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虔心礼佛，少少出院子，今日听说易无量喊了他们父子二人去书房谈话，便想着派敏芝去瞧瞧。可敏芝还未出门，薛婉淑便来了，撺掇着老夫人一起去看热闹。
“是不是太明显了？”怎么会有人看热闹把桌椅摆在人家门口的。
瓜子花生红枣仁，备的还挺齐全。
老夫人着实有些无语。
薛婉淑则不在意，“外头听不清。”
“要不你进屋去听？”老夫人出言挤兑。
“不必不必，我怕无量忍不住脱手伤人，到时候我也想加入。”
老夫人微不行查的翻了个白眼。从小就是这副品德，她能与荷清玩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屋内，易无量将还款条放至父子二人面前，指节在上面敲击。
“这是我开业的第一桶金，也是我后续采买首饰质料的本金。今日十万白银离我而去，具体怎么没的父亲与兄长最清楚，给个说法吧！”
易无悔看向易晟，自己一脸茫然无辜。
易晟心里怒骂：无耻之尤！
“父亲，您照旧先给无量解释一下吧！儿子出生晚，对娘亲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怕是帮不上父亲的忙。”
易晟懒得再看他鄙俚无耻的脸，转头看向自家漏风小棉袄。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易无量很不给面子，小棉袄马上酿成铁布衫。
“哎！其实事情没那么庞大，就是你娘亲年轻的时候喜欢行侠仗义，经常不经陛下同意就随处剿匪、劫富济贫什么的。时间一久家里的银子就不够用了，她便四处赊账，欠了一屁股债。”
易无量感受大脑空白了一下，“债户都是谁？”
易晟声音微弱，“你们兄妹！”
啪！易无悔狠狠将手中杯盏砸到地上，怒斥道：“世间哪有这般怙恃，今日真真是见识了。”
“别装了！”易无量没好气的戳破他。“杨廷都告诉我了。”
易无悔嘿嘿赔笑，后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小心情，“年老就一小破院长，照旧刚升迁没多久，俸禄微薄，也是没有措施了，你可千万别怪年老。咱家就你和母亲有钱，他总来书院堵我，这件事总欠好被学生知道，只好让他去找你了。”
易无量勉强算是接受他的解释，“那父亲呢？爹你当了这么多年左相，敢说没钱？”
易晟深深叹息，“有！可是存不住。你娘亲有许多关系要好的袍泽，当年随军出征都死在战场上了。她最是看重袍泽之情，所以她死后为父便继续帮她照看他们的眷属，逢年过节都市送银子已往，这么多年下来，一个禹钱都剩不下。”
听完后，易无量满腔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了。
许久无言。
直到她眼圈有些泛红的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道：“我娘是个很好的人对吗？”
易晟与易无悔对视一眼，有些惆怅的颔首。何止是好人，照旧一位大英雄。
易无量泪水滑落。
她回忆起家乡地震时，自己被挖出废墟时的那一刻，眼前一抹军绿色给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宁静感；她想起领土骚乱，年仅十八岁的小战士与其战友战死边疆的事迹。宁静年代尚且牺牲不停，况且是现在。
军人是她最感恩的存在，也是最崇敬的存在。所以易晟的钱花得值。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易无量伤心的离开了书房。
见易无量就这么走了，屋内屋外四人均是一愣。可想到她离开时的那几句诗，他们又都缄默沉静了。
一颗纯粹又洁净的心，洁净的让他们忍不住心疼。
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揭榜好时节。
小王爷阴发早早就把易无量接到三月院，命贵寓美少年全体出动，收集揭榜后市井上的反馈。
出乎易无量的预料，小王爷阴发要么不脱手，脱手必是大阵仗。不行招惹贵女榜揭榜比科举放榜还热闹，锣鼓队吹吹打打走街串巷，后面随着十人抬的鎏金大字榜单，二三十人的队伍走出了百人阵仗的气势。
黎民更是有趣，走过路过不愿错过，随着队伍边走边看。
“付筠岚居然只得探花！”
出乎易无量的预料，早早被迫离城的付筠岚只是“勉强”挤进前三甲，枉费其他贵女连日辛苦造谣。
“若非有人故意散播真假未知的消息，她连前五都进不去。”
“你似乎挺不屑提她，这是为何?”
阴讲话语中体现出的不屑隔着百米远都能闻到，况且她就坐在他身边。
阴发也不隐瞒自己的看法，“付筠岚身世不错，原本也是各人闺秀，可母亲早亡、继母登堂后，她不仅没有守住母亲教导，反而被继母教唆，犷悍跋扈欺凌弱小。对于守不住本心之人，不值得本王正眼瞧。”
“那你曾经肯定也瞧不起我。”
不是疑问，易无量敢肯定是这样的。
阴发直言，“是的！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了。你母亲一直是我心中的护国大英雄，可生了个女儿却是窝囊废，你说气人不气人。”
易无量赞同，“气人！何止是窝囊废，照旧个脑补狂。总觉得自己最可怜，其实正相反。就这样的性格，别说成为人上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阴发一脸不行思议，心想这张嘴服用过砒霜吧，有这么骂自己的吗?不外不愧为他的好麻友，敢于自我批评，正视自身过错，单是这一点就强于大多数人。
两人说话间，离去的美少年们陆续返回。
“街上什么情况?”
阴发声音轻柔，看待少年们他总是特别有耐心。
美少年身体微倾，敬重但不卑微。
“原本很顺利，黎民们也讨论热烈，但阴弦公主府的打手突然泛起，冲散了队伍，榜单也被撞翻，现下已经停了。”
“得！状元娘泛起了，这还玩儿个屁啊。”
小王爷阴发不满。
易无量怕他为了面子真做出激动之举，作声抚慰，“无妨，目的已经到达，收队！”
易无量优雅的吸着奶茶，“她掀翻了榜单又能如何？有些帽子戴上了可欠好轻易摘掉的。”
“你照旧不了解她，今日她砸我摊子可不是为了泄愤，而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