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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洲长歌

第一章 风起

羲洲长歌 斯为盛 3293 2022-05-19 17:45:18

  李长安背着家族祖传的玄铁剑“青平”,和其它黎民一道伏倒在武方大街的路边。

  石板铺成的大路上被飞驰而过的马蹄卷起滔滔烟尘。

  一列列整齐的步兵跟在骑兵队伍的身后在秋后的烈日下有节奏地向昭皇宫鱼贯前行。

  猎猎飘扬的军旗上朱红色“周”字和墨色的“镇南”字样在阳光下无比耀眼。

  能在这永华五方城内如此趾高气扬,带着队伍横冲直撞的,除了当今嘉德皇上最器重的禁军统领周展逸之外,再无他人。

  等我采药回来,也定要像周将军这样立功立业,李长放心里悄悄想着。

  待队伍走远后,他直起身子整了整行装,转头朝家的偏向看了一眼,又孤身朝着永华城南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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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安的父亲李康时是当地武术世家李家的第九代传人,精通剑术与奇门道法。

  母亲米珮是东阳皇都永华城内小有名气的巫医,尤善制药。

  建坤146年,东阳王朝历史上最大的妖族动乱——“乙巳泽祸”在诸侯国玄泽各地发作。

  玄泽国守军准备不足,连连溃败,只得向中央王朝所在的东阳国求援。

  东阳国迅速召集了大量军队,由平东将军陈展逸领导,与各诸侯国的戎马一道,在玄泽国禁地寂墨潭与蛇妖雄师死战长达六个多月,支付了死伤三十余万的价钱,才在次年由陈将军强取妖将首级,得以平息。

  经此一役,陈将军威震羲洲大地,被建坤天子御赐皇氏“周”姓,封“千妖斩”称谓,官拜镇南将军。

  而李长安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哥哥李长乐,却在参军平妖后杳无音讯,尸骨无存。

  一年前,一百七十八岁的建坤天子驾崩,年仅二十五岁的新帝周亦赫在大祭司周显源的辅佐下登位,改年号为嘉德。

  年轻的嘉德天子龙椅尚未坐热,西北的诸侯国漠白又起妖乱。

  成群的巨大熊兽,在漠白的荒原上如入无人之境。

  东阳王朝派戎马驰援西北多次,而妖乱却丝未退。

  去年皇城的募兵官再来李家时,为了留下李家最后的血脉,父亲李康时只得在妻儿的哭声中以年迈之躯取代十七岁的李长安上阵杀妖,却在三个月后不幸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每每想起父亲的尸体被送回家中的情景,李长放心里都市隐隐作痛。

  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刚刚接过武馆的营生数月,母亲又山中采药时不慎滑落山谷,重伤失去知觉。

  虽然在同为巫医的母亲妹妹米艾的手中,米珮得以保住性命,可意识却始终空洞,如同活死人一般。

  “长安,要让姐姐恢复知觉,当下唯有一法。”

  米艾拉着长安的手,眼泪不停地流:“去西边的百翠国,在之瑶雪山上有灵草瑶芝,可凝结精神,补气养魂。只是那地方是百翠禁地,妖兽横行……”

  长安看了看病榻上的母亲,握紧了米艾的双手,轻叹道:“请您照看好母亲。”

  说罢,他站起身,绝不犹豫地朝祠堂里的“青平”宝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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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阳大殿之上,气氛肃穆压抑。

  支撑殿梁的十二根巨大的楠木柱外包裹的繁复鎏金木雕千年来不停向上殿者讲述着东阳国的首创勇士们如何团结羲洲大地的各大部族,封印魔兽,建设繁盛王朝的故事。

  文武百官穿着朱红和墨青混织的宽大朝服,头戴高崎岖低的官帽,手持笏板静静站立于大厅的两侧。

  大厅的地板由青玉石铺就,一路向前延伸到十二级被珊瑚包裹的白玉阶梯处。

  在阶梯顶端的纯金皇座上,端坐着年轻的嘉德天子周亦赫。

  身着灰色法袍的大祭司周显源则披着一头银发站在皇座的左后方,平静地俯视着大殿内的群臣。

  “镇南将军到——”

  随着昭阳殿守卫拉长尾音的陈诉声,身披神甲“万鳞”,腰挎神刀“断暮”的周展逸大步流星地走入殿内。

  他停在白玉阶梯前,微微俯身行礼后,抬头向着皇座的偏向朗声道:“周展逸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适才还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大殿里像是被扔进了一块石头,百官纷纷与临近的人窃窃私议地议论起来。

  作为当今羲洲大地唯一可以携带武器入昭阳殿还不用行膜拜之礼之人,与嘉德天子年龄相仿的陈展逸年幼从军,屡立战功。

  先帝自他12岁起就相中他作为太子周亦赫的武伴,在东阳军中最强的武士手下接受训练,二人每日一同舞刀弄剑,胜似兄弟。

  自从他在“乙巳泽祸”中立功被赐周姓,统领永华禁军之后,更是险些成为了建坤帝和周亦赫最信任之人。

  百官之中都在盛传,相比前朝托孤元老大祭司周显源,周展逸才是嘉德天子心中最有份量之人。

  “周将军,你可知漠白战事如何?”

