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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208章 看他的造化

陌楚 残张断简 3446 2023-05-17 21:45:20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昔人诚不相欺,张简的求援信也正如李白所说的那样,只用了不到两日便到达了千里之外的江陵,可稳坐江陵的卫节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的意思,只是回了一句“朕知道了”便没有了下文。

  相比于现在无关紧要的建平和无关紧要的张简,卫节更体贴的是接下来他是继续让王行云平灭孟君呢?照旧期待时机趁势入川呢?

  值此当决不决之际,卫节只能召集各部要员在奉天殿商议。

  卫节首先问到的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太傅陆甲,而陆甲也是见义勇为的开始分析起了当前的局势,并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弃孟君扫荡雍州益州。

  陆甲给出的理由也很简朴,因为之前战略决策的错误已经让荆州危如累卵,事实也证明了跋涉远征建康不是明智之举,如今既然已经让王行云、蔡训回师,那何不趁此时机一举荡卫伏、卫牧,是时地跨三州屯兵于长江上游,建康和囊中之物又有何区别。

  卫节听了陆甲的谏言后并没有阻挡,虽然也没有体现接纳,反而是笑着问起了其他人的意见,如此这般陆甲心中便已隐隐察觉出了不妙,看来今日之廷议的结果已经有结果了。

  其实在卫节心中没有什么是比平灭孟君更重要的,当初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而其中原因也一直也都和当月朔样,甚至于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越王卫济也兴兵北上了。

  此时的卫节是怎样的骄狂怎样的志自得满,他如何能放任苟延残喘的孟君最后被卫济摘了桃,凭卫济的身份如果让他坐拥扬、越二州,那岂不是又成了一个孟君,不!比孟君还要可怕。

  卫节已然被内心的狂妄和疯狂遮住了双眼,所以今日所谓的廷议无非也就是想让众臣对他的想法做出肯定而已。

  在场的众人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也都是人精,他们如何能看不出眼前微妙的气氛和卫节想要的工具,更况且就连陆甲这种身份谏言都无济于事,他们这些人又何须去触这个霉头。

  陆甲看满朝文武皆是唯唯诺诺胸中火气大起,他实在想不出为何这江陵朝堂会酿成如今这般模样。

  “陛下想要平灭孟君难道是想重蹈覆辙置江陵于险地吗!”陆甲苍老的声音在偌大的奉天殿内回荡。

  卫节眼中冷光闪过,随即微笑着谓陆甲道:“太傅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之前乃是卫伏、卫牧二贼相逼,现在二贼皆不足虑,若不乘隙彻底铲除孟君,朕有何颜面去面对先帝。”

  陆甲见卫节抬出了太清帝卫援依旧不甘示弱:“陛下承天顺命理当抵定天下再造楚国,如若只是好大喜功争一时之是非而使天下战乱不休,那才是真正的没有面目以对先帝。”

  “放肆!”

  “今日老臣就算是放肆也要劝阻陛下收回成命!”

  “陆甲!你和王行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朕收复扬州,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陆甲本就年事已高,近来又因为北面的战事日夜操劳,现在被卫节如此诛心之言一呛,马上双眼一黑差点没跌到地上。

  陆甲稳住身子气喘吁吁道:“陛下!扬州残缺取之何用?关中凉国才是心腹之患,皇甫成乃胡人血脉生性贪婪何来信义,先不说其会不会信守盟约,一旦陛下使雄师远去势必让凉国有可乘之机,若是皇甫成乘隙兴兵染指雍州益州,结果将不堪设想呀,陛下!”

  卫节冷冷回道:“扬州乃我楚国国都所在,如何到了太傅眼中却成了无用之地,我若不取彼必图之,凉国僻居西北有何惧哉?宗室藩王才是心腹之患!”

  “陛下!”

  “够了!太傅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朕不是不想攻伐雍州益州,而是那孟君现已是强弩之末,我们若不乘胜追击,那这个诛除乱贼、收复国都、为君父报仇的泼天大功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卫济比朕年长更兼贤德之名布于四方,若是让他成势其祸忧胜卫伏、卫牧十倍。朕允许太傅,只要王行云攻破了建康,朕便立刻命他调转雄师攻伐雍、益,如何?”

  陆甲本欲再劝,可抬头间瞥到卫节那酷寒的目光心头不觉一颤,深知劝阻不了的的陆甲最终照旧妥协了,可他依旧提出了最后的谏言,那即是凉国戎马不退回汉水北岸一切都免谈,若是卫节不允许他便辞官归养家乡永不踏入江陵城半步。

  “便依太傅,朕这便命人去和姚柱接洽,只待凉军退回汉水北岸,朕再下旨令王行云率军东返,如何?”

  “陛下圣明。”

  卫节见陆甲不再坚持心中马上舒坦了不少,可还没等他兴奋陆甲却又开口说道:“陛下,如今江陵之危已解,建平那边是不是也要有所......”

