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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苍生卷

第二十三章:暂且安身动乱已起

帝业苍生卷 小花花菇凉 4358 2022-06-14 19:44:29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景毅不会第一次晤面就跟李青龙讲明意图,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以当地话来说,就是拜个码头,让相互心里都有个盘算。

  路上,景毅当是应该明白了我的想法,他问我。“有掌握吗?”

  我很有信心的说道:“有,只是须得花些时间,我跟李兴说了,让他随时到营里来,先让他学习骑射,在军中,他可以听到将士们的谈论,看到将士们练习时的士气,如此,他当会越发坚定要从军了。”

  他颔首。“那好,此事交给你来办,若成事,你便又是大功一件。”

  我赶忙道:“良辰不敢贪功,都是良辰应该做的。”

  他顿下脚步,没由来的道:“良辰,谢谢你。”

  我不知道他在谢什么,是谢我上次引开敌军,照旧谢这一次我有措施让李兴从军?不等我说什么,他就快速的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了,而赵伟宏行过我身边时,突然说道:“你在病中昏厥不醒时,将军还责罚过薛将军。”

  原来,他还在为我引开敌人而落水的事情心怀谢谢,他会谢谢我,怎会是无情之人?倏尔想起卫启明跟我说过,一小我私家若无情的话,是因为他心里面的情太多了,以致于让喜欢他的人感受不到他的情,那么,景毅即是情太多了,他的情感给了这天下,所以,他的一声谢谢,就能让我感受到他有情,只是这情感太寡清浅淡,可于我来说,能捕捉到哪怕一丝他表露出来的情感,就已经知足。

  军中生活依旧清苦,然而,比起边关苦寒,这里的气候好太多,我跟韩旭,云香他们已不用训练,只景昭还需要磨砺,每天他一小我私家训练完,总忍不住诉苦一番。

  是夜,我和他们躺在营地的草丛里仰望星空,然月色朦胧,星星稀朗,想是明日会下雨,景昭就说:“下雨好,但要下得大一些,我明天就可以在营房里休息一天了。”

  云香笑他。“景昭,春雨绵绵懂不懂,哪会下得大?你就别想着偷懒了。”

  “啊......”景昭一声嚎。“为什么你们可以每天无所事事,我就要累死累活的苦练。”

  “景昭,你别乱说。”韩旭说道:“我们不也是像你一样走过来的?没比你练得少。”

  “就是就是。”周同搭腔。“在桐城的时候,我们都练了好几年了你才回来,你不得多练几年才赶得上我们?”

  “说得我这些年白练了一样,来来来。”景昭不平气站起身。“赶不赶得上打一场就知道了。”

  “坐下坐下。”我拽他衣袍。“你一天到晚没练够,晚上都不用停,还要接着练?”

  “你说得似乎有点原理。”景昭复又躺下。“不跟你们扯嘴皮子,照旧躺着舒服,口舌之争没意思。”

  “哈哈......”各人伙笑起来。

  黑夜如墨,一焚烧星子都特别醒目,谈笑中,听见军营里嘈杂声音响起,我们几个撑起身子,看见另有火光莹莹跳动,周同说道:“营地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般来说,他们几个都不大方便收支大营,就算有时候会去大营那边,营里的人也当他们是普通士兵而已,倒是我经常收支主帐,虽无实职,也都知道我是追随景毅身边的人,眼下入夜,营地有守卫,他们收支未便,只有我还能随意进出。

  “我去看看。”我迈步就朝大营而去。

  不多时,我就到了大营,空旷的校场上已经灯火通明,校场上跪了一地的人,简陋看去,有七八个,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消瘦,面色惊骇,他们都拼命的给陈军磕头,也不管他们磕头的工具是谁。

  “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将军,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我走到陈军身边,奇怪道:“陈将军,他们是什么人,发生了何事?”

  陈军看我一眼。“他们是来偷盗军粮的。”

  因计划恒久在这里驻军,便在缙云山上修了仓廪,欲修个寨子存放军粮,然而雄师到达此地的时间也不长,土堡这些都还没有磊好,没想就遇到有人来偷粮了。

  可军粮素来是军队中最重要的储蓄,为防敌军烧粮劫粮,才会专门修建寨子来生存,也不知这些人如何知道山上有粮的,竟敢来偷军粮,如此,这些人是不能饶恕的。

  只是,他们显然是饿坏了,否则,怎敢打军粮的主意?

