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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217章 无信之徒

陌楚 残张断简 5140 2023-06-23 21:29:26

  这次卫节派来给张简宣旨的内侍名叫赵中,这个赵中二十多岁净身入王府,兢兢业业十几年也只不外才做到了七品内侍。

  原来这趟差事并不受人待见,因为建平乃是偏远小郡更兼方遭战乱,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来的原因,因为“油水”太少了,可赵中职微人轻就算是心中有老大不乐意也只能乖乖的领命前来。

  但令赵中没有想到的是,他刚一到巫山县便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季信和孔朗受张简之命在巫山县大摆宴席款待赵中等人,之后又命数百军士护送一行人直达白帝城。

  赵中一行人一到白帝城,张简更是亲率文武众人亲到码头恭迎,不得不说这一路张简可谓是给足了赵中面子,紧接着张简更是识趣的送上了里子,赵中一行人从上到下无论官职巨细每人都收到了张简送上的一匣金银,其中赵中更是收到了整整五匣。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算是之前赵中和张简再怎么不熟,可看在这一匣匣真金白银的面上,二人也就差斩鸡头烧黄纸互称兄弟了。

  随着江陵传旨钦使的到来,张简顺势假借朝廷要对永安将士封赏之名诱使永安守将邓兴侯出城,邓兴侯大喜之余照旧对张简不太放心,于是命人渡江来到瞿塘峡口探查钦差是真是假,在获得钦差是货真价实的钦差之后,邓兴侯终于是放下了心中最后的戒备同意了归降。

  不外狡猾的邓兴侯照旧提出要在梅溪河西岸接受封赏,此言一出张简马上震怒并斥责邓兴侯得寸进尺藐视朝廷,邓兴侯自知理亏又惧怕弄巧成拙招惹干戈,于是双方相约各退一步,邓兴侯允许出城但是不能到白帝城接旨,而张简则是顺势把所在定在了梅溪河东岸的夔州。

  夔州地处梅溪河与白帝城之中,邓兴侯以为只要远离白帝城张简就奈何不了他,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张简早就已经编织了一张大网只等他邓兴侯心甘情愿的跳进去。

  正统元年九月二十三,天气晴朗,微风阵阵

  今日即是邓兴侯和张简约定好的日子,早在前一天张简就已经提早便做好了准备,张简先是以检校军队激励将士为由邀赵中前往夔州,然后又允许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有了之前的铺垫和张简事成之后另有重礼的允许,赵中自然而然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张简的邀请。

  在去往夔州的路上,张简对赵中可谓是极尽讨好,直言前线将士听闻朝廷钦使到来无不欢呼雀跃想要一睹天颜。

  赵中虽然外貌上和张简有说有笑,可心里对于什么前线将士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要不是张简说的重谢,赵中打死都不会跑这么老远去激励什么狗屁将士。

  “张太守,这另有多远才气到呀,如此兴师动众属实是有些不应该,我看不如就让各人都到白帝城相见吧,这样一来也省却了许多麻烦。”

  赵中官职虽然不大,但其身为传旨钦使对于像张简这般的下郡小官照旧不放在眼中的,不外看在这些日子来张简的恭顺和孝敬,赵中对这个年岁不大的小老弟照旧有些好感的,要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轻声细语了。

  张简一听赵中想要回去立刻笑呵呵的上前解释道:“钦使勿急,前面马上就到了。您乃是陛下钦命的使者,众将士皆想要一睹钦使天颜,如今战事稍歇军中难免有一些浮躁之气,唯有钦使您出头才气够使众人有所收敛,还望钦使能够帮下官这个忙啊。”

  张简这一连串的马屁自然是拍的赵中舒坦无比,不外如赵中这般务实的人,能真正感动他的自然也是那些务实的工具,想一想张简临来前的允许,赵中最后照旧取消了回去的念头。

  就在张简一行人赶来的同时,邓兴侯却早就先一步到达了夔州,别看邓兴侯对这次招降深信不疑,可为匪十几年养成的那种小心翼翼可不是光靠一句“我信你”就能一笔带过的。

  所以邓兴侯这次赴约足足带来了一千戎马,后面还准备了五百水军在梅溪河卖力接应,要知道这一千五百人可是永安城中三分之一的军力了。

  一道夔州邓兴侯便立刻命人在夔州四面仔细巡查了一番,在确定没有伏兵之后这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只等张简等人的到来。

  因为赵中的缘故,张简一行直到午后才堪堪行至夔州,刚绕过一个山头离的老远张轻便看到了远处早已期待多时的邓兴侯。

  张简不动声色的给一旁的慕容冲使了一个眼色,慕容冲随即跃马上前仔细审察了一下劈面,然后拨马来到张简近前悄声道:“将军,这邓兴侯带来了不下千人之众,若是凭据原计划怕是会多出不少麻烦。”

  张简望着远处的阵列和飘扬的旗帜心中也是暗呼失算,可现在邓兴侯就在眼前,赵中也被他连哄带骗的匡到了此处,箭在弦上又岂能因为这点变故收手,更况且现在他已经没有此外选择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依旧凭据原定计划行事,稍后在席上我们只需等到甘锐准备好的消息,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无论其他直取邓兴侯,邓兴侯被擒群龙无首敌军必乱。”

