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炬饭都不吃了忙跑去抄祖训,弄得刘衡和赵遵哭笑不得。封夫人是个天职稳重的女人,在一旁伺候刘衡饮酒,赵遵自从上次被刘衡吼了一顿,反而感受和天子的关系亲近了,那是自家尊长训斥晚辈才有的体现。
“你计划打什么旗号去河东郡,别看河东郡离京城挺远,可许多贵胄的食邑都在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逃不外他们的眼睛。”
“臣计划布衣私访才好体察民情。”
刘衡点颔首,封夫人却担忧道;“炬儿顽劣,又不通人情世故极易肇事……”
当娘的哪个不担忧自己孩子,赵遵慰藉道:“臣会带一名得力干将,我二人保着三殿下料也无妨。”
封夫人道:“炬儿仰慕赵将军已久,跟你出去也是放心的。”
又过了一阵,赵遵试探性的说:“陛下,臣随着鲍相学习二月有余,想到地方上试炼一下,出门一趟不容易,臣想顺路晋城一带走走。”
刘衡举到一半的酒杯又放了回去,看了赵遵好一会儿才说:“好啊,河东郡物阜民丰,你们多转转不限制在一地。”
“喏!”
转天天不亮,赵遵典鸢早早期待在刘炬的府门外,苦侯了半个时辰眼看天都要亮了,管家居然传话说刘炬还没起呢。赵遵鼻子都气歪了,亲自把刘炬从榻上掀了下来,出城十几里刘炬还再打哈欠,一问之下,原来刘炬誊录祖训直到深夜,赵遵真是哭笑不得。
盛夏已过正是出行的好时节,刘炬天性好动,但心却善良,见可怜人就慷慨解囊毫无金钱看法,典鸢更不济,看什么都稀奇,一口胡腔引人瞩目。赵遵这个受惯了别人照顾的人反过来还得看护他俩。
这一日他们到了绛邑地界,三小我私家在官道旁的酒肆里美美的吃了一锅狗肉,因为正当饭口狗肉煮的软烂入味,刘炬吃的赞不停口,随手掏出几十个钱打赏。小二没见过这么多赏钱,犹豫半天没敢拿。
“六子,客人赏你就拿着。”掌柜的一脸和善,他的店在官道的交汇处,周遭十里唯一份的买卖,生意兴隆。他见几个客人气度特殊,这时食客们也走得差不多了,于是坐下来陪赵遵几小我私家说话。
“几位不是当地人吧?”
赵遵道:“我等从长安来。”
“哎呦,京城的贵客,到我们绛邑是投亲照旧奔友啊?”
赵遵一指刘炬:“我们少东家刚成年,缺乏历练,东家叫我们陪着出来见见世面,今天刚来到贵境。”
掌柜笑了:“京城什么世面见不着,跑到咱这穷乡僻壤的瞧什么?瞧人穷吗?”
赵遵故意压低声音:“家门口手紧,出来手松!”
掌柜眼珠一转:“哦?哈哈哈,明白了!老弟,你讨了个肥差!”
赵遵环视了一下四周,已经过了饭口酒肆里只剩下了他们一席,这才“放心”的说:“掌柜的,咱想换些钱。”
掌柜一愣:“换钱?怎么换?”
赵遵从袖兜里掏出了一把小金锞子,掌柜看了一眼忙把赵遵的手盖住:“客人,财不外露!这是官道边上人多眼杂,露了白不怕贼惦念啊。”
赵遵笑道:“青天白日,怕什么?我们仨也不是文弱书生,敢拿出来就不怕贼惦念。”
掌柜说:“金子是上币,你们出门在外带金子可比铜钱方便。”
赵遵叹了口气:“原理我懂,可……可这位爷走到哪儿都撒钱,出门没几天铜钱都花光了,总不能让他撒金子吧!”
掌柜挺同情赵遵,带这么个败家子出来操碎了心:“我这儿一天也挣不了几多,只能给你换一点。”
赵遵抱拳道:“多谢掌柜相助!”
掌柜把几天挣到的几百钱换给了赵遵,赵遵掂了掂极重的铜钱:“唉,够花一阵了!掌柜,咱这儿离县城还远吗?”
“不远,往东二十五里就到了。”
赵遵问:“路上另有大的酒肆饭馆吗?我还想换一些铜钱,您说的对,金子这工具不能常拿出来,换成小钱虽然沉点可踏实啊!”