  偷军粮的这些黎民知道了军粮所在,以防仓廪所在泄露不能饶恕,却又情有可原,陈军肯定也是有所恻隐,因为我看到他面上有纠结的神情,他问:“你们是如何得知粮仓所在?除了你们,另有谁知道?”

  一个年轻小伙子战战兢兢的说道:“将军,是我,我看到有军老爷往山下运粮,就猜是不是有粮食藏在山上,然后就和他们一起,准备偷点粮食果腹,我们真的是没有措施了呀,将军,我们都几天没吃工具了,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才敢来偷的。”

  我听出他不似当地人口音,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那年轻小伙抬头看我,似是想了想该怎么称谓我一个女子,然后说道:“回大人,我们是荆州人,逃难来到这里的。”

  荆州人逃难都跑到巴蜀来了?

  荆州和蜀地也就一地之隔,如果荆州有什么动荡,难免蜀地不受波及,就听陈军问道:“荆州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什么要逃?”

  “回将军话。”年轻小伙说道:“有海寇流窜到荆州来了,他们见人就杀,见屋就烧,我们只好逃命了,可是离开故土,没了田地,我们也就没了吃的,所以才会来偷粮的,将军,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些人断不能放,否则泄露了粮仓位置,于炽阳军倒霉,但如果处置也实在可怜和冤枉,只是雄师不能有任何闪失,得想一个不杀他们的好措施,在陈军开口前,我提议道:“陈将军,军师也是荆州人,看在军师的面上暂且先将他们关起来,我们去问问将军,看看他怎么说,可好?”

  陈军也不想处置这些可怜的流民,立即唤人将他们押走了,那些人无不叩谢,我和陈军转往主帐行去,准备等景毅回来后商议一番,究竟荆州失事,我们要早做准备才好。

  眼下我军的存粮也不多,景毅和赵伟宏,薛平前往州府商讨购粮事宜,要说行军打仗,最好能在当地购置粮草,才不致兴师动众,损耗过大,而且,炽阳军要留在此地,必须要考虑恒久的粮草问题,虽我军有屯田,但雄师要壮大,只靠种的粮食远远不够,要有存粮方有底气。

  我和陈军在营帐里闲聊起来,陈军说道:“李女人,此事你怎么看?”

  我如是说道:“如有海寇入得荆州,那荆州的势力也就有借口了,不知荆州地方上会有些什么行动。”

  陈军微微颔首,适时,景毅和赵伟宏回了营帐,景毅看向我两人,道:“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陈军说道:“回将军,今夜抓到几个前来偷军粮的小贼,他们是荆州来的,说是有海寇入了荆州,他们逃难而来。”

  景毅俨然受惊,赵伟宏直接说道:“海寇能入得荆州,怕是南海郡的督军故意为之吧。”

  景毅肃容坐下,我倒了一杯水给他,他啜了一口后说道:“我看否则,从去年开始,海寇就不停侵扰闽南地域,闽国公与海寇鏖战许久,应是海寇入不得闽南,转而去了南海,不外......”他目光看向赵伟宏。“你说的也不无原理,偌大一个南海郡阻止不了几个海寇,还让海寇跑到了荆州来,无疑是故意为之。”

  “如此,恐怕我们也安生不了几天了。”赵伟宏说道:“南海郡督军付关,有海师两万,步兵三万,与闽国公势力相当,可私心极重,有称王之势,他现在任放海寇入境,即是想国内动荡,他驻军番禺偏安一隅,天高天子远,正好借机壮局势力,而朝廷忙于应付国中之事,想必也无力钳制于他,此人,野心不小,不能小觑。”

  薛平说道:“听说闽国公素来与这个付关反面,不知付关放敌寇入境,是否另有此关系?”

