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五天,易无量躺在床上哀嚎了五天。前三天她在担忧自己流血而亡,后两天她在感伤人生无常。期间,阴蠡送来了许多滋补品,他怕易无量尴尬,未曾露面。等五天一过,葵水退避,易无量才感受自己活了过来。
“姨妈离开的第一天,清爽,清爽,清爽。”
易无量换了身洁净的衣裙,小跑去了荷清院。
“母亲!”
照旧老样子,人未到声先至。薛婉淑与廖嬷嬷对视一眼,都从相互眼中看到笑意。
“母亲,我来取新衣服了。”
门帘后探出颗脑瓜,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取衣服也得先进来呀。嬷嬷,你去取衣服,冬青去看茶。”
易无量撩起帘子进来,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两腿离开。毫无淑女形象。
“宫宴祖母去吗?”易无量问道。
“不去。你祖母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想看见太后的那张老脸。”
“两人有过节?”
薛婉淑颔首,“陈年旧事。若非你今年要进宫,这宫宴我也不去。”
一听就知道有故事。
“讲讲呗。”
薛婉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母亲当年在外征战,没少被太后扎小刀。就连你母亲最后战死,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劳绩。说简朴点,咱家和她有仇。咱们不去砸场子已经算是给陛下面子,他们哪另有脸要求此外。”
“杀母对头?”
易无量柳眉倒竖。虽然她与房荷清连面都未曾见过,可究竟是自己的母亲,这种怒意是与生俱来的。
薛婉淑道:“你真正的对头是车迟国上一代国君。太后不外是个添头。”
“车迟国?挨着炽国的那个边陲小国?若我没记错,车迟国的领土也就是咱几个城池的巨细吧,他们哪来的能力杀死母亲。”
自从穿越过来,她还从未问起过房荷清的死。就算是原主,也未曾详细了解过生母的过往。看来无论是死去的易无量,照旧她这个在世的易无量,都不是个孝顺的女儿。
“车迟国与炽国睦邻友好,在禹国与炽国大战时,车迟国派出一位羽士助阵。那羽士箭法了得,可弹无虚发。你母亲就是在战时被他在城楼上一箭射伤,后不治而亡。”
弹无虚发?那人不会是养由基转世吧。
“此人现在还在车迟国吗?”
“自然是不在了。炽国国君看上了他的本事,预拉拢他到炽国。他不愿意,连夜逃了。至今下落不明。”
易无量叹了口气,“照旧先解决太后这个麻烦再说吧。”
衣服来了,易无量看到后差点惊掉下巴。
这特么是超级难穿的高定时装吧,照旧不透肉的那种,能捂死小我私家。
“我照旧穿自己的衣服吧。”
廖嬷嬷与冬青将衣服展开,易无量立即就要逃。
“宫宴有宫宴的规则,你若是不穿这一身,明日是进不了宫的。”
易无量突然就不想去宫宴了。可一想到自己还要积攒声望,又咬牙坐回去。
“我敢说发现出这种衣服的人最早肯定做过酷吏。”
冬青不解,“为什么?”
易无量指着厚重、冗长的衣服,“这不明摆着是折磨人用的么。”
冬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巨细姐真逗。”
廖嬷嬷笑道:“女眷朝服之所以厚重一来可展现女子良好仪态,二来可体现端庄气质。佩戴朝冠可令女子时刻保持抬头挺胸的姿态,彰显各人风范。”
“是呀,别低头,脖子会断。”
薛婉淑推了她一把,“别贫了,去试衣服。明日你哪都不能去,就在家穿朝服练习仪态。”
易无量苦瓜脸,“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如果你想在宫宴上摔跤。”
那照旧练吧!
易无量被廖嬷嬷看着练习了整整一日的仪态,当晚是被易无悔背回半掩院的。隔天她起来时,人已经坐在马车里了。
“睡醒了?”
易无量刚睡醒,人还在懵圈状态。
薛婉淑看似嫌弃的擦掉她的口水,其实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像极了房荷清小时候,可爱极了。
“什么时候出发的?我怎么一点感受都没有?”
“你睡得跟头小猪似的,叫都叫不醒。若不是你年老将你抱上车,我们怕是要向宫里陪罪了。”
易无量撩开帘子,“谢谢年老,爱你哟,比心。”
骑在马背上的易无悔感应一阵恶寒。倒是易无为有些醋味。
“你没看到你爹吗?”
