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量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在不遮院,从易无悔那里了解到许多皇家密辛。与此同时,她得出一个结论,易无悔绝不是书院院长那么简朴,以及天子是个不择手段之人。
中午用过午膳,她“满载而归”地离开了不遮院。
申时三刻,老夫人的车驾终于归来。敏芝扶老夫人回房休息,直至晚膳后才将众人召集到自在堂。
“祖母。”
易无量坐到她身边,老人疲惫的模样让她有些自责。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众人说道:“贤妃已经允许与二公主相同,但二公主是否会取消宴会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贤妃唯一能保证的,是二公主不会动无量分毫,否则左相府可以自行处决,她绝不会过问。”
易无量皱眉,这个结果她并不满意,但她也知道老夫人能做的也仅是如此。
她轻喊了一声祖母,张了张口但终究没能说出想说的话。
老夫人微不行查的叹了口气。
“祖母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可那件事只能黑暗想措施。距离酒宴另有些时日,你能做的另有许多。”
易无量起身,在地上给祖母磕头。
“请祖母教我。”
敏芝将她扶起,重新坐回老夫人身边。
“祖母早已不理俗事,能教给你的工具不多,只能告诉你浅显的原理,好比有些事情是我们把它想庞大了,只要理清头绪就并不难解决。化繁为简,思路必现。”
回到半掩院,易无量毫无睡意。她兴致缺缺的斜倚在软榻上,重复咀嚼老夫人的话。
化繁为简,理清头绪。
易无量重新展开请柬,视线如笔,重新“书写”了一遍上面的字迹。
在写到“演出”内容的时候,她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睛迸发出喜悦的光线,她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时间紧张,她披了件外袍小跑去了不遮院。
易无悔正计划休息,听到外面的消息开口询问:“梓乡,谁在外面?”
梓乡推门进屋,“巨细姐来了,有急事要见您。”
易无悔正要让梓乡将人带去书房,就见易无量疾步进屋,还绝不避忌的进了里间。
“无量啊!”这一声喊出了老父亲般的无奈。
易无量只当没听见,见易无悔的被窝已经散开,赶忙爬上床,将两只酷寒的脚丫子伸进去。
易无悔扶额,摆了摆手让梓乡出去。
“有话快说,说完赶忙回去。”
易无量嘿嘿一笑,讲明来意:“我听说禹国有个情报机构,叫法外楼,年老知道怎么联络他们吗?”
易无悔蹙眉看着她,不解道:“你找法外楼做什么?打探消息?”
易无量颔首,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他,“我仔细想了下,如果请柬上的内容属实,那禹国都近日肯定发生过类似孕妇失踪、孩童与老人走失的事情。凭据常理,有人失踪其家人肯定会报官,可短期内这么多人失踪,官府那边却没有丝毫消息,你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你的推测是?”易无悔反问。
“要么官府压下了消息、要么有人给了眷属封口费。我想请法外楼帮我视察近日是否有人去官府报过人口失踪,如果有是哪些人家,这些人家报官后怎么样了;如果没有那是否有穷苦人家一夜暴富,或者突然举家失踪等现象。依照法外楼的实力,短期内肯定会有结果。”
听完她的话,易无悔明白了易无量所图,看来她不计划让宴会如期举办,或者即即是如期举办,她也不计划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结束。
“若将事情果真,结果如何你可曾想过?”
易无悔严肃的看着她。
易无量虽然想过,可她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她做不到坐视不理,但她会尽力不牵连家人。
思及此处,易无量心里感伤:为何不是穿越到仙侠世界,那样她就能修炼成绝世武功,单枪匹马的行侠仗义了。
易无悔看妹妹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便也不再阻拦。
“法外楼有其牢固的联络方式,要想与他们做生意,就必须凭据他们的规则来。天亮后,你一小我私家带上五十颗金莲子去城南李吉铁匠铺,到了那里铁匠会问你铸什么器具,你只需要说打造一只金耳朵即可。铁匠收了金莲子会告诉你碰面时间与所在,你凭据要求找已往,自会有人接待你。”
易无悔不计划陪易无量去。雏鹰要遨游九天就必须经历折断翅膀、推下悬崖、命悬一线,这就是生长的价钱。
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易无量如释重负,瞌睡也找上了门。她懒得再回自己的院子,拉起易无悔的被子倒头就睡。在现代,兄妹俩睡一屋没什么好奇怪的,横竖她一点心理肩负都没有。
易无悔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她睡这儿,自己睡哪儿?差池差池,她怎么能留宿在男人的房间呢!这丫头真是……
深夜,“苦命的”易无悔抱着裹在自己被子里的易无量回到半掩院。走到一半时,臭丫头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偶尔还吧唧嘴。他是又好气又可笑,懒得再与她盘算。
看着她甜睡的小脸,易无悔突然觉得很放心,直到现在他才有种兄妹相互依靠的感受。
清晨,太阳这颗大卤蛋刚冒头,易无量就已经穿着整齐出门了。
城南李吉铁匠铺并不难找,她到时里面已经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她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门口的石墩上。
“有人吗?”
