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授勋

　　正式加入新十字军的入伍仪式是需要授勋的，辖区的现任总督一定会来加入，且亲自授勋以表彰这些年轻人在测试中的精彩体现以及……给公共做做样子。

　　这和赫麦尔之前给他口头授勋，丢给他几个药剂的历程差异，更类似于团体性的入学仪式，标志着他们正式开始吃公粮，作为新十字军在本辖区服役。

　　这整个流程沿袭了许多世纪前中世纪欧洲国家领主给骑士授勋的历程——

　　虽然只是走个法式，鉴赏性大于实用性，但也正式体现着这些通过体能筛选的新人，今后就称为正式的新十字军成员。

　　陆原来还处在和艾丝蒂有了进展的那种轻飘飘的状态里，边凭着肌肉影象练习幽鬼之前教授给他的，猎杀敌人的狐步，边还想着艾丝蒂吹弹可破的小脸。

　　走到圣殿之前，陆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哟，这可太好玩儿了。

　　你道这太阳城城中心这块儿最肥的区的总督是谁呢？

　　少年脸上闪过讥诮的心情，在进入圣殿之前悄然隐去。

　　这段时间变数太多，加上他正迈着大步朝着人生赢家的门路上走，因此没怎么花时间去想自己之前被陷害的事儿。人在走的顺利的时候，往往不会那么执着于要去揪着拦路的小人不放了。虽然倒也不会完全原谅对方，尤其陆自己就是有些阴暗又锱铢必较的性格，但总不会天天把膈应自己的事儿放在大脑最中心的位置，究竟他又不是苍蝇，光是想想这些废物巧克力都心烦。

　　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挡，他自信现在自己这手里的几张牌，肯定已经足够让自己不再被对方视为砧板上随便宰割的鱼肉了。

　　穿过废弃的工厂，陆大步走进圣殿半开放式的庭院。

　　圣殿的入口处，两个穿着制服的机械人转过来，眼睛位置的亮起两束红光，对着他的面部扫了扫。随着身份确认乐成，高耸入云的金属大门徐徐打开，传来庭院里熙熙攘攘的人声。

　　陆深吸了口气，控制着周身原本自然散开的场徐徐回缩，隐藏起自己的存在感，乐成地让周遭的人忽视自己的存在。如他所料，这里的大部门人虽然身体基础都不错，但应该也都对「场」的这套系统所知甚少，更别说掌握神之力了。

　　庭院正中修建着一座巨大恢弘的，帕特农神庙式的修建，白色的巨柱高耸入云。大人物们都坐在高峻的白色石头王座上，像是神庙里的圣人，又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

　　曾经筹谋过要除掉他的总督卡洛斯，听见门开的声音，也只是朝这边看了过来。令陆感应颇为可笑的是，这位之前请了不少人来想除掉自己的政客，似乎对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是很熟悉。

　　不外也正常吧。

　　每天这样衣冠楚楚的人都踩在别人的头顶上过，满嘴的仁义道德，但谁还会记得定制皮鞋下踩扁的蝼蚁是什么相貌。

　　原本正攀谈着的众人随意望了去，只见那黑衣少年的身影快速闪了进来，人头攒动，模糊了他的面孔，竟是谁也没看清新进来这位的长相。

　　陆等大多数周遭的人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后，才往神台上的面孔快速扫去。

　　神台上坐着的主要是政治要人和一些所谓的名流，握着实权的人物出席这样形式化的场所的时间甚少，甚至还不及艾丝蒂家宴上来的多。

　　正待他要垂下眼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冒充普通新兵的时候，他隐隐感知到，一道犀利的视线正穿过人群注视着自己。

　　离自己比力近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此人身材并不是特别高峻，但脊梁挺得笔直，不怒而自威，透着种强者的自信和压迫感。

　　陆朝这人看去，只见男人身穿主座们正式场所才会穿着的白色服装，熨烫得笔直，靴子擦得锃亮，可见他一丝不苟的性格。茂密的头发扎着个辫子，抹得油光发亮，黑发里夹杂着几缕火焰般的红发，就像是灰烬里暗流涌动的星火。

　　男人对着他招招手。

　　陆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确认对方是招呼自己后才走近了去。

　　这位主座的下巴上有着短短的青色胡渣，鼻子有轻度的弯曲，显然是近身战的旧伤。陆只见对方耳朵下面纹着只剑拔弩张的毒蝎，心里或许也猜到了对方应该是与毒蝎相关的代号。

　　陆对着他微微颔首：“主座好。”

　　这男人比陆要矮，可身上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让他莫名的对此人生出种信任和尊敬来。

　　“我是你们的直系主座，我叫K。”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肩章。

　　从肩章看，K应该是八大奇美拉中某位的直系副官。

　　陆不作声地视察着这位的「场」，从他周身透出强烈的黑红色火焰状的场，虽然规模没措施和赫麦尔或者凯撒那样的水平相比，但红色的焰心浓稠，密集，充满了力量，又被压抑在玄色的秩序之下，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荒原上的野火，又像是压抑在岩浆之下金红色的火山。

　　K拍拍他的肩膀，手掌宽厚，干燥又温热。

　　他并不急着和陆多聊，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个颇有古意的金属盒子来。K才从盒子里拿出根雪茄来，旁边一个和陆差不多年纪，也穿着新兵的衣饰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那根雪茄，剪了头，点燃了才给K璧还回去。

　　陆这才注意到这位显然和K有些渊源，而且目前看来拍马屁拍得也非同寻常的自然的同期生来——

　　陆往他的家徽上一扫，好家伙，自己这位同期生似乎也是世袭领主的后人，所谓的蓝血贵族。

　　兰卡斯特家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瘦瘦高高，金发梳得严丝合缝。

　　可虽然衣服穿得齐整，举止一ㄇ灵巧的样子，少年苍白的脸上，碧蓝色的眼珠子却只是转来转去，没有着落。

　　如果单说此人的皮囊的话，勉强还说得上英俊。

　　像这样的世家子弟，往往都是靠着长得不怎么样的爹，娶了个绝世美人的妈，靠最原始的方式基因整容，因此皮相总归差不到哪儿去的。只是少年的唇红齿白似乎都是租借来的，而不是自己长的，如同精心培育的温室里的花朵，根不扎在泥土里，也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

　　且不知为何，他梳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头发，再配上那双精明的眼睛，给陆一种这人与其说是世袭的贵族，更像是是个市侩或者诈骗犯的感受。

　　K没怎么理会赶着上来的兰卡斯特家的少爷，吸了几口雪茄。

　　白色的烟雾从K镶嵌着黑金边缘的牙齿间溢出来，空气中马上充满了烟草的香气。

　　三人周围几个新兵是带着爹妈来的，女眷们闻着烟味儿被呛得轻轻咳嗽起来。几其中年女人往这边看了几眼，露出有些嫌恶的神色，本想发几句牢骚，见着吸烟的这位是主座，马上把想说的话原路咽了回去。

　　陆看着K这么肆无忌惮地惹众怒，隐隐觉得有些可笑，也隐隐有些憧憬。

　　常言道，唯什么什么与小人难养也。他对于有些妇女的战斗力之强是在市井流浪时就有体会了的，好几个生活不顺，容颜渐老的女人要想闹起来，聒噪水平和不讲理水平绝对不亚于带着给恼怒的母鸡带上氮加速喷射动力战斗装甲和百万分贝的扩音器。

　　虽然在民众场所这么吸烟有点缺德，但在陆看来反而有些惩恶扬善的意思——像是如果自己也能混到K这种级别，预计也就能有这样在民众场所随心所欲地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