  嘉德天子看到周展逸,眉心似乎舒展了些。

  “臣知前方战事胶着,此次熊乱已延绵一年有余,漠白生灵涂炭,云麦山下重镇北宁州已被妖兵三度洗劫。国都夏川若不是有安西将军陆奉之带三万戎马驰援,怕是也已经落入妖人之手。”

  周展逸冷静地介绍着战况,在场的官员们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般透不外气来。

  “如今北宁州已失,夏川东侧与北侧被妖军围困,补给困难,被围的情况如果再连续下去,恐怕夏川难保。”周展逸接着说,“一旦夏川城破,妖军便能向西直入无森沙漠禁地,结果不堪设想。”

  “镇南将军所说极是,那依你看,应当如何妥善用兵才气解夏川之围呢?”大祭司面无心情地看着周展逸,冷冷地问道。

  “正是正是,周将军,朕……”

  周亦赫话刚到嘴边,又担忧过于着急失了威严,只得放慢节奏,故作镇定道:“朕希望你能亲自带兵平乱,尽快还漠白黎民一个安宁平和的局面。”

  “臣领命!”周展逸心领神会地接过话来,“陛下爱民如子,微臣必将鞠躬尽瘁,九死不辞!”

  “将军要如何破敌?”大祭司追问道,“‘乙巳泽祸’以来,妖乱频生,本朝元气大伤,不宜再拥重兵西征。”

  “请皇上予臣两万轻骑兵,臣必于一月内收复北宁州,买通补给通道,三月内解夏川之围。”

  年轻人真是狂言不惭,周显源在心里想着,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笑着微微点了颔首。

  “允!”听了周展逸的话,嘉德天子龙颜大悦,“另有什么需要的,一并说来!”

  “此行我务必集中军力先击溃北宁州的妖军,”周展逸说,“以夏川目前的补给,重重围困之下恐怕很难坚持到北宁州收复之时。希望陛下能够请百翠国和绯丘国从西南两侧过瑶水向夏川运送一些粮草,以保夏川不失。”

  “允!朕自有部署,你且去准备,克日便带兵启程吧!”

  众人目送周展逸阔步离开昭阳殿后,嘉德天子又扫视了一眼群臣,沉声道:“谁愿前往绯丘与百翠传旨请粮?”

  “臣愿往!”

  从大殿右侧走上前去的是廷尉姜鸿文,原本也是来自漠白姜氏的世家门阀。

  他将手中的笏板平举在额前,说道:“臣有一事启奏。”

  “准奏。”嘉德帝挥了挥手,略显有些不耐烦。

  “臣此去绯丘,除向国主请粮外,还欲请绯丘姬璃公主入朝,与陛下联姻。”

  周亦赫瞪大了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讶异,厉声道:“朕久闻姬璃公主乃是‘羲洲四美’之首,姿冠七国,但如今国难当前,姜爱卿却启奏联姻之事,是否有些不适时宜呢?”

  “臣以为,皇家婚姻乃是国本。”姜鸿文说:“绯丘国十余年来未有妖乱,国力渐长,已成诸侯之首。东阳朝廷若要牢固天下,防止诸侯作乱,务必将其最强者纳为连理,方能稳定社稷,造福万民。”

  嘉德帝转头看了看面无心情的大祭司,刚要回话,周显源却抢先道:“廷尉思虑深远,我也同意应尽早与诸侯国结成姻亲,以示皇上亲疏所好。”

  “咳,但是,”大祭司咳嗽了一声说:“东阳天子君临天下,诸侯臣服本是顺理成章。我东阳历朝历代明君,治理诸侯不外‘纵横’二字。如今绯丘势盛,俨然已是万乘之国,若皇上再与之联姻,其它诸侯国必感窘迫,难免有天下二主之感。”

  “老臣以为,”大祭司看向嘉德帝道,“陛下不如迎娶玄泽国刘堇公主。玄泽国自‘乙巳泽祸’以来,国力衰颓,若得朝廷联姻支持,必将感恩感德,亦可为皇上在战略上制衡绯丘。”

  祭司话毕,廷尉和百官皆不敢多言。

  “言之有理。”嘉德天子笑了笑说:“竖子才做选择。朕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姜爱卿,你此去绯丘路上亦会经过玄泽,不妨与二位国主划分相商公主入朝为妃之事,待战事平息再作部署。”

  接着,他向前欠身站起,徐徐说道:“朕累了,今日就先退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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