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脸色终于白了，低了头，缄默沉静许久，才开口道：“不错，我确实没有从她嘴里获得过消息，不外我知道那药一定是叶氏下的。夫人一直没有身孕，老奴也看着着急，夫人胆小，若不这样说，她一定会去回禀王爷，各人若是都知道了，夫人便不能拔得头筹。”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昏暗不明：“她若有了孩子，在王府便能有一席之地，老奴也是为了她好。”
“你既然没有证据，为何一口咬定是叶氏做了手脚，虽说她管着内院，却未曾经手那些事物。”顾盼看着她慢慢道：“况且，你心思这般缜密，为人这般严谨，难道就未曾想过万一不是叶夫人所为，而是另有其人的结果么?”
何嬷嬷道：“老奴想不到别人，只能是叶淑懿做的。”
“你嘴倒是严实，其实你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我此来，并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我不外是想告诉你，你背主弃义，已经将你家夫人陷入绝境。”顾盼微微一笑：“你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吧。曹氏不外是你的棋子，你利用了她，她却还以为你全心全意替她计划，真是可悲。”她不屑得看着她：“而你，也不外是别人的棋子，最后也免不了被遗弃的结局。”
何嬷嬷脸色苍白，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回到自己院子以后，顾盼有些头疼起来。这事情似乎有些庞大起来，如果方萧不回来，还真是难以处置。
她晚上睡下没多久，方萧居然回来了，顾盼瞧见他，破天荒得又惊又喜。
她的心情落在方萧眼里，他觉得很受用：“想本王了？”
顾盼翻翻眼睛：“都这个时候了，你另有心情开玩笑。”
方萧笑笑，故作轻松：“又不是天大的事。”
嘴还挺硬，顾盼撇撇嘴：“就这小事，我都没能做好。”
“听说了。”他叹气：“你怎么就这么闯上门去。若是文攻，得想好说法，让人信任你。若是武攻，那就得备好人手，得铁腕。”
他说得虽有点原理，顾盼却是不平：“这样害人的事情，我确实没什么经验。”
他脸色一下子就有些欠好起来：“你说本王害人？”
顾盼知道自己说话有些过头，赶忙打圆场：“曹氏是欠好的，只不外臣妾觉得，她肚子里那条小生命却是无罪的。”
方萧脸色更差，默然不语。
许久，他才抬起头道：“她肚子里的是孽种。”
顾盼迎着他的眼神瞧已往，他的眼神虽然阴冷，现在她却不太怕。
她似乎能看到阴冷后面掩盖起来的真相，那是无奈，是痛心：“王爷决意不要这个孩子了？”
方萧的脸上没有什么心情，从牙缝里慢慢挤出两个字：“不要。”
顾盼叹气：“今儿她用性命相搏，似乎有些难办，她一直等着见王爷。”
“我是不会去见她的，”方萧道：“一条贱命，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难办的。”
一张床上一起睡过的女人，在他眼里，居然不外是一条贱命，见他这么无情，她微微皱眉。
他看到她的心情，不悦道：“你还想为她求情？”
若她真是**，自己断然不会为她求情。可是看起来并没有这回事，她也算是受了欺骗，顾盼倒是有些同情她。他这么说，约莫以为曹氏同何嬷嬷是狼狈为奸的。
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呢，若是他以后知道，会不会忏悔？
“我瞧她是挺可怜的，心心念念盼着你回来，她是做错了事，臣妾觉得......”她顿了顿，见他还在听着，并没有翻脸，犹豫了会，终于道：“那应当不是孽种。”
他的目光射过来，带着寒意。
她迅速道：“王爷交接的事，臣妾也是想做好的，所以忙了一下午。结果觉察事情不是原来以为的那样。”
原本她可以装傻，任由他们去处置。不外总是觉得曹氏有些可怜，自己若是说出原由，或许能救上她一救。
他问：“那该是怎样的？”
见他愿意听，她舒了口气，又想了想，轻声道：“这孩子，是您的吧。”
此时她坐在床沿，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带着一种压迫感。
她忍不住移了移眼神，不去看他，嘴里继续轻轻说道：“王爷您不愿意她们有孩子罢。”
他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抓得有些紧，她的骨头被他捏得生疼，她忍着没叫作声来。
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看着她，面无心情，漠然道：“是我下的药。”
“曹氏却并不知道是王爷，若是知道，她绝对不敢做下此事的。”她叹气：“她房里的何嬷嬷，骗她是叶夫人下的药，她受了蒙蔽。”
“我总是小看了你，就这么一天，你倒是把实情查得有些眉目了。”他退了回去，在桌旁坐下。
权当他是在夸她吧，她乘隙活跃下气氛：“臣妾只有更智慧些，才气配得上王爷。”
他酷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她乘隙道：“那王爷准备怎么办？”
“照旧这么办！”他瞧她一眼，有些不兴奋：“还真以为你智慧了，若真是智慧，就不会再问出这么一句话。”
“臣妾再智慧，哪能猜到王爷的心思呢？”她赶忙拍马屁：“况且，有些事情，臣妾只是推测，只有王爷指点，臣妾才会真明白。”她隐约猜到了，见他并不排斥同她交流，好奇心终究是上来了，也想弄个明白，看看自己对差池得起自封的福尔摩斯这个称谓。
他的心情又略略好些，点颔首：“你都猜了些什么，说来听听，本王看看你猜得对照旧差池。”
顾盼道：“王爷大婚以来，一直无所出，其实并不是众夫人怀不上孩子，而是王爷不想让她们怀上。”见他不置可否，她接着道：“但是这个秘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就悄悄给她们下了药。”她又问他：“陈管家应是知晓的吧？”