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香

　　慕容氏知道姜瑜要去白云寺给殷氏上香祈福。

　　出了芙蓉阁那档子事，她便不放心姜瑜独自前往。

　　姜瑜大舅母张氏要见庄子上的管事走不开，慕容氏便让二儿媳妇宋氏和殷澜殷湘陪她一同去。

　　宋氏是翰林院编修之女，其父官居七品，在人才挤挤的京城实在是太不起眼，因姜瑜二舅舅去编修贵寓做客，偶遇美人，两人一见钟情，喜结连理，宋氏嫁到忠义侯府实属高嫁，故而愈发地谦卑有礼，对慕容氏和张氏更是敬重万分，让人挑不堕落处。

　　加上她性情温和，从未跟任何人红过脸。

　　贵寓众人提起她，无不赞美。

　　直到上了马车，姜瑜还在想殷清送她砚台的事。

　　前世她一心想嫁赵启，对其他男子鲜少注意，就连忠义侯府的两个表哥殷清殷濂也没说上几句话，来往淡淡，她失事后，灵魂未散，却看见殷清对她的死悲痛欲绝，伤心难耐，照旧大舅母张氏劝他：“不要让你祖母看出你对瑜娘的情意，她遭此横祸，是命数不济，她究竟是在咱们贵寓长大的，你切不行让她名声受累。”

　　“母亲，我若早知道瑜妹妹是这般结局，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赵启争一争的。”殷清悔不妥初，懊恼不已，“瑜妹妹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要否则，偌大的国公府怎么偏偏她的院子失火？我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瑜妹妹白白丢了性命。”

　　“这事虽然要查，但不是由你出头。”张氏知道自己儿子心意，尽力劝他，“你放心，你祖母不会放过国公府，她会替瑜娘讨回公正的。”

　　厥后，赵启谋逆，她的死因也随之被牵扯进来，成为这桩谋逆案最后的稻草。

　　顺庆帝勃然震怒，斥责殷贵妃母子心肠歹毒，才绝不犹豫地赐下了鸩酒。

　　再厥后，殷清自己求了个外放的差事，去了肃州任知府，娶了姨妹陈氏为妻，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殷清对她的情意……

　　如今，即便她一朝重生，她对他，也只有兄妹之情，不会有此外。

　　她一个满腹恼恨的人，哪里能配上温良儒雅的殷清。

　　他原来就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贤淑温柔的陈氏才是他的良配，所以，这砚台她是不会要的。

　　殷澜见姜瑜缄默沉静不语，便问道：“瑜妹妹在想什么？”

　　宋氏和殷湘在前面的马车上，车厢里除了阮妈妈，就只有她们两个。

　　柳姑姑坐在车厢外面的车辕上，小声地跟丁顺聊着天。

　　“没想什么。”姜瑜莞尔，“昨晚抄经睡得晚了些，没怎么睡好。”

　　“难为妹妹了。”殷澜见姜瑜脸色苍白，便觉得她不是因为抄经没睡好，而是因为赵启和姜瑗的事伤神，很是同情地拍拍她的手，“事情已往就已往了，你不要多想了，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姐姐放心，我没事的。”她简直是因为抄经晚睡，才精神不济，“等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五岭山脚下。

　　白云寺在五岭山的半山腰。

　　掩映在崇山峻岭之中，原来的山路蜿蜒曲折，极其难行。

　　五年前，姜行远回京述职，说是亡妻入梦，感念山路渺茫，便出资修建了八十一道石阶，直通白云寺，萧太后原本就是礼佛之人，对姜行远此举大加赞赏，还赏赐了他一对玉如意。

　　京城世家贵胄也纷纷效仿，在大皇叔赵景允的主持下，他们出资另修了一条疏阔的门路进山，供马车收支，还在主峰下新添几间大殿，供奉了药王菩萨和大慈大灰心世音菩萨。

　　从那以后，白云寺香火日盛。

　　求子求财求平安的香客络绎不停。

　　姜瑜让宋氏带着殷湘搭车先行一步去观里等她，便跟殷澜带着阮妈妈和柳姑姑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这是父亲为了祭祀母亲所修的台阶，她想来回多走几遍，国公府每年都市添五百两银子的灯油钱，观里的主持都市亲自接待她，格外厚遇。

　　走台阶除了艰辛，并不会延误多久。

　　宋氏和殷湘刚到大殿纷歧会儿，姜瑜她们就到了。

　　天气有些阴沉，没有风。

　　闷闷地，像是要下雨了一样。

　　宋氏带她们上过香，把姜瑜抄的经文供在佛前，知客僧引着她们去了禅房歇息，还送了果品和热茶过来。

　　“母亲，听说伯母未出阁时，曾在这里住过半个多月，可就是在这里？”殷湘笑容甜美地看了看殷澜，嬉笑道，“是伯母亲自告诉我的，说是那年得了什么瘟疫。”

　　“是天花，只是你大伯母她们不是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后面的客房里。”宋氏感伤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不光你大伯母，城里许多几何人都在这里住过，其时我们尚未来京城，躲过一劫，听说死了不少人，厥后，照旧皇叔府那边送来了救命的良药，众人才得以痊愈，陆陆续续地下了山，皇叔府的老王妃，是个善心人哪！”

　　“哼，可惜善心人没有养出善心儿孙。”殷湘冷笑，“昨天在芙蓉阁欺负瑜表姐的那个魏王世子，可不就是皇叔府的人嘛！”

　　“哎呀，咱们就事论事，休得扯此外。”宋氏低声训斥殷湘，“隔墙有耳，你怎么这般糊涂？”

　　说着，又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看，面露担忧：“希望不要下雨，否则，咱们就真的住在这里了。”

　　殷湘吐吐舌头，知趣地闭了嘴。

　　姜瑜和殷澜都没吱声，低头品茗。

　　纷歧会儿，知客僧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走到宋氏面前：“二夫人，嘉和公主请姜二小姐去山茶客房一叙，还望二夫人通融。”

　　“嘉和公主？”宋氏很是惊讶，又问姜瑜，“瑜娘跟嘉和公主可有这般友爱？”

　　虽说空门清静，知客僧也是知根知底。

　　但凡事照旧小心一点为好。

　　“上次我们在贵妃娘娘那里见过，颇为投缘。”姜瑜并不讨厌嘉和公主，从善如流道，“既是公主相邀，欠好推辞，我照旧去看看吧！”

　　“好，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宋氏深以为是。

　　姜瑜应着，带了柳姑姑前往山茶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