人六目相对，一时间相顾无言。
纷纷扬扬的羽绒飞起落下，将三人笼罩在了一片雪白的羽绒之中。
护士：“……”
沈卿川：“……”
林鹿笙：“……欠美意思，几多钱，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