推开门,一股热浪裹挟着火星席卷而来,逼得她退却一步。她稳住身形站在原地,审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整间屋子杂乱不堪,摆满了种种铁质器具,种类最多的是武器,看器型不像是铸给官府的,倒像是给江湖人的。
屋内中间是烘炉,烘炉旁边站着一位上身赤着膀子、下身只着单裤的魁梧男子。男子相貌不错,手中正拿着火钳在炉中灼烧一柄短剑。
“女人,你计划看到什么时候?再看得付钱了。”
男子笑着看向她,将短剑转移到大铁墩上开始一锤一锤的锻打。
易无量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故意打趣:“不知这一锭银子够看多久?”
男子乐了,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她跟前。
“女人脱手阔绰,不如将李吉养做外室,放在身边又看又摸岂不更好?”
易无量坚定的摇头,故意压低声音道:“我惧内,不行的。”
李吉照旧头一次听到有女人说自己惧内,立即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了半天,他才直起身说道:“女人着实有趣,因你,我这一日都市很开心。说吧,来打什么器具?”
易无量则突然严肃起来,本着正经事要正经说的原则,声音清冷,“我要打造一只金耳朵。”
说完,她将一袋子金莲子递给李吉。
突如其来的严肃让李吉略显不适应,但他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变脸。
“午时一刻,风满楼一层大厅找一位鹤发白须的老者,把要询问的事情写好交给他,三日后同一时间同一所在,他会把结果交给你。”
易无量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李吉见人要走,便计划回去干活儿,可就在此时易无量一个转身朝他走来,让他低头。
李吉不解,可照旧照做。
易无量抬手在他脸上一顿揉搓,坏笑道:“一锭银子不能白花,我得摸回来。”
李吉立即又大笑起来,这丫头变脸跟他打铁翻面儿似的,太有趣了。
他又往下弯了弯身子,凑到她面前,“摸脸哪儿够,身上也给摸,你试试,手感很好的。”
易无量摇头,“那不行,那就成你占我自制了,得另外算钱。再说你身上都包浆了,我对油乎乎的工具可不感兴趣。”
李吉因她的滑稽诙谐肩膀一直在哆嗦,待他的脸被揉搓的通红,易无量才满意的离开。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李吉第一次发生了女人似乎也没那麻烦的错觉。
回到贵寓,易无量将需要视察的内容整理成文字,在午时一刻交给了鹤发老者。鹤发老者真的很老,老到几息后信还没装进袖子里。
易无量真怕他嘎一下就已往了,主动将信塞进他怀里,帮他整理好衣襟,告辞离开。
临走时她小声骂了句:“居然让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年人跑腿,也不怕老头子死后破土而出,找你们午夜蹦迪。”
从风满楼出来,易无量去了探春楼。她还在赶制第一批订单,趁着等消息的功夫往前赶一赶。
到了自己的事情间,易无量全神贯注地开始制作某位贵妇的绒花冠。此冠庞大且装饰极多,上面的种种宝石是她拆了母亲留给她的妆奁装上去的。还了十万两银子,她已经没钱买质料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再一抬头,天已漆黑。
浅喜给她端来一杯奶茶。
“刚刚现煮的,放了红枣红豆枸杞黄芪,喝一口补补气血。”
易无量致谢,接过奶茶猛吸一口,竖起大拇指。
“你们制作奶茶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好喝!”
浅喜开心,示意她多喝点,顺道跟她讲起店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