  “太傅这些日子为政事操劳理当歇息歇息了,建平那边就无需太傅您忧心了,朕自会派人处置妥当。”

  卫节打的什么算盘陆甲又如何能不知,虽然他对张简有惜才之心,可终究也就是惜才之心,现在张简被当做拖延时间消磨卫牧锐气的工具,陆甲除了惋惜又能怎么样呢?

  廷议事后卫节回驾后宫,众人也蜂拥着陆甲陆陆续续走出了奉天殿,这座曾经的江陵王府承载着陆甲对未来楚国甚至是天下的美好希望,现在却是感受愈发的酷寒陌生。

  “哎,老啦,老啦。”

  些许苍凉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另一边,卫节刚一回到后宫便被见告常宁公主卫晏如已在宫内候驾多时,卫节因为廷议的事余气未消本不欲相见,可还没等卫节命内侍传话,卫晏如已然得知了卫节回宫的消息从外面闯了进来。

  “常宁,你如何这般没有礼数?”

  卫晏如见父亲眉宇之间似有怒气连忙跪下请罪道:“父皇恕罪,儿臣有急事想要启奏这才一时失了礼数。”

  卫节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而已,既然你人都进来了,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

  卫晏如看了一眼父皇卫节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是说有急事要说吗。”

  “儿臣见这些日子父皇为国是忧心操劳心中十分管忧父皇的身体,恰逢这几日又听闻江陵之危已解,所以儿臣特来恭贺父皇也请父皇注重身体。”

  卫节脸上冷气稍散淡淡笑道:“亏得常宁你有心了,比起太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要强上千百倍,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要否则我大楚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卫晏如眉头一皱连忙谦逊答道:“父皇何出此言,楚国有圣君在位,太子虽然不似父皇英明神武但贵在忠孝仁厚,何来后继无人一说。”

  卫节长叹一声道:“你们还小,不懂这天地间的人心险恶,这把龙椅金座不知道有多人在惦念。”

  卫节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把话题扯远了,于是又问道:“为父今日有些累了,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就先退下吧。”

  卫晏如眼见现在若不说之后便没有时机了,于是兴起勇气试探着问道:“父皇如今北蛮之忧已解,那益州......”

  此话一出卫节刚刚有所舒缓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他出言直接打断了卫晏如接下去的话,“此等军国大事非你所能过问!”

  卫晏如依旧不死心道:“儿臣只是随口一问,听闻益州雄师正在猛攻建平,儿臣是体贴荆州西面门户安危。”

  卫节冷冷一笑似乎记起了什么,“所以你以为应当如何?”

  卫晏如不疑有他,急遽进言道:“父皇,如今益州戎马来势汹汹,儿臣以为应当弃守建平诱敌深入,并于宜都阻挡敌军。”

  卫节边点着头边意味深长的问道:“常宁,今日是你自己想来说这些,照旧有人让你来说这些?”

  “未有人让儿臣来,是儿臣自己的主意。”

  “那看来杜平所言不虚喽,此番你怕不是在为荆州安危考虑,而是在为建平的张简考虑吧?”

  “父皇...父皇何出此言?”卫晏如眼见被戳穿了心思急遽辩解道:“儿臣与那张简不相熟,此番只是一心为国考虑。”

  “不熟?”卫节并未说直接说破,而是转头给一旁的内侍递了一个眼色。

  内侍朗声道:“常宁公主携太子乔装出宫,驾至虞楼,遇怀义校尉张简,相谈甚欢。

  常宁公主驾至江陵城东,后与度支郎张简同至虞楼,相谈良久,出时似有泣状。”

  “即是如此不熟,这般不熟?”

  天真的卫晏如现在才真的明白,原来这江陵城中每一处无时无刻不是在父皇卫节的监视之下,枉她还自以为智慧绝顶做的天衣无缝,现在看来真是幼稚的犹如孩童一般。

  “常宁,你是何等身份你自知晓,那张简本就是越王亲信,更兼其身世低微毫无配景可言,哪怕他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也只不外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平日里如何厮闹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心里要清楚你贵为楚国公主照旧需要恪守天职的。”

  卫晏如一个女人家对这种传言诽谤如何能忍,立即义正言辞道:“父皇切莫听信旁人诽语,儿臣确实与那张简有过数面之缘,但都不外是寻常攀谈绝无子女私情,父皇如若不信儿臣愿一死以证清白!”

  “而已,而已。”卫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朕今日说这些只不外是想告诉你什么是你的天职,什么是你不能去想的,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卫家的女儿是大楚的公主,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皇室。”

  “父皇!儿臣...”

  “够了!建平之事无需再说,我已经与凉国结盟使其兴兵汉中,若是那张简能挺到卫牧退兵即是他的造化,若不能也怪不得旁人。”

  卫节现在无论是出于私心照旧公心都不会下令让张简弃守建平,因为宜都的人马还需部署防御、囤聚粮草,此时的张简在前面坚持的越久也就对卫节这边越有利,如果张简能够坚持到凉国兴兵汉中那就更好了,张简手下的人马本就不是荆州的人马,现在卫节是借他人之手成自己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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