  “传言多不行信,他们之间到底有无恩怨,也与我们无关。”赵伟宏说道:“总之,付关所为,已是司马昭之心,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付诸行动之前,有所应对才是。”

  景毅现在是戎马不足,想在渝州生长,却遇上这档子事,认真有些棘手,万一朝廷下令让景毅援军荆州,想要扩展戎马,只怕需要更长的时间,这些时间里,可不止只有景毅想要壮大,其它的地方势力,也在不停的壮大,真真是想想都头疼,除非,天降神兵,才气解决景毅现下的难题。

  景毅眉头深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军才到渝州多久,就摊上这样的事情,先生,依你看,荆州会作何计划?”

  “荆州节度使马程,为人刚愎,狭隘,总归是个不成气候的人,况且他是朝廷派往荆州的,荆州有乱,便正是他展现才气的时候,如果轻易求助他人,于他声名有误,依我看,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朝廷求援的,即即是付关故意放外寇入境,但能到荆州的敌寇也不会太多,我们要担忧的,只是荆州的伍德侯孔云。”赵伟宏慢慢说道,认真如一个知尽天下事的高人一般。“孔云驻军郢国都,基本深厚,而马程不外是一个朝廷派遣的节度使,说起来是荆州怙恃官,却如何与孔云相比?只要孔云不出什么幺蛾子,我们还能安生几天,若他是个忠君之臣还好,就怕他也想乘隙坐大。”

  景毅揉揉眉心,一副疲惫之态。“只能静待事情生长了。”抬眼看向陈军。“那些偷军粮的贼人处置了么?”

  陈军回道:“回将军,只是关押起来了,正想请将军示下,该如那边置他们。”

  我适时插嘴,想保住那些可怜的流民性命。“将军,这些人不外是流民,良辰以为,既不能放,也不能杀。”

  景毅若有所思,赵伟宏开口。“李女人说得不无原理,自然,敢偷军粮者,当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可我军正在招兵买马,当是彰显仁心的时候,我想,要不了多久,还会有大批流民涌入渝州,不若小惩大诫,鞭笞这几个贼人,然后让这几个贼人入军?”

  现在这世道,参军不外是为了有口饭吃,有饭吃的人,哪里还会来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会参军的人只会是那些朝不保夕的贫民黎民,逃难的流民。

  这些人虽然没有受过军人的训练,没有什么战力,但炽阳军里的精兵,哪个又是生来就会打仗的?只要有了人,就不怕训不兴兵。

  他的意思很明确,以怀柔之策引人来参军,先壮大戎马再言其它,而这些贼人入了军有了口饭吃不说,也不会有时机泄露粮仓的所在,还可以显示出炽阳军的宽柔。

  诚然,景毅也很赞同,付托陈军。“着军师的意思去办,每人军鞭二十,再编入新兵营。”

  “是,将军。”

  陈军领命出帐,随即景毅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你身体未复,早些休息去罢。”

  原来我还想问问今日购粮如何,他出言让我走,我也欠好留下,便同赵伟宏一起告退离开。

  路上,赵伟宏很是缄默沉静,只静静的走着,也不多言,我忍不住问:“先生,购粮之事不顺利吗?”

  “如今兵荒马乱,哪里都缺粮。”赵伟宏顿了顿。“泰和初年,一两银子可以买二十石米,或买三十五石粟,可现在,一两银子只能买两石米,或三石粟,且粮价随时都在变换,说不得哪天,一两银子连一石米也买不到了。”蓦地转头看我。“李女人,只有握稳漕运,才是恒久之计。”

  说起来,泰和初年,庆安国确是国泰民安,是以,十分强盛富足,所以,像我阿爹这样在边地做买卖的人可以发大财。

  可盛极则衰,似乎所有事情都逃不开这个命运,无论什么,一旦到一个极限,就会往反偏向生长,正因为曾经的庆安国力雄厚,人们生活清闲,没有什么战乱,人口也放肆增长,间接导致了粮食不够吃的问题,以致于二十余年,粮价就翻了十倍,平头黎民只是为了能吃口饱饭,可这么贵的粮价,已不是普通黎民能吃得起的了,黎民吃不饱,就是该乱的时候了,似乎战事起,打仗多死点人,粮食就够吃了。

  如今,我军还被掣肘在此地以求图谋,而长江流域多数富足,特别是江淮地域,产粮颇丰,用船运粮,可淘汰消耗,也可直接从产粮地购粮节省开支,我也知,得尽快把李青龙说服了。“过几日,我再探探李青龙是何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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