掌柜说:“往前走一程有个镇子叫十八里铺,是个大镇店,几趟大街买卖兴隆,你们不急着入县城的话可以在那里留宿,不外你们想换钱可要小心,镇上有一帮泼皮偷鸡摸狗随处滋事,你们躲着点呀。”
“多谢掌柜提醒。”
出了酒肆赵遵用凌波教的要领一一检验酒肆中兑换的几百钱,挑出了近百枚伪钱,有些铜钱上已有磨损的痕迹,可见已在市面上流通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地人也难辨真伪,真假混用。”刘炬将一枚伪钱拿在手中不停抛投的空中,“市面上用的近一半为伪钱,说明伪钱不是零散投放的。”刘炬的智慧不输两个哥哥。
赵遵似乎想到了刘炬所说的源头,十八里铺是县城外最富贵的街镇,赵遵故意拖慢脚程在镇中的酒馆歇脚到入夜。
“小二,结账!”
赵遵用伪钱付了酒资,小二只点数完全不去检验真伪。
“小二哥,夜里咱这镇上有什么乐呵的去处吗?”赵遵压低声音问。
“有啊,镇东门有妓院,新到的扬州女人跟水似的……”
“咳咳”赵遵真怕刘炬吵着要去,干咳两声,“咱们赶了一天路,腰酸腿麻有心无力了。”
“如此啊,后街上有个赌坊,客人可以去试试手气,那里人挺多的,县里的老爷们也常来玩。”
赵遵心说问对地方了:“不知赌局大不大,太小了可没意思。”
小二说:“可大可小,赌坊主是县里的大财主从未有拖欠赌资的事发生,信用好得很,客人可以放心玩。”
天黑之后街上险些没有行人,但赌坊里却截然相反,人越聚越多。来这赌坊的以四周做工拉车的居多,也有一些富户乡绅前来消遣。刘炬以前出宫都打着皇子的旗号道地方上前呼后拥,捞不着在民间行走。赌坊这样的地方他照旧第一次进来,见到各色人物种种赌具,刘炬两只眼都不够使了。
“殿下,会玩骰子吗?”赵遵压低声音问刘炬。
“会啊,甩手扔即是了,全看运气。”听了刘炬的回覆,赵遵放心了,把晌午兑换来的全部铜钱都交给了他:“殿下,玩得开心。”
刘炬可兴奋坏了,见一桌赌得热闹凑已往就押注,这桌赌局加入的人都是四周的劳力,赌的小,但人多热闹,刘炬不管这些上来就押一百钱。周围五个钱,十个钱押注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刘炬果真不负赵遵所望,半顿饭的功夫近一千钱输了个精光,同桌的赌徒见来了不懂行的“肥羊”,一个个随着庄家下注挣得盆满钵满。
“表哥……,我……”刘炬情绪降低的来见赵遵,似乎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赵遵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递给刘炬:“怕什么,有输有赢嘛!玩得开心。”
刘炬把金子往赌桌上一拍,全场沸腾了,刚刚用铜钱下注的时候赌场的庄家还故意演演戏有输有赢,见了金子立刻使出满身解数,刘炬一局也没赢,连续几把一把金瓜子就输没了。
“表哥……我,我又输了,咱们走吧!”刘炬有点泄气了,垂着头去找赵遵。
赵遵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己丢的面子自己找回来,这点钱算什么!接着赌!”赵遵又抓一大把金瓜子给刘炬去下注。
这么说吧,刘炬连续一个时辰输光了赵遵他们一半的盘缠,庄家异常兴奋,脸上的汗像下雨一样,脸红扑扑的。
“又光了?”赵遵笑着问刘炬,刘炬脸也憋得通红,气呼呼的不是很佩服,赵遵又抓一把金瓜子给刘炬,这时看热闹的有几个起哄道:“咱们十八里铺几十年没遇上这样的豪客了!不外这么涓涓细流的时间久了也没意思,你们敢不敢来把大的,让咱们开开眼!”
“大的?好啊!”赵遵把钱袋子里的钱全都倒了出来,黄澄澄金子映照出了每一个贪婪的脸孔。
“表哥,钱都花了,我们怎么办?”刘炬觉得赵遵此举有点太过了。
赵遵微微一笑:“小小赌局有何惧哉!你接着下注。”
“照旧我啊?”刘炬有点怯了。
赵遵推了他一把:“去,该怎么玩怎么玩,有我呢。”
庄家险些乐作声了:“买大的买小!”
刘炬看了眼赵遵,赵遵微微点了颔首:“我……我买大!”
“哗啦啦!”所有赌客都把身上的钱押在了小上,众目睽睽之下庄家将两枚骰子投入碗中,骰子飞速的旋转碰撞,很快一枚停了下来。
“哈哈……”点数是一,押小的赌客欣喜若狂,全都伸长脖子凑近去看第二枚骰子的点数,却没有人注意赵遵的一只手悄悄地放在了木桌上。
一番旋转之后骰子终于落定,六点!全场一片哑然,“七点,七点大!”刘炬兴奋跳了起来,“表哥,我们赢了!”
“我就说吧,人的运气不行能一直背,一把就把输掉的钱全收回来了,还大赚了一笔,收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