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听到楚原那突如其来的询问,小女人稍微失神了一下。
“没错,噩梦。”
楚原肯定的点了颔首,“你说患病之人都市做噩梦,那你们的梦境,都是些什么样子的呢?可有相似之处?”
“蛇!”
“嗯!?”
“一条灰白色的大蛇,很大很大,比山还要大,眼睛是墨一般的玄色,头上和背上长了许多几何尖锐的倒刺。”
一说起自己的梦境,小女人那淡然平静的脸上马上便泛起了丝丝惧色。
“看见它之后,我就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远,最厥后到了一条弥漫着大雾的河滨,我正想过河,却突然看到那雾气之中流淌过一枚枚比磨盘还要大的灰白色鳞片,然后、我就醒了。”
虽然只是单纯的向楚原描述了一番自己的梦境,但等到她说完的时候,额头上仍旧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原来还站的好好的,结果这头汗一出,她的双脚立刻便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眼前一黑,立即便要软到在地。
正在帮她号脉的沐青衣见势差池,也顾不得她那一身脏兮兮满是补丁的衣裳是否会弄张自己的素衣白裙,直接便伸手搂住了她。
“令郎,不妙,她脉象原来还好好的,结果适才突然就紊乱失调了一瞬间,等恢复过来的时候,这脉象已经孱弱得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沐青衣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平躺在地上,然后立刻抬手按住了她的心脉,有些焦急的转头朝楚原道:“我现在先给她输送一点药气维持生机,但她的心神似乎也遭到了重创,如果不能维持自我意识的话,这药气的效果也会大大降低的。”
是的,虽然“药气”是形而上的极致生机,但它能发挥多大作用,其实还要看接受治疗的伤者是怎么想的。
对生命渴望越强的人,受到治疗的效果便越好。
但如果厌弃生命,或者说完全丧失自我意识,导致心中没了“生”这个看法,药气的作用就会被极大的稀释。
虽然照旧会有些效果,但却完全比不得之前那么神异了。
“心神受创!?”
楚原闻言之后稍微一愣,随即便立刻俯身蹲下,抬手点在了小女人的额头之上。
“上善若水!”
随着一条湛蓝色的文气游龙飞快的没入她的眉心,她脸上的痛苦恐惧之色马上便舒缓了许多,仅仅只是数息之后,她便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楚原这一次,便着重论述了这一句经典中的“利”字。
以水的灵性来滋养、恢复她的心神。
而之前用在李员外身上的时候,着重论述的却是“不争”。
虽然这两者都是水的特性,但同一句经典能被楚原用出两种完全差异的效果,也足以今后窥见文道术法的奇妙之处了。
相较于修士来说,凡人的心神之力是要渺小得多的,这“上善若水”哪怕用在楚原自己身上也有着相当不错的效果,换成是普通人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
又过了数息之后,原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在“药气”与文道术法的双重治愈之下,不仅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连眼睛也变得愈发现亮了起来。
见状,楚原轻轻舒了口气,尔后站起身来,看向了还躺在沐青衣怀里的小女人。
“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圈的感受如何?”
“认真、、、可怖!”
深吸了口气,在觉察到自己恢复了力气之后,小女人便撑着地面重新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向旁边的沐青衣深深行了一礼,谢谢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没事,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职。”
“再说,你之所以遭遇到这种事情,主要责任还在我们。”
沐青衣的脸上蒙着白纱,让人看不清她现今的心情,不外从她的眼神中,照旧能看出些许的歉意,与怜惜。
“是我唐突了......”
一旁的楚原也有些后怕,“没想到只是问你几个问题,竟会让你陷入如此险地。”
“这怪不得令郎的。”
小女人对这件事情拎得很清,“就算令郎不问,这梦我也会一直做下去,若是在某次睡着之后遇到这样的事情......”
后面的话她没说,不外在场诸人都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年纪不大,心态倒是挺豁达。”
楚原有些欣赏的看着她,“看来你有位好父亲,家教不错。”
说着,楚原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她道:
“虽然有些冒昧,不外能问一下女人你的姓氏吗?”
“差点把你小命给弄没了,却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这可不大好。”
“民女姓杨,令郎且唤我杨女人即是。”
虽然才死里逃生,但小女人倒还挺放得开,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显得羁绊。
“行,那我便唤你杨女人了。”
楚原对她笑了笑,随即便问起了她适才突然遇险一事。
“刚刚是什么情况,能和我说说吗?”
面对楚原的问题,这位杨女人虽然另有些后怕,不外却依然将自己适才的遭遇说了出来。
“回令郎,刚刚......”
“等等!”
不外,她话刚说出来,就被楚原开口打断。
面对着她疑惑的目光,楚原又特意交待了她两句。
“你的那个噩梦,似乎有所蹊跷,在向我们叙述的时候,切记不要细想,稍微分一下心,大致把事情交待一下就行了。”
“否则的话,还可能会遇到适才那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故作放松的笑道:“虽然我们再救你一次也不难,但这种痛苦的经历,能少遭遇一次便最好不外了。”
“多谢令郎提点,我明白了。”
杨女人恭顺重敬的向楚原行了一礼,然后便继续说起了她适才遭遇的事情。
“刚刚我正在向令郎讲述梦境,而就在我说到最后的情景,也就是逃到河滨,看到雾里的巨大鳞片之后,那条巨蛇突然似乎真的活过来了一样,猛的从雾里冲了出来,张开大嘴,一口便将我吞了下去。”
“尔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就似乎处于一片彻底静止的虚无之中一样,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心中一片空白,等到再次醒来之时,就已经躺在沐医生怀里了。”
“而据我所知,这安民庄的所有患病的人,都跟我做着一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