同样没有收到比心的易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易无量笑道:“我年老说了,我的生长爹没有着力,所以我最爱的照旧年老。”说完她便把帘子放下了。留下易晟与易无悔在马背上大眼瞪小眼。
马车行至半道,突然被人拦下。
“李吉?”
李吉对着马背上的几人行礼,快步走到马车前。
“无量,给你送个工具。”
易无量撩开车帘,“什么工具?”
“你自己看。”
他把一个布包递了进去。
易无量打开布包,面露震惊,居然是一节银质的小指。像极了现代的机械人手指。
“将小指一侧的三个银环套进无名指里,牢固好小指与手掌的连接处,然后就可以用无名指发动小指运动了。”
易无量照着李吉的话戴上银小指。果真如他所说,小指会随着无名指运动,它完全复刻了无名指的行动。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
易无量发出叹息。车外的李吉听到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先走了。有空记得来铁匠铺坐坐,现在后院种满了鲜花。”
易无量探出脑袋,用戴了银小指的手朝他挥手,“李吉你真好。后日我就去找你,记得烤两个红薯等我。”
“知道了!”
李吉挥手离开了。
马车再次启程。易无量撩开帘子给家里的三个男人展示了自己的银小指。
“悦目吗?是不是很酷?”
“很酷?”易无为不解。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易无悔笑着颔首,“确实很酷。话说回来,李吉对你的事情很是上心呢。”
易晟也有同感。
易无量开心的笑道:“李吉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们都很珍惜这段友谊。”
易无悔问她:“你就不怕友谊变质?”
“顺其自然呗。何须担忧没有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想太多会秃顶?你看咱爹的脑袋,点几个戒疤就能出家了。”
“臭丫头,你找揍呢!”易晟怒了。
易无量立刻躲在帘子后头,“我年老说了,我的生长爹没有着力,所以我最爱的照旧年老。”
易晟瞬间转头怒斥易无悔,“小子,为父与你势不两立。”
“是无量说你秃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一手带大的,肯定是你没教好,你就该卖力。”
“强词夺理。”
眼看着两人要一触即发,易无为骑着马悄悄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他心中感伤:无量可真腹黑啊。同一时间,马车里的薛婉淑也发出了相同的感伤。
快到宫门时,马车已经排起了长队。侍卫见左相府的车架来了,便付托其他车架让开一条道,方便左相府车架通过。
流通无阻来到宫门口,易无悔将请柬交给侍卫。此时,同样拿出请柬的右相府宗子倪砚泽特意慢了一步,“许久不见,易院长。”
“砚泽。”
“我在文士楼看到了令妹的字帖,真是敬佩。若是有幸,希望能获得院长引荐。”
“可以,不外只能引荐你一人。”
易无悔看向被特别允许加入宴会倪姝,以及她那位色鬼弟弟倪砚鹏。满眼嫌弃。“至于其他人,最好避的远些。”
倪砚泽保证道:“院长放心。我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就好。”
说完,侍卫适时递回请柬,邀请左相府先入宫。
在皇宫,臣子的马车是不允许进入的。易晟带着一家子步行入了宫门。
易无量偷瞄了眼倪砚泽,凑到易无悔跟前。
“他就是右相府那个异类?”
易无悔敲了她额头一下,“他是右相府唯一的良心,性格随了他早逝的母亲,一身正气。”
“那他在右相府过的好吗?”
“他家那个继母也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前菩萨人后恶煞。倪砚泽的伤从不在身上。”
易无量知道了,这不就是知否里的小秦氏么。看来倪砚泽的日子并欠好过。
“我们要不要拉他一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易无悔摇头,“他母亲是病逝的,病逝时蓝如珏还未入右相府。所以他与蓝氏并无愁怨,没有可利用的点。”
“你问过法外楼了?”
易无悔侧头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是没事找事咯。许多秘密都是从没事找事开始的。”
“你拉拢他的目的是什么?搪塞倪姝?”
易无量摇头,“不不不,倪姝还不配我如此上心。我要防着廖家。”
易无悔明白了。
“刚刚他还主动要求我引荐他给你,正好你也有意结交他,等宴会空闲间我带你们见上一面。不外我要提醒你,不要轻易交出自己的信任,否则下场会很惨。”
“年老放心。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智慧着呢。”
易无悔乐了,“确实。不外你最像我的地方不是智慧,而是随时随地都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儿。”
易无量哎了一声,“兄长谬赞了,比不上你,比不上你。”
易无悔随着谦让,“怎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他三人看着这一对活宝,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