  慕容冲神色一肃重重的点了颔首,张简也不再多说什么以免让身后的赵中等人生出疑惑,于是又佯作张望了一会后拨转马头来到赵中近前。

  “钦使,前面就到了,您看将士们已经整军束伍恭迎天使了。”

  赵中久在深宫哪里晓得前线的情况,邓兴侯本就不是高官上将更不行能让赵中识得,再加上邓兴侯此次乃是请降基础就没带卫牧那边的旗帜,除了他自己的“邓”字大旗再无其他能显示身份的工具,如此一来还不是任张简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赵中悻悻的轻哦了一声,显然是对张简说的不太感兴趣,现在的他只想着能够快点结束好回去数钱。

  与此同时劈面的邓兴侯也发现了徐徐而来的张简等人,本想着自己亲自前去迎接可出于宁静起见邓兴侯照旧没敢冒这个险,最后只是派出了副将前去相迎。

  张简拍马上前拦住邓兴侯的人,见到邓兴侯不在其中心中另有一点庆幸,可依旧佯作怒容对来人做出了训斥,直呼邓兴侯不亲自前来相迎怠慢天使太过放肆。

  那副将被张简一番呵叱马上又惊又惧也顾不上邓兴侯的交接,只得唯唯诺诺退到一旁为张简等人引路。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邓兴侯也终于看清了张简带来的人马数量,见到人数和他带来的相差不多,邓兴侯心中更是没有了记挂,于是乎邓兴侯立刻将小心和谨慎全都抛在了脑后拍马上前。

  “久闻张太守台甫,这些日子神交已久,今日终得相见果真是英伟特殊英雄出少年呀,还请太守不要怪罪末将轻慢天使和您,末将只是怕鲁莽行事惊了天使台端。”

  邓兴侯虽是恭顺可张简却照旧没给他好脸色,阴阳怪气的冷笑道:“邓将军倒是想的周到,如此为我们着想,本官谢过了!”

  邓兴侯见讨了个没趣只好尴尬的陪了个笑脸,“天使何在?我当叩拜劈面陪罪。”

  “天使何等尊贵岂是说见就见的,稍后到了地方自有天使出头当众宣读陛下旨意。”

  邓兴侯瞥了一眼张简后面的赵中等人,见到赵中的内侍装束便知赵中定是天使无疑,此时的邓兴侯又如何敢造次,于是躬身一礼连称了三个“是”。

  两队人马合在一处继续前行,因为邓兴侯早到更想献媚的缘故,所以这宣读圣旨的高台和酒宴所用之地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不知末将部署的如何?天使和太守是否满意?”

  张简装模作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唤来了慕容冲付托他带人四处看看并部署一下护卫以确保天使的宁静。

  张简点了颔首道:“时间急遽更兼荒原之地,本官又如何会苛求太多,不外这一路天使舟车劳顿,依本官之见照旧稍作歇息,待饮宴之后再行宣读陛下旨意,不知邓将军意下如何?”

  邓兴侯虽然心急可转念一想横竖天使在此他也不差这个把时辰,于是拱手礼道:“天使和太守如此迁就末将,不惜劳身以远到此宣旨,末将内疚都来不及又怎么敢有其他想法,一切都依太守之见末将听命即是。”

  此时后面的赵中见张简和一个打着“邓”字旗的将领相谈甚欢,还以为这个姓邓的是张简的部将,再加上张简也没向他引见他自然也没兴趣自己送上门跌这个份。

  虽然张简此举确实是有些不妥,若是换作平常张简等人如此慢待,赵中定然会意生气愤,可现在的张简可不仅仅是张简,那可是一匣一匣的金银,看在钱的面子上,赵中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钦使!”张简拨马回来笑呵呵的陪罪道:“慢待钦使了,下官已命人将一切部署妥当,稍后各人先行饮宴稍作歇息,宴后便可打道回府了。”

  赵中兴趣不高的允许了一声,随后在张简部署的严密护卫下众人这才徐徐入席。

  赵中作为朝廷钦使自然是居上而坐,而张简和邓兴侯则是分坐两侧。

  “钦使,这位乃是邓兴侯邓将军。”

  待到众人坐定张简这才开始向赵中介绍起起来。

  “嗯。”

  赵中高昂着头眉眼稍低瞥了一眼邓兴侯便恰似没听到一样。

  就算赵中如此狂妄,邓兴侯却依旧感应受宠若惊,只见邓兴侯满脸的谄媚之色朝着赵中深深一拜,激动的说道:“天使不远千里到此偏僻之地,卑将谢谢涕零无以言表,今日特备了一些特产以表敬意,还望天使不要嫌弃。”

  原本张简还担忧邓兴侯会主动提及招降之事,可一听邓兴侯只是想献媚马上担忧放下了泰半,而被蒙在鼓里的赵中更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可一听邓兴侯要给他送礼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不外在这公开场合之下赵中自然也欠好太过张扬,于是他便命身边的随从前去检察,在获得了想要的答案后心情马上大好,自然而然的对于这个叫邓兴侯的将领的好感度也是成倍增加。

  “既是邓将军的心意我也就欠好推辞了,待我回到江陵自会向陛下禀告诸位将士的英勇和忠心。”

  有时候不得不认可世事之巧妙,宴席上的三方人虽各怀心思却能同席而坐谈笑风生,认真是让人为之称奇。

  推杯换盏间张简虽然体现的十分轻松,可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邓兴侯哪句话说欠好会戳破他部署的骗局,其实邓兴侯有过频频想要问及招降和封赏之事,但都被张简巧妙的插言岔开了话题,但频频紧张的气氛却是让张简身后的慕容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更是紧绷的青筋暴突准备随时拔刀。

  “不行!如此一来是瞒不了多久的,我不行能每一次都能巧妙的岔开话题,一旦邓兴侯生疑可就全都完了。”

  张简外貌平静心中却在焦急的期待着甘锐截断梅溪河的消息。

  时间又已往了半个时辰,可在张简心中却是过活如年。

  “天色不早了,天使也应该歇息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

  邓兴侯的突然一问不禁让张简心头一颤,还没等张简想好如何作答,上座的赵中却是先站了起来,本就不愿至此归心似箭的赵中听到邓兴侯的话立刻借坡下驴准备起身返回白帝城。

  张简眼看事情将要败事,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等甘锐消息的张简也随之起身道:“邓将军说的没错,歇息好了也该办正事了。”

  赵中听罢不禁疑惑道:“张太守不是说宴后便返回白帝城吗,另有什么正事?”

  赵中此话一出饶是邓兴侯再缓慢也该听出些不寻常了,只见邓兴侯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手也顺势握紧了刀柄,一双大眼睛瞪着劈面的张简厉声质问道:“张太守,这是何意呀?”

  张简虽然强作镇定可眼神中细微的忙乱和杀意却是难被掩饰,就在张简准备摔杯举事之时,邓兴侯已然感知到了危险先一步踢翻了食案并抽出长刀窜到了赵中面前。

  “放肆!匹夫怎敢无礼!”

  “啪!”

  随着张简手中酒杯落地,长刀出鞘之声瞬间打破了祥和的酒宴气氛。

  “好你个张简,枉我如此笃信与你,没想到你却是个无信之徒,竟然想要设计侵犯于我!”

  面对邓兴侯咬牙切齿的质问和那句“无信之徒”,张简不禁有些模糊,心情庞大的拨开护自己在身前的慕容冲冷声道:“邓兴侯,卫牧局势已去,如果你肯与我相助,我张简愿以性命担保,你依旧是永安之主,我绝不会加入永安军政半分。”

  事到如今张简依旧寄希望于此事能够不流血宁静解决,可显然张简的失信已经不能再让邓兴侯信服。

  邓兴侯砍翻了赵中身边的两个护卫后便如提小鸡般一把将赵中提拽到了身前,“看来招降是假,封赏也是假,那这朝廷天使就更是假的喽?”

  一连串的变故早就将赵中惊得呆若木鸡,看到邓兴侯流淌着鲜血的长刀明晃晃的架在他的脖子上,现在的赵中哪另有先前的傲气,久在深宫养尊处优的他此时竟身子一软裤裆一热,“尿了”。

  “这...这...”

  赵中“这”了半天,最后照旧没能“这”出个所以然来。

  张简哼了一声轻笑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没错,招降是假,封赏也很是假,不外这天使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使,这一点我可没有骗你。”

  这时赵中连忙增补道:“没错,本钦差可是奉了陛下之命到此夸奖前线将士并召张太守回京受赏,你们这些粗野匹夫竟敢如此对我,难不成是想要造反吗!”

  此时的邓兴侯可谓是满心的疑惑,他实在是看不透张简和这个赵中到底是在唱哪出戏,不外眼前的场景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就在刚刚邓兴侯一心都在赵中身上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宴上的护卫大部门都被换成了张简的人,现在张简猛然举事邓兴侯才意识到身边的自己人已是寥寥无几。

  值今生死生死之际邓兴侯只得紧紧抓住赵中这根救命稻草,“张简,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要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阉人的死活,就算最后你能杀了我你也没措施向上面交接。”

  “向上面交接?哈哈哈!”

  张简放浪的狂笑声马上给现场的紧张气氛增添了些许诡异,笑声事后张简再一次老实的对着邓兴侯说道:“邓将军,我最后老实的请求你归降,我保证......”

  “去你娘的狗臭屁,你个无信小人还敢在这狂言不惭谈什么老实?我既已允许归降你却想害我性命,事到如今刀兵相见竟还想诓我。”

  张简的话被打断了,宁静解决此事的希望也被浇灭了,本想着能够欺压邓兴侯献城,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流血,不外现在看来这场流血的搏杀是注定难以制止的了。

  张简注视着眼前的赵中和邓兴侯心中恰似有些犹豫,一旁的慕容冲见张简迟疑不决立时高声提醒道:“将军!箭在弦上不行犹豫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简双目微闭无奈长叹一声道